萧沫咬着嘴唇,道:“追白琦去了。白琦刚出去,她就追了出去。而且白琦说什么不让我去,居然让她跟着一起了。”
水玲珑皱了下眉。“她去追白琦干什么?”
萧沫闭着嘴,脸色有点发青。
水玲珑看她不说话,不免着急起来。“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要憋着。”
萧沫呼了口气,然后像是很费力地语气说道:“很明显不是吗?那个远安公主喜欢白琦,从她进来以后就一直盯着她看了。”
水玲珑愣了一下,然后她笑了起来。因为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萧沫是喜欢白琦的。一个弱女子冒着风险跟着另一个人闯荡江湖,若不是喜欢对方,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而且有谢婉儿和许莹的关系在先,她对于女子之间的爱情也是有点了解的。这么简单的事情,她这才发现,她突然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被朱萱怡气的思维都有点迟钝了。
“呵呵,倒是有这种可能。不过白琦没理由喜欢她。”她发现一个人若是喜欢另一个人,任何小事都可能成为吃醋的理由。
萧沫冷冷道:“我也不愿意相信,但却不能不相信。”
水玲珑道:“为什么?”
萧沫道:“因为我亲眼看到的。”
水玲珑道:“你看到什么了?”
萧沫道:“远安公主跟白琦嘀咕了一会儿,白琦就领着她一起去了。”
水玲珑怔了怔,说:“你没有追过去问?”
萧沫冷笑道:“我追去干什么?我凭什么打扰人家当公主的跟班。”
水玲珑忽然叹了口气,“假如远安公主真的只不过想找个跟班,为了讨好权贵就肯做她跟班的人满街都是,她又何必找白琦?这道理她难道想不到?可是她还是和远安公主牵扯上了,那个人可是个难缠的主。”
萧沫冷笑道:“连你都能想得到,她怎么会想不到,她又不比别人笨。”
水玲珑一直在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此刻忽然道:“你若认为她不应该让公主跟着去,为什么你不去说说她?”
萧沫咬着嘴唇。“我……我……”
她忽然转身往楼下跑去,眼睛尖的人,就能看到她冲出去的时候已经泪汪汪,好像气得快哭出来了。水玲珑的眼睛很尖。
水玲珑坐在那里,发了半天怔,忽也叹了口气,喃喃道:“爱情可以令人盲目,看来这句话倒真是一点也不错。”
你老对一个人用情很深,那么你对她的判断就不会正确;因为,你平时只能看到她的好处,但只要一有了个小小的变化和打击,你就立刻会自责自怨,患得患失,所以就忍不住要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再看到萧沫,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她眼睛还是红红的,看到水玲珑,她笑了下。“今天天气很好,我想去河边走走。”
水玲珑也笑了。“既然要出去,你不如等白琦回来一起出去,一个人散步有什么意思。”
萧沫立刻沉下了脸:“我为什么要等她回来?”
水玲珑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远处白琦的身影。“你不用等了,她已经回来了。”
白琦回来了,而且带着很多在街上买的小吃。她对萧沫笑了下,“你们怎么站在门口呢?赶紧进去吧。我路过夫子庙的时候看到有卖好吃的烧饼的,于是就买了些回来,萧沫你以前都在呆在家里,估计没尝过这些民间小吃吧?”
萧沫突然冷笑道:“我可没福气吃你买的东西。”
白琦本来还在笑,但看到她冷冰冰的脸色,不禁怔了怔道:“你怎么生气了,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萧沫道:“你自己心里明白。”
白琦苦笑着道:“我明白什么?我一点也不明白。”
☆、孤寺冷月夜
萧沫也不理她,走到水玲珑身边,道:“我突然觉得玲珑姐姐你每天重复地打算盘算账一点根本就没什么,跟那些攀龙附凤的人比起来你要实在的多。”
水玲珑笑了。“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不过白琦这下明白了,原来萧沫是计较自己让远安公主跟着一起去调查的事情。
“原来你……萱怡她因为经常在金陵走动,所以我有些不清楚的地名之类的可以询问一下她,所以才会让她跟着一起的。”
萧沫冷冷道:“怎么快关系好到直呼名字了,真是不简单。像我们这些小民,能见到公主一面都要庆幸自己运气好了。”说完就打算往外走。
白琦看着她,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喃喃的道:“既然你坚持怎么说……那我也不想解释了……你不用走,我走行了吧。”她慢慢地走出去,走过水玲珑面前。水玲珑抬起手,像是想拦住她,却又放了下去。
白琦走到酒楼外面的秦淮河边,上了桥,她本来想走远些的,但突然间走不动了。河上尽是些划舟嬉玩的少年少女,但是她却看不见这些,只是叹着气。
萧沫没有往桥上看,她现在也是什么都已看不见。她的眼睛又红了,突然跺了跺脚,往要酒楼后面住处走去。
水玲珑的手却已伸过来,拦住了她,说:“你先别急着走,听我说。”看萧沫停了下来,她笑了下。“我可以保证朱萱怡并没有喜欢白琦的意思,因为她……她已经早有喜欢之人,那人我可以肯定不是白琦。至于白琦,她断不是那种贪恋权势的人,她之所以让朱萱怡跟着是因为朱萱怡可以动用很多锦衣卫的资料,这对于想要尽快处理完任务好陪你一起出游的白琦来说当然不会拒绝了。”
萧沫就好像被人打了一耳光,整个人都怔住。
水玲珑道:“就算是关系最亲密的之间,有时也会发生误会的。但是你要,给对方解释的机会。一件事往往有很多面,你若总是往坏的那面去想,就是自己在虐待自己。”
谁也没有想虐待别人,也不该虐待自己。这就是水玲珑的结论。正确的结论每个人最好记在心里。
萧沫没有说话,但眼泪却已慢慢地从面颊上流了下来……
被人误解的滋味总是不太好受的。萧沫也被人误解过,她很明白白琦此刻的心情。她自己心里比白琦更难受。除了难受外,还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除了她自己外,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想好好的去大哭一场。
她当然知道现在应该去找白琦,但去了之后说什么呢?有些话她不愿说,有些话她不能说,有些话她甚至不敢说。
不过她还是走了出去。来到桥边,却已经看不到白琦的身影。她的内心又添了茫然的心情。她发觉此刻的自己比任何时候都强烈的想见到白琦,想要和她说说话。她心里正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忽然看到一只手伸出来,手上拿着一个糖葫芦。
她听到有人对她说:“这个糖葫芦算我赔罪,我们和好好不好?”
萧沫的心一跳,抬起头,就看到了白琦。白琦脸上并没有生气的表情,也没有痛苦之色,还是像往常一样,淡淡地笑着。
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白琦可爱极了。她希望白琦永远都是这样,永远不要带着冰冷的表情对她。
白琦还在笑着,道:“你不说话就算同意了。”
萧沫低下头,道:“你……你不生我的气了?”
白琦道:“本来有点生气的,但后来想想,萧沫你是因为关心我才说那些话的不是吗?”
萧沫道:“可是……我本不该误解你的,我本来应该信得过你。”
白琦道:“你误解我也没关系,因为我知道你会听我解释的。”
萧沫笑了。她静静的凝视着白琦,眼里温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突然她的脸又红了,显得又可怜,又难为情的样子,费了半天劲,才断断续续的说道:“白琦,以后还可能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你能不能答应以后都原谅我的任性呢?”
白琦点了下头,“嗯。”
萧沫的脸更红,道:“可是要让双方尽量不误解,最好……最好……我们关系能够正式一些”
白琦愣了下。“你的意思是?”
萧沫用力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红着脸道:“我是说,要是有其他人再缠着你,你就说我们两个是……是……”
白琦又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萧沫不禁瞪了她一眼。真是太迟钝了,自己明明已经暗示这么明显了。没有办法,谁让她喜欢上一个呆子呢?
她呼了口气,道:“爱人。”说完这个词,她好像全身都软了,靠在了白琦身上。
白琦突然一下就愣住了,眼里惊讶的望着萧沫,睫毛不住的颤动,脸上,却出现了红晕。萧沫突然也发现这姿势很暧昧,她望着白琦,脸刷的也红了起来,心又砰砰的乱跳起来。
两人还是保持相拥的姿势。白琦眼里露出一丝思索,又露出笑容轻轻的说道:“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这么容易生气好不好?”
萧沫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这时天色忽然开朗,一线金黄色的阳光,破云直照了下来,照着大地,照着白琦,也照着萧沫。这阳光就像是特地为她们照射的。
站在酒楼门前看着二人的水玲珑这才放下心来,不免安心地笑了起来。
“真是好羡慕她们两个。”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水玲珑回过头来,看到朱萱仪已经回来了。
“那还是托某人的关系了。”水玲珑感觉有趣地看着朱萱仪。别看这个人平时说话做事大大咧咧的,却不知觉中当了一回媒人。
“谁呀?”朱萱仪好奇地问。
“自己猜去。”水玲珑一甩手,往店内走去。今天心情不错,而且又逢喜事,她觉得要亲自下厨做一桌好菜庆祝一下。
“告诉我嘛!告诉我嘛!”朱萱仪依旧不依不饶的追着水玲珑一起走去厨房。
入夜不久,金陵城外。
一轮残月无精打采地挂在夜空,惨淡而黯然。大概是人迹罕至的缘故,林间的羊肠小道时隐时现,长满了杂草,路的两边也是荆棘丛生,有时突然冒出一兜不知名却长得甚是茂盛的灌木,挡住去路。除了林间偶尔传出的几声鸟叫声,是死一样的沉寂。突然三个人影徐徐前进而来,她们行程的目的地是位于山林深处的一座古庙。
这座古庙说来也是有一定来历的。当初蒙古鞑子侵占中原的时候,拼死抵抗的南宋地方武装被蒙古鞑子追杀至此,隐匿于谷中,最终被蒙古骑兵全部诛灭,一律割下首级以示惩罚,尸体堆积如山,光是处理尸体就花了三天三夜,最后成乱葬岗。再到元末红巾军起义时期,张士诚部下一直残余部队被朱元璋的手下部队追杀自此兵败,当时血流成河。
附近一带居民关于这片地方的闹鬼传闻,令人谈之色变。有人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发毒誓,说夜晚时分,山林间会传出士兵喊杀的声音,更有人说,在月色之下看见过有一队载着堆满人头的手推车经过,而推车的都是无头人,断头死尸更是流出一阵有血腥味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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