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闻言，抬头却见白凤手中持着羽刃，悠闲的看着百家众。
倒是那些百家众的弟子，本早就对这些大人物闻名已久，他们的厉害程度自然也是知道，如今对起阵来流沙第一杀手却又不按常理出牌，按兵不动后又突然一身杀气四溢。而流沙的领头人竟然是放放心心的坐在地上观看打斗，难道最初这么紧密的配合没对他产生一点警告与震慑么？
正想到这儿，却觉得腿上被什么东西缠上，一名弟子往下一看“天呀！蛇！”
整个人吓得一跳，却一不留心的坠到山崖下去。
这一跳使所有人都慌乱起来，一边防着白凤，一边盯着脚下怕是有什么东西钻出来。
众人望向那魅惑妖娆的女子，不由得心中一紧，这流沙中怎么忘记了还有位操控蛇的杀手，这里山高路险分明就是赤练的天下。
见众人都望向她，赤练也会意她的目的悄无声息间达到了，卫庄惑敌避免白凤盗跖再次受到攻击，而自己则将那毒蛇慢慢的缠上那些人的身子自己致命“唉呀，人家不是说过想要把你们击散么？”
随即，她也默默的注视着空中那杀气四溢的身影，她也只能为了顺应计划做到这儿了，剩下的事也只能白凤自己来做了。
白凤默契的点了点头，然后扫过那些本就军心不稳的杂碎，他明白了，当日在盗跖家中给他们下药的人也必定是这里面的其中之一。
真是可悲而又弱小的蝼蚁。
白凤的心中腾的一声发出这个声音。
“他应该感到幸运。”站在高处的白凤轻佻的挑了挑眉，于是指尖夹着的羽刃不由得更加狠戾了一些，转了转手腕“唰——”的一声，听见了一阵又一阵的哀嚎，白凤不以为然的笑笑“因为觉得直接给你们个痛快也太过便宜你们了。”
阖上的双眼慢慢睁开。
众人感受到那是一阵风，一阵带着杀意的风，风过后只留下了沉重的伤口。
只见白凤身形一闪，轻巧的绕到人群中，所到之处必定一片哀叫声。
“凤舞六幻！”赤练惊讶的看着杀人入迷的白凤，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这对一直以笑掩悲的赤练来说，锁眉是多久没有出现过的表情了“卫庄大人，白凤他才刚刚恢复，这般乱来是用性命当儿戏了！”
“你阻拦不得，你也阻拦不了。”卫庄看透般，望着白凤缓缓的走到那些被他伤的动弹不得的百家众的面前，笑得格外的自然与轻佻，像是风流公子在观赏玩物似的，不同的是，白凤慢慢的从怀中拿出和盗跖一起时买的匕首，于是更加压抑不住心中的那份冲动，那把明晃晃的利刃就这样一次又一次轻轻送入了那些人的眼睛里，恰到好处，绝对不会一次毙命。
白凤按住挣扎的他们再将刀刃轻轻一挑，血溅四处，惨叫声响彻山谷。跑的快的，白凤懒得追，跑的慢的只有被白凤的羽刃一次性刺断经脉动弹不得任由白凤将自己剖腹挖心，甚至于有些人直接从山崖上跳了下去，为了不受白凤的折磨。
那山崖，被染上了一片血色，红的绚丽。
那高贵无暇的少年残忍的解决了所有人后又轻松的跳回凤凰上，将盗跖温柔的揽在怀里，却说出一副哭腔的话语“他们全死了，你怎么还不醒过来呀？”
卫庄叹了口气，对着赤练说道“我说过现在的白凤已经不再是那个白凤了，他是可以为了重要的人后赌上了性命，而且这一局中——谁打扰他，谁便是他的敌人。”
“这些，我也是明白，只是白凤的神情好生骇人。”赤练缩了缩，直愣愣的望着那个一向干净的少年被血染的通红“果真是用情至深了吧。”
白凤抱着盗跖看了好久，心疼的摸摸他的脸，想到明明是要保护好他的，结果还是被盗跖保护了。
凤凰将他们两人放在山间，卫庄和赤练不动声色的靠近，却也不是太近，他们知道白凤不再是那个理智的不为俗世所动的白凤了。
一阵刺眼的光又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白光里却是衣着素净的女子。
含水的眼眸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情绪，微微的皱着眉头，薄凉的嘴唇抿的紧紧的，这神色着实与白凤有些相似。
“你……”赤练惊讶的看着女子，眼里的惊讶暴露无遗。
女子点了点头，与生俱来的威严令人不得不信服“我便是凤凰。”她又看了看一脸落寞的白凤，又柔和的安慰“天色快晚了，先找处岩穴歇息，再给盗跖包扎一下。”
夜里，一片寂静。
卫庄赤练一行人在白凤恢复些理智后找到一个洞穴，几人就在里面休息。
冰凉的月光静静的停滞在洞口，洞内倒是十分阴暗。
几人安静的坐在洞内。
凤凰生起了火，静静的坐在山洞外面没人明白她在沉思什么。
白凤给盗跖包扎后，便一直静静的抱着他不做其他言语。
不吃，不喝。
或许是气氛太过于沉闷，赤练起身抬脚也走到了外面。
又是半晌，凤凰优雅的走了进来，压低嗓音看不明白她的神色，只是她从袖中拿出一粒白色的丸子“此物有肉白骨，药死物的功效给他服下命便回来了。”
白凤愣了愣，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伸手接过药为盗跖服下。
赤练也走了进来，脸色越发难看。
众人却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盗跖，又再一次在沉默中沉沦。
好黑，什么也看不清，伸手想去抓住远处的光却是发现越来越远。
我是谁？我，这是死了么？
盗跖这样问自己，我是死了么？
耳边轻轻的飘过那哀愁而又微微有些哭腔的声音“他们全死了，你怎么还不醒过来呀？”
是谁在说话？
好悲伤，好熟悉，自己也好难受。
什么也不记得了，看来是真的要死了……
“你醒了？”一阵强烈的光刺入眼眸，盗跖什么也看不清一下子适应不了外面又立马紧紧的闭上，就是这个声音将他从黑暗里带来出来。
盗跖觉得口舌十分干燥，也说不出一大串话来，直接发出了一个单音节“渴……”
这时候立马一股清凉的水灌入喉间，他立马迫不及待的索取着，渐渐的舒服了些，他微微的偏了偏头，水才停止灌入他的喉中。
这才有些神志，只不过眼睛里仍旧是有些呆滞看的着实一片模糊，刚醒过来或许是脑袋有些锈了“你……是谁？”
明显的感受到抱住他的那个人身形一顿，却着实又将他抱紧了些。
那个人的身体在颤抖，感觉是在害怕，有些无助。
盗跖歪了歪脑袋，这人有些熟悉。
轻轻的环上那人的腰，觉得有些倦意再次睡了过去。
也许是太过于安静了，山洞里的人都可以听见那些细微的呼吸声。
赤练不敢抬头，只是眼珠向上一瞥瞧了瞧白凤与盗跖。
白凤仍旧是靠着墙，高贵的头颅竟然微微下垂，因为血水的缘故本是凌乱的发丝凝固起来，遮住了他的脸。
看不清神情，却看见了他的落寞。
盗跖静静的枕着白凤的腿，背对着他们应该是又睡着了。
赤练不由得有些担心，想起刚刚在洞穴外的对话。
冰冷的月光洒了一地，凤凰静静的斜靠在洞口，紧紧的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赤练本来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她，比如她为何可以化为人形，又转念一想百鸟之王若是没有这幻化万物的本事也不叫百鸟之王了。
这才忍住没问，但是人已经出来了，她便也不想说什么就仰头看月也没了其他动作。
“你可觉得白凤已经不再是那个白凤了。”凤凰喃喃道，像是在问赤练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赤练未曾想过凤凰会和她搭话，也更未想到觉得白凤变了不止卫庄大人一个。
好像，是变了……
赤练笑颜如花，抬了抬眼睛“是啊。”
“哼，我本是想帮白凤保护他重要的人在意的人，但如今看来我的想法是错的。这样做，只会让他不断受到伤害。”凤凰冷哼一声“在这俗尘越久变是越发的污秽，白凤看来也不例外。”
“我倒是觉得，过往的他倒是更污秽。”赤练有些嘲讽的说道，这个凤凰她着实不喜欢，虽说是一心一意要保护白凤，却总觉得她会对盗跖造成伤害。
“现在也好，过去也罢。”凤凰话锋一转“未来的白凤将不会如此。”
这次换着赤练一惊“你想做什么？”
凤凰那美丽的眼眸带着阴贽，看的让人心寒，这股寒意是如今的白凤比不得的“自然是斩断他的俗念，免他再受这般苦痛。”
语毕，见凤凰入了山洞，让白凤给盗跖服了药丸。
赤练的脸色变得惨白，她想告诉白凤不要这么做，但是又明白白凤对于凤凰是给了绝对的信任的，她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况且这也是救盗跖的机会。
如今看来，盗跖睡睡醒醒情况不定，她着实十分担心，莫不是凤凰给盗跖服下的药是迷惑人的神志的？
再看看卫庄，卫庄正闭目休息。
棱角分明的侧脸其实十分精致，只是被他那满身的杀气与巨大的野心不小遮掩的干干净净。
那狂傲的眼眸，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嘴唇，竟然都染上那血腥的意味，可那纯白的发，他的言语，他的背影，都是如此寂寥，果然这才是让她忘不了那沉重的诺言和对卫庄如此着迷的原因吧。
“唔。”一声轻微的呓语，使得卫庄突然的睁开眼睛然后结结实实的碰上了赤练怅惘的眸子，对视了那么短暂的时刻两人都轻轻的自然的移开视线，继而看向发出声音的盗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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