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江山》分卷阅读2

    太守还礼,“将军客气。”他皱皱眉头,小心道,“此番战绩……”

    云清笑道:“我们赢了。此番我部偷袭耶睿王一部,斩敌一万有余,粮草辎重全获,不过不便携带,只带回一千余石,余下已经一把火烧了。耶睿王及众小王的头颅已经装好,只等献于陛下,而我部伤亡仅十余人。”

    太守也笑了起来,“这是大胜啊!定要速速禀报陛下知晓,普天同庆!”他乐得有些手足无措,道,“将军的捷报……”

    “奔袭匆忙,哪里有时间写。”云清有些羞涩,有些好笑的说道。

    遂阳太守一拍额头,“是在下高兴的糊涂了。先让将军与诸将士沐浴整顿,再写捷报也是一样。都是早已备好的,这便引将军前去。”

    “如此,有劳大人了,末将感激不尽。”云清道。

    “哪里哪里。”太守命人带领大律的功臣们休整,待人一走,一拉身边的门客,道,“速速写一封书信,说明情况,马上送给老师。”

    “诺!”门客行礼应下,匆匆离开。

    ……

    大律祺祥七年,八月初三日晨。

    文瑛细细品一口茶,笑道:“不错,上好的君山银针。泡之而形美,闻之而气香,品之而味绝。”

    这位大将军今年五十有余,依旧身板硬朗结实,望之如山,眉目间常含慈眉善目的笑意,却又带有一种压不住的威严。

    此时此刻,他正在文府品长孙文青翎带回的香茶。

    二孙儿文彦章抿唇坐在一边,“祖父,按您说的,经此一战,云清立时便是名声大作,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文瑛一笑,“顺其自然,便是好。”

    文彦章看向一旁的哥哥,文青翎却是纹丝不动,他有些急,“可是,大哥如今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校尉,今年年初甚至被一纸圣旨调往边关,半年方蒙龙恩回京探亲。若祖父早知陛下为打北戎私下训练了一只精骑,甚至期间还为陛下助力,何不先惠及自己人?”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文瑛摇头道,“我文家论文论武,都有人位居高官,手中握着朝廷不少权力,已是危时。你想,两年前你考功名,为何有你三叔在,还是落于头甲,反让云彦考了状元回去?不正是因为此理。”

    文彦章咬唇,不说话,面部表情处处说明了对于此事,他的心中的不甘。

    “你如今才十八,果然还是太嫩。”文瑛摇一摇头,“云家虽为世家,却是文人墨客出身。自大律开国以来,出的最大官,也不过就是先帝的帝师,太傅云辉。真可谓早已代代没落下来。但已逝的洛川侯云如归曾为先帝伴读,云彦为南阳王伴读,云清为陛下伴读,如此一来,又是外臣中与皇家再亲近不过的。于皇家,自是十分的无害。”

    他笑道:“而且,云清的兵法谋略是我教的,此子将来必为一代不世名将。青翎虽好,却不能与之相比。云彦一死,应了‘哀兵必胜’之理,于公于私,也都师出有名。他又自来最听陛下的号令。如此种种算下来,陛下当然会用云清。”

    “那我文家……”文彦章哀道。

    “此番结果已是最好,云家与我文家本就是世交。云清也叫我一声老师,又与青翎相交甚好。云清重情,不会主动来扳倒我文家,只要不踩到陛下的底线,我文家,就还倒不了。”文瑛说完,看了两个孙子一眼,“你们二叔多事,让我们比陛下先知道战报,弄得你们一个二个心浮气躁。此次之事定要引以为戒,下去多磨练磨练心性。”

    文青翎文彦章齐声道:“诺。”

    出了门,文彦章便去拉文青翎,“大哥。这功勋如此跑了,你却不急的么?反是我为你心急发问。”

    文青翎今年刚刚年满弱冠,英姿勃发,性情却有些老实过头。他看着文彦章,安抚的笑道:“清儿能赢,是他的本事,挺好的。要是我,可找不到耶睿王在哪儿。我来祖父这儿,本就是送茶的,没打算多嘴。”

    文彦章看他那副样子,颇为来气,哼了一声,怒道:“合着我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说完,便甩手走了。

    文青翎也不气,自己出府向军中去了。

    ……

    八月初四日,自遂阳传回的捷报飘满长安,闻者无不为之一振,皇帝处理政事的安泰殿里,传来大律天子龙天煦舒心的笑声。

    “而今,便让你们这些胡儿知道,我汉人,不可欺!”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是隔一天一更……总觉得越写越崩otl,而且=-=,真的有人看么……

    ☆、第二章

    “骁骑校尉云清,率部袭北戎耶睿王一部,斩敌一万余众,立下奇功。故,封骁骑校尉云清为轻骑将军,食一千三百石,为护国侯。”

    “臣谢陛下隆恩。”

    ……

    大律祺祥七年,十月十一日晨间。

    云清抱着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孩子站在自己新府邸的院子里。

    那孩子不过两岁上下的年纪,戴一顶虎头小帽,穿朱红色状元及第纹、锁金色万字不到头边儿的绸缎小衣服和小裤子,双手抱着云清的脖子,那一双和云清一模一样的眼睛好奇地睁着,看六岁的云霄像耍猴戏似的满院子乱窜。

    忽然,云霄做猛虎扑食状跳了过来,嘴里大喊一声:“嗷——!”

    孩子被他吓得一哆嗦,本能的把小脸往云清怀里一拱,“爹爹!”软糯糯的小声音里带着一分抖音和一分晴转暴雨的前奏。

    喊完了,却又不甘心,再探出半张小脸去看,云霄便大张着那张爬树摔掉了一颗门牙的“血盆大口”冲他再“嗷——”了一声。

    孩子皱巴着小脸看着他,片刻,抬头对云清含糊地说:“爹爹,哥哥,坏!”

    云彦的妻子秦氏端着半小碗煮的很软和的、鸡汤底的手擀面条过来,见状,半真半假地拎起云霄的小耳朵,“你没事吓弟弟玩儿做什么?吓坏了怎么办?”

    云清便腾出右手,摸了一下云霄的头,笑道:“嫂子别在意,霄儿也是想和弟弟玩儿嘛。是不是?”

    云霄连忙点头。

    秦氏见状自然作罢,放开了云霄,对着云清怀里的孩子哄道:“来,阳阳,吃饭了。”

    孩子是云清凯旋归来后半个月抱回来的,只说孩子是他儿子,大名叫云阳,乳名叫阳阳。孩子的母亲是谁?他怎么会一下有了两岁的儿子?云清只字不提。

    秦氏甚至一度怀疑孩子是他捡来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双好看的眼睛长得和云清太像了,这孩子越看越像云清,那个问不出口的猜测,就这么默默死在了秦氏心里。

    想一想,孩子是祺祥五年七月二十一日的生辰,女子怀胎十月,云清那时该是十六将近十七岁的年纪,有了一个世家子弟娶不进家门、甚至说不出口的女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律民风开放,私生子可以随母姓,寡妇可以再嫁,女子可以协议休夫,年轻男女年少无知,一时犯下错误的,也不在少数,既然双方不追究,也不是不能原谅的错误。所以秦氏想开了之后,并没有再去深究。

    但她真是冤枉了云清,这个孩子,就是捡来的。

    只不过,不是今年捡来的,而是祺祥五年的十月份,就已经捡了这个孩子。

    那时他与兄长云彦去苏杭看望外公商贾沈万有,因云霄偶感风寒,便让秦氏在家看护孩子,并未同去。二人到了苏杭,便在沈府门口看见了这个被人放在地上的孩子,小棉被裹着,脸蛋子漂漂亮亮的,不是一般人家能生出来的孩子。

    烟花三月,十里秦淮,谁知是哪家风流地里流落出来的孩子,风流一度的产物,总是无人承认的,又或者,谁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呢?

    大概是想到沈家老爷子是有名的善人,哪怕日后在沈家做个家生子的奴才,也比在烟花地里不明不白被老鸨弄死好得多,这才放在了沈家门口。但孩子命非一般的好,先被云清见到了,不是仆人。

    云彦当时便嘲笑他,对沈万有说,瞧这孩子的眼睛,若非自己一直看着云清,只怕也要怀疑是自家弟弟何时在外风流的种子,没脸带回家,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云清红着脸去横他这个没正经的兄长。

    沈万有见着孩子的长相,一时心动,再加上年老无事,便将孩子留在了自己身边抚养。当时沈家已隐隐有流言,只说小表孙公子看着正经,原来也是个风流种子云云,老人与兄弟二人只不予理会。

    直至今年,老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沈家三个儿子见状,忙着争夺沈家的那些家产,将老人与孩子弃在一边,既不在乎老人家的死活,也不承认孩子是沈家的一份子。

    老爷子心寒,将孩子与自己的私房托老仆人送来给云清,并说沈家既然不认孩子,也不必跟着他们姓,这帮子弟无情无义,云清日后也不必与他们多有来往,任他们自生自灭便是。

    回来一看,却原来他那个没正经的哥哥,并未把这件事情说与他嫂子听。云清见状,便将错就错,让大家以为孩子是他自己的便是,对孩子也是好处。

    秦氏养育过云霄,给孩子喂饭自然是驾轻就熟,云清站在一边,只有看的份,毕竟他上手,必然是以父子二人把饭玩闹的满处都是、就是一口未进肚子为结果。

    主事打影壁外进来,看清情况,默默走到云清身边,轻声道:“将军,宫里派人请您进宫去……”

    云清微微皱一下眉头,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转身请秦氏照看孩子,而后入内室换了绛红直裾的官服,到厅里见那位传命的小内侍。

    “辛苦公公了。”云清笑道。他手一招,主事便从袖中取出一枚小银锭子放在小内侍的手中。

    那小内侍诚惶诚恐的笑起来,“哪里哪里,将军客气了。”他停顿一下,躬身道,“还请将军速速入宫,陛下此次急召了大将军与五六位三品以上的将军,耽误不得。”

    云清一让,“公公带路,末将这便入宫。”

    小内侍身子再低了一低,而后客客气气的带着云清出门,主事早已经备好马匹。云清上了马,随意的问那小内侍,“此次怎么这么大的阵势?公公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内侍谦卑的笑道:“奴才就是一个卑贱之人,哪里知道这么多……只是听陛下的意思,似乎是与北戎相关。”

    云清点点头,没有再问。

    入得宫内,果然诸位大将并大将军陆续进来,一殿绛衣紫绶的武官,只两名皂衣的文官,乃是负责上谏出谋的言官。

    待诸人一到齐,雕花镂空的大红朱色宫门一关,这才知道,原是边关来了线报:那北戎三王子博邑勒景额弑杀了自己的父汗穆吉可汗,自立为日照可汗。

    北戎内乱,是趁热打铁、借着上次胜利的气势与北戎一决胜负,还是小心谨慎、一边观察一边守好自身国土?

    十九岁的年轻帝王找来一班将军,以作讨论。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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