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讫》分卷阅读4

    “凤护法。”景暮夕有些吃力地站起,一跛一跛地走过来。

    凤青鸾连忙过来又扶他坐下,“小心别又碰了伤处。”

    景暮夕默然,他实在是恨这个没用的自己。

    凤青鸾知他心事,轻拍他肩膀,“这次是教主让我来的。”

    景暮夕知道他既然这么说,自是童晋提到了自己,眼中顿露欣喜之色。

    面色虽然有些苍白,却因为眼中的点点神采让这张面孔显得俊美非常,凤青鸾不禁有些佩服大教主的眼光。心下禁不住叹气,面上仍是不露声色,“明日议事的时候,还有些新来的也要入教,教主说,你若真地决定了,便跟他们一起吧。”

    事情总算又进了一步,景暮夕连连点头,“是,是,多谢凤护法。”

    凤青鸾摇了摇头,起身要往外走,“我知道景家的事对你来说打击太重,但还是要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否则不利于你的伤势。”

    景暮夕点头答应,目送凤青鸾离去。

    第二日一早,云翔便带着景暮夕来到议事厅外,同其他要入教的众人一起等候。议事堪堪结束,厅里出来个人,招呼众人进去。三十余人鱼贯进了议事厅,景暮夕腿上不便,只得在最后慢慢挪动步子。

    “参见教主。”众人前前后后跪了一地,只有好不容易挪过来的景暮夕还突兀地站在最后,看见众人下拜,自己也急忙想要跪倒。匆忙间触动了腿伤,景暮夕连忙咬住了下唇,生怕自己喊出了声,稳了稳有些打颤的身体,又要尝试着跪倒。

    “行了行了。”童晋出声制止,起身绕过坐在身前的梁桓,穿过众人来到景暮夕面前上下打量,素白的衣衫包裹下的身体因为大病了一场显得有些清瘦,不似童晋身材那般高,只及他耳际,却也显修长;一张几乎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脸白得让人心疼,好看的薄唇只呈淡淡的血色,实在是病态十足的美;只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反射着专注的光华,全然不似病中之人。童晋缓缓点头,“可惜你一身是伤,否则岂不惊为天人?”

    见他来到自己面前,景暮夕本就紧张,被他当众这么一赞,更是连脸都不敢抬起,只得把头深深往下压,“见过教主。”

    童晋从腰间抽出纸扇,扇尖抵上景暮夕的下颌将他的脸抬起,“别低头,你的脸漂亮,不看就浪费了。”

    听他这般说,景暮夕倒是有些气恼,可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却不禁有些呆了。从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眉如剑,目若星,挺俊的鼻梁下是两瓣弯得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唇,五官中无论单拣出哪一样都可谓完美,偏生合在一起又能是这般让人难以置信的美法。外间传魔教教主童晋武功出神入化有如鬼魅,却鲜少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童晋的长相便被说得五花八门,十有**都是凶神恶煞,奇丑无比。景暮夕也曾在心中勾勒过童晋的面貌,不过也是其貌不扬了,因而当年纪轻轻又俊美无俦的大教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时,景暮夕惊得忘了开口说话。

    童晋见他这般反应顿时觉得有趣,“本教主知道我长得不错,你也不要太喜欢了。”

    他一出声,景暮夕方才回过神,一听他的话,反又心中生厌,皱起眉来转过了脸。

    童晋打开纸扇扇得悠闲,“你叫景……景什么来着?”

    这人长得是好看了点,性子可真是不讨人喜欢,景暮夕咬了咬牙,低声回道:“景暮夕。”

    “什么?”似是觉得他声音太小没能听清,童晋又回问了句,却不等景暮夕再次作答就摆了摆扇子,“算了太不好记了,我就叫你小景好了。”

    景暮夕的眉越皱越紧,没有答话。

    “你要入我灵教?”童晋来了兴致,问得开心,“景家从商,跟这武林应该挂不上边吧?”

    景暮夕刻意避开他的视线,低头道:“家中只有我一人喜武,屡次请求父亲为我请师父,父亲拗不过我,只得同意。”

    童晋缓步踱回他的金色大椅,歪歪斜斜地坐了上去,“你是谁门下?”

    师门之事终是瞒不住,只是此番作为未免对不起恩师,景暮夕心生愧疚,缓缓道:“恩师天元门门主。”

    “方正道那个老头啊……”童晋目光和语气中都流露出了些许不屑。

    景暮夕攥紧了拳头,“请尊重家师。”

    “家师?”童晋嗤笑,“你今日入了我灵教,他便再不是你师父,你可想好了,日后莫要后悔。”

    家人俱已不在,师父可谓是景暮夕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如今却要面对这样的抉择,怎能不教他心中悲痛。景暮夕用力地咬住下唇,硬是把一片薄唇咬出了血才勉强平复了心情,“是,日后只有教主,再无师父。”

    童晋满意得哈哈大笑,“这才对嘛,那老头以武林正派自居,每日喜欢寻衅滋事,以后怕也免不了要起冲突,到了那时候,你可要给我打头阵啊。”

    景暮夕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得厉害,面色更是苍白,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跟他扭打在一起。只是人在矮檐下,自己又是有求于他,万般受辱也只得忍了,答应的话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

    童晋示意梁桓回到后堂去,抬手唤景暮夕,“过来。”

    景暮夕不知他是何意,迟疑了片刻还是跛着脚吃力地走了过去。

    童晋见他仍是站得离自己远远地,又开口道:“近一点。”

    景暮夕的眉再次皱了起来,还是又往前挪了几步。

    “再近一点。”童晋却是有意跟他戏耍,指了指自己面前,“这里。”

    景暮夕无奈地又挪近了几步,一点一点上了石阶,每动一下左腿便跟着痛一下,额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

    童晋将纸扇阖上,扇骨轻轻抖动。景暮夕还不及反应,小腹上已是一痛,不自觉地便弯下了腰。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童晋好听的声音带着阵阵温热的呼吸便在耳畔响起:“虽是入教,你跟他们却是不同的,”他扇指景暮夕身后仍旧跪着的众人,“哪里不同,你知道么?”

    景暮夕未敢直起身子,只抬眼偷偷去看,见他单是瞧着自己淡淡地笑,眼中并无恶意,便轻轻摇了摇头。

    童晋的笑容更大了,“不知最好,日后教起来才更有趣些。”说着蓦地站起身,两人距离太近,景暮夕腿脚又有不便,向后退了半步,却忘了身在石阶之上,失了平衡向后便倒。

    到底是童晋眼疾手快,一手便抄上了景暮夕的腰,又在他耳边轻说:“小心点。”

    童晋放开景暮夕,朗声道:“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灵教中人了,现下我有事要问你,跟我来。”说完也不顾旁人,径自向议事厅外走去。

    “教主,”凤青鸾在身后叫住他,“他还没经过入教仪式,怎么可以说是就是了。”

    “那个仪式你领着这些人做就好了。”童晋头也没回,仍是用扇子指了指跪了一地的人,话说完,人已到了厅外。

    景暮夕还站在原地,一颗心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跳得毫无章法……

    ☆、以一易一

    五·以一易一

    景暮夕出了议事厅的时候,童晋已走出好远,正站在一颗老松下等他。怕他等得急了,不知以那副古怪性子又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景暮夕脚下加紧,腿上的剧痛也强忍了。

    “别急,慢慢来,”倒是童晋出声劝阻,“反正时间还有得是。”

    景暮夕抬头看他,那人一袭淡蓝的外衫,纸扇微摇,衣袂在风间轻舞,翩然若仙。忽而想起了那日救了自己的老伯,欣慰地对自己说“灵峰上住的都是仙人”。腿上又传来疼痛,景暮夕逼着自己看清现实,童晋那家伙,只怕是有着仙人的外貌,鬼怪的内心……

    跟着童晋来到了后边的会客厅,不远的路却走了小半个时辰,童晋一直慢慢地走在景暮夕身侧,也不催促。

    进得厅来,童晋指着左首的一张檀木椅,“坐。”

    “不必了,”景暮夕有些拘谨,“我站着就好。”

    下人奉上茶点,本要立在旁边伺候,童晋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下人们答应着退了出去,又只留下童晋和景暮夕二人。童晋走到他面前,硬是将他按在椅子上,“我可不想你日后一直是个跛脚的美人儿。”

    景暮夕对他这种调戏女儿家用的言语实在是深恶痛绝,坐是坐了,忍不住又咬了咬下唇,偏过头去不去看他。

    童晋却蹲□来,右手轻轻抚上景暮夕的脸,拇指将他唇上的点点血迹擦干,动作温柔声音低沉,“别咬了,你不疼我看了还心疼呢。”

    景暮夕怔了怔,慌忙扯开他的手,又怕自己这般做法他要怪罪,一时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童晋见他这副模样只是好笑,站起身坐在居中的椅子上,端起茶来呷了一口,“好了好了,我不逗弄你便是。”

    景暮夕又抬眼去看他,见他不似说笑,方才长出了一口气。

    “我说过我有事要问你,”童晋放下茶盏,神色郑重,“你景家一夕遭人灭门,唯独你逃过一劫,却突然跳出来要加入我灵教,究竟所为为何?”

    景暮夕稳了稳心神,细细道来:“我本是收到家中来信,二哥过几日要为他刚满周岁的女儿做宴,邀我回家一起热闹热闹。我半年未曾入过家门,便借此跟师父请示,师父允了,我才奔家中去的。却没有想到……”景暮夕抓着椅子的双手已经泛白,声音也有些哽咽,“没想到我到家时已经是……一片火海。”

    “后来呢?”童晋表情淡淡语气淡淡,丝毫不见悲悯之色。

    景暮夕看了看他,仿佛这会儿堂上坐的已经不是刚刚那个温柔地对自己说话的人,只是个威风堂堂的灵教教主,“后来,我也被人追杀,受了伤,一路逃到这里。”于被老人救了那一节,景暮夕隐去不提,恐多生事端,倒给人家惹了麻烦。

    童晋点点头,面露微笑,“你被人追杀却不回师门求救,为什么来找素未谋面的我?”

    “天下人都道你灵教教主年纪虽轻武功却冠绝天下,”景暮夕眼神坚定,“我若到了灵教,也想学得你的武功,以为来日报仇雪恨。”

    童晋朗声大笑,“你何必说得这般复杂,倒不如直说,我比那老头武功好。”

    见他这般自大,景暮夕不置可否地移了视线。

    这时,四大护法处理好了其余人入教的事宜,也到这边来了。景暮夕想要站起身与他们见礼,童晋却熟视无睹地道:“你现在才来给我摆这副不信的样子是不是有点晚了?”

    “我并非不信,师父说过一心想平了魔教前来挑战的大有人在,只是大多连教主本人都未见到便铩羽而归了,可见灵教中确是藏龙卧虎,”景暮夕轻哼了声,“只是我从未想到,教主是这般轻狂之人。”

    “放肆!”白泓澜见他竟不避讳地冒犯教主,不禁有些动怒。

    童晋却抬手示意他无碍,又悠然自得地道:“那你师父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也是其中之一呢?”

    这一茬方正道自是引为丑事,隐去不谈;门中年长的弟子有知情的,也明白这是师父的忌讳,绝口不提,是以入门晚的景暮夕并不知晓,此刻听童晋说出,当真是讽刺得很,倒教自己没了底气。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童晋见景暮夕脸色愈显苍白,便又转了话题,“你便明说了吧,你来灵教都要做些什么?”

    景暮夕沉吟片刻,终于说出:“我要学你的盖世武功,以手刃仇人。”

    “你可知仇人是谁?”童晋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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