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破魔之力
沁凉的晨风唤醒了沉睡的精灵。奥妮黛雅从冥想中醒来，她就跪坐在湖边的草地，草尖露水盈盈，却在她精妙的魔力控制下未沾湿衣角。艾琳娜枕着她柔软的大腿，仍酣然而睡，女孩娇小的身子裹着奥妮黛雅的黑斗篷，更显娇柔嬴弱。
而她却看到女孩光洁的脸颊上那隐约的泪痕。然后她开始想起，无论如何，这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女孩，饱受苦难的折磨，能坚强至斯已算是不错了。
但能赋予自身生存地权力，不是泪水，而是力量和勇气。
试炼也才刚刚开始。
如同昨天一样，艾琳娜所需要的还是先去村内接任务，换取早餐。然后在湖边练剑，下午修炼心境，晚上锻炼斗气。
生活不是史诗，它没有吟游诗人所吟唱的那般波澜壮阔、荡气回肠。日复一日地苦练，就连时间的流逝几乎也毫无知觉，当季节交替，时轮递进，湖边舞剑的女孩身如蝶舞，剑似落羽，她忽然心神一动，收剑抬头，却见漫天落叶簌簌而下。
“已是秋天了啊……”女孩感慨了一声，皓脸转向湖面，又见满湖白莲也已开始凋谢。这美丽在眼前消逝，却无法挽回，她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怔怔失神。
奥妮黛雅依旧娴静地靠坐在柳下翻阅典籍，平静的面容没有丝毫怅然。她明白，美丽是不能挽留的，勉强只会造成伤害。
“本不由己，何必惘然。到了来年，它们自然又会再度盛开。”奥妮黛雅淡淡地道，清悦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艾琳娜耳中。
艾琳娜心中一颤，垂首默思片刻，再抬首，却已了然。纤手提剑再舞，已似行云流水，没有半点迟噎。一季的时间，她已成长良多，无论是武技、斗气还是心境修为，安卡伊斯血脉的惊人天赋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进展一日千里。
奥妮黛雅看着她暗暗点头，心中却想起了一名与其拥有同样发色与眼色的女子。然后她开始有点相信命运女神菲叶拉丝丽的神力。
岁月如歌，流年似水。仿佛是在一眨眼的工夫，时间之神便已将时轮拨转了三年。
费德伊瓦东边的村口。女孩，或者称之为少女更为恰当，少女的明媚的脸已不再稚嫩，漂亮的黑眸透出冷电一般地光色，细长的眉黛微微蹙起，而秀丽的黑发则是在脑后束成马尾。她身着劲装，胳膊、大腿、腹部皆裸露其外，她的皮肤是是健康的蜜色，妖娆细致。她的身形看似纤瘦，可每一处肌肉都是匀称有致，没有丝毫赘肉。这样的少女，英姿飒爽，狂野中又透出优雅，有一种难言的美感，称之绝色亦不为过。
艾琳娜双肩微垮，将重心微微下移，她双手紧握蔷薇羽剑，剑尖斜下遥指眼前对峙的人，双目冷如锋芒，竟是眨也未眨一下。
另一边，一个身形魁梧的巨汉如高塔般耸立着，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狰狞伤疤，正是格林。格林大大咧咧地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一把巨大的双刃铁斧。他虽然面容轻松，可心中却是丝毫未有轻视之心。三年来，艾琳娜的进展全村人都看在眼里，所有人惊讶其惊人的天赋的同时，又不得不对她心志的坚韧心生敬佩。
“咝！”一声撕开空气的轻响，艾琳娜率先发动了攻击，她无声无息地掠过，剑如毒蛇吐信般急速往格林的左肩刺去。
“当！”金铁交击铮然作响。格林的身形稳固如山岳，抽斧轻松格档。接着他立即大喝一声，汹涌狂暴的狂战士斗气狂飚而出，宛如晴天怒雷，狂暴的力量将周围十米内的青石地面都轰出了蛛网般地裂纹。
艾琳娜借力往后翻开，身如翻云之燕，优雅流畅。足尖刚一触地，她便发力再上，剑身笼上一抹瑰丽的红晕，正是蔷薇斗气凝聚剑身的结果。
见她再次袭来，格林也兴奋地大吼一声，犹如一头发狂的公牛，举斧迎来。
“傻子才跟你硬碰硬！”艾琳娜心中暗道。狂战士的蛮力她可是知道的，她曾亲眼看到过对方不使用斗气，单凭**力量击碎一座小山头。
少女的身形突然变得飘忽不定，格林眼前一花，却已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天翎舞润曲?袭风刺！”
凌厉地杀气从背后袭来，剑未到，剑风已刺肤生痛。格林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庞大的身躯在此刻竟展现出了难以想象的灵活性！只见他飞速转身，沉气抡斧，狂暴的斗气硬生生逼散了斧刃前方的空气，形成一道半圆的真空甬道，
在尖利的破空声中，斧刃与剑尖刚好对上。铿锵一声，格林退后三步，而艾琳娜却是连连退出好远。这一击，艾琳娜虽然占了优势，却也没占到便宜，两人均是虎口有些发麻，一时半会提不上力来，只是遥遥相望。
艾琳娜现在的身子未算娇小，甚至在修长的大腿的衬托下有些高挑。可事实上，格林的一条手臂就有她的腰那么粗。但艾琳娜丝毫未露怯意，格林也没有轻视之心。
相视半晌，格林忽然大吼一声，径直举斧攻来。狂暴的力量让他挥出的每一击都犹如雷霆霹雳，声势浩大，连大地都是隐隐发颤。而艾琳娜依然是以游斗的方式与之相抗，确实，天翎舞润曲本来就是一门轻灵的武技，根本不适合硬碰硬地蛮干。
两人你来我往地打了几百个回合，格林越打越郁闷，对方根本不正面接他的攻击，他的每一击都好似击在空气中，空落落的丝毫不着力，难受得几乎吐血。对他来说，战斗的快乐就是痛快淋漓地对砍，你一刀我一斧，直砍到双方都没有力气为止。而现在这情形，让他觉得还不如去哀嚎平原里找只野兽肉搏来的爽快。所以，又打了几回合之后，格林终于一摔斧子，大吼一声：“不打了！”然后直接迈着大步跑走了。
“呼……”艾琳娜呆呆地望着对方远去地背影，忽然长吐一口气，十分不雅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颇有些皇室人所没有的率性与不羁。
忽然她的身侧传来一阵轻微地空气流动，身披黑斗篷的奥妮黛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虚空中。艾琳娜微微瞥了一眼，未理会。对于对方这种将九级空间魔法瞬间移动使用起来轻松得犹如最低等的照明术般地行为她也早已习惯，只是隐约为那些一辈子研究空间法术的老法师们感到有些不值。
奥妮黛雅左右看看都没人影，便摘下兜帽，姣丽地面孔与之三年前未变分毫。她轻吁了口气，也挨着对方坐下，她的脸与少女的脸同样年轻，不知道的人看到这副画面一定会以为这是一对亲密的姐妹。
“在刚才的战斗中，虽然你看似占了优势，但如果换成实战，不是这种点到为止的练习，格林一人可以杀你这样的三人。实战经验的缺乏，并不是斗气的强大就可以弥补的。我原本想让你与村里的每个强者战斗，积累战斗经验，但效果似乎并不十分明显。”
艾琳娜一手撑着地面，另一手微微揩拭着额头的细汗，语气微带抱怨，“你总是这样不遗余力地打击我。”
“当然，你也不要灰心丧气，事实上，你的斗气已经超越了大地骑士的水准，甚至接近天空骑士的境界。”奥妮黛雅面露笑意，晴日的阳光在她无暇的五官间流溢出温香，“17岁就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当年的伊莎其实也不过如此。”
“又拿我跟先祖比较……”艾琳娜不忿地嘟哝。她单手在地上轻轻一撑便站了起来，在阳光下随意舒展了一下肢体，妖娆有致的曲线展露无遗。
奥妮黛雅也站起了身，她长长的银发被拢到斗篷里，只有微微的几缕在耳鬓摇曳，勾画出迷人的风情。
“跟我来，我们进行最后的试炼。”说完便向村外走去。
最后的？……艾琳娜精神一振，连忙跟上。
“知道蔷薇羽剑的真正力量吗？”踏着细软地绿草，两人并肩缓步前行，奥妮黛雅突然出声道。
“真正力量？”艾琳娜蹙眉，她看着手中精致华丽的剑，和剑身上妖异美丽的蔷薇雕纹，疑惑不解。
奥妮黛雅无奈一笑，“看来无论多么深铭的东西都会被时间所埋葬。”这笑容略含沧桑和苦涩，与少女般地面容绝不相符。“伊莎被称之为元素崩坏的大部分原因就是这把剑的缘故，这剑拥有破魔的力量。”
“破魔……”艾琳娜呆呆地低喃。
“蔷薇羽剑与蔷薇斗气的结合，它是任何一个法师的噩梦。……这剑是曾经矮人文明最灿烂的结晶，如此精湛的魔导工艺，估计在现今的塞达斯特大陆上已如一些历史同样湮灭在了尘埃中。”奥妮黛雅微带感慨道。
艾琳娜轻抚剑身不语，她仿佛透过剑身看到了那个天空飞龙游走的年代，事实上，她所抚摸着的，就是一篇波澜壮阔的史诗。
风带着浓郁的草泥气息扑面而来，艾琳娜倏地抬头，却发现两人已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哀嚎平原的深处。她连忙伸手一把拉住奥妮黛雅的纤柔的胳膊，“不可以再往里面走了，遇到元素风暴就糟了！”
奥妮黛雅脚步一顿，转过头来，脸上浮起难明的笑意，“其实我们就是来找元素风暴的。”
艾琳娜顿时一楞，等她回过神来，对方又已往前走了一段路程。艾琳娜急忙上前紧紧地拉住，不再让她动弹。“别发傻了，那不是什么好玩的！”
“找到一个元素风暴，然后用你的剑劈开它，这就是最后的试炼。”
“你疯了，那是不可抗拒的力量，人类是不可能做到的！”艾琳娜气急败坏地喊了出来，她不容分说正要将奥妮黛雅拖走时，一阵宛如地震般地颤栗在整个大地浮现，紧接着，在目光的极尽之处，一个蓝白相交的圆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那是其高速移动的结果。
“这么快就碰到了，看来我们的运气真的不错。”
“不错个屁！”艾琳娜终于忍受不住骂了粗口，她简直要被气疯了！眼看着元素风暴越来越近，艾琳娜慌忙拉着奥妮黛雅就要往回跑。
谁知一拉之下，奥妮黛雅竟像个普通的小姑娘般跌倒在地，艾琳娜慌乱地将她扶起，奥妮黛雅却跪坐在地上捂着左脚裸，满脸令人心碎的痛苦，“好痛……，扭到脚了。”
其实艾琳娜只要静下心想一下，就知道以奥妮黛雅的实力，又怎会如此轻易地跌倒，还扭伤脚裸。可艾琳娜现在满心慌乱，看到对方那满脸娇柔地痛楚，和那苍白微微颤抖的双唇、水雾迷离的眸子，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当下信已为真。
无奈地暗骂一声，艾琳娜伸手打算将对方打横抱起，可手方一触到，奥妮黛雅就“痛痛痛”地叫了起来，那泪光凝噎、泫然欲泣的样子会让任何一个有感情的生物心生不忍。
艾琳娜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这一来二去之下，时间浪费了不少，蓝白纠结的元素风暴已带着骇人的声势呼啸着而来。
艾琳娜转头看着这壮观而又富有毁灭性的自然奇景，惨笑一声：“看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你不要管我了，你快跑吧。”奥妮黛雅跪坐在地，双手按着左脚裸，轻声而又坚决地说道。然后她垂着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对方的反应。
“说什么傻话！”艾琳娜的回答更加坚决。在这生死关头，她的脸竟倏地平静了下来，她在奥妮黛雅身边坐下，紧挨着，没有空隙，“一个人走，我情愿跟你死在一块。”
暖意。
心中蓦然有些暖意。
元素风暴越来越近，两人甚至都能感觉到那刮面而来的利风如刃。
“相信我。”奥妮黛雅突然轻声开口，同时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你行的，这只是个电露二象的元素风暴，你有能力摧毁它的，想想天翎舞润曲的奥义，和蔷薇的荣耀。不要放弃，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还有你手中的剑，好吗？”她的嗓音轻柔曼妙，她的手纤柔似水，打开尘封的勇气。
“好吧，大不了还是一死。”艾琳娜竟露出笑意，平静而又洒脱，她站起来，双手平举起剑，双臂的肌肉柔韧富有美感。迎面的厉风吹散发带，秀丽的黑发犹如狂舞的精灵，在风中猎猎做响。
17岁的少女，英姿飒爽。
震耳地轰鸣声愈发清晰，那仿佛与天地都连结在一起的蓝白风暴，摧枯拉朽般扑来。浩大的气势犹如海啸山崩，铺天盖地。
少女的心平静得犹如深渊之潭，没有半丝起伏，三年来修炼的心境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她仿佛对眼前巨大的危险视而不见，径直闭上双眼，将全部的心神凝聚在手中的剑上。
天翎舞润曲的奥义……逆风乱、流云弑、惊鸾破……一系列的招式都在她心头掠过，然后她在这纷乱的思绪中极力抓捕出一种玄奥却又不是很清晰的微妙感觉。
元素风暴已近在咫尺，整个天地都是蓝白一片，巨大可怖的呼啸声在这绝望的背景下不绝欲耳。
“我明白了。”少女的眼睛霎时睁开，黑亮眸子的光辉似比辰星还耀眼。“天翎舞润曲的奥义其实并不是一种剑式，它只是纯粹的属性力量。”
“天翎舞润曲?奥义?破魔”
没有华丽的剑招，只是平平无奇的一直劈。隐约可见蔷薇羽剑的剑柄处那颗魔力水晶有妖艳的瑰红一闪而逝。
天地风势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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