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讫》分卷阅读9

    “我昨日去看了看我的几位祖师都留下了什么宝物,”童晋自他手中接过匕首还入鞘中,“被我找见了这把玄铁匕首,想是曾在竞天剑上镌过字的那把,便拿来给你作个念想。”

    自全家惨遭不幸后,能与亲人有一点交集的一切都显得弥足珍贵;更兼这是难得一见的宝器,童晋竟无半分不舍,景暮夕心下有几分感动,面上却不露,只点了点头道:“谢谢。”

    童晋将匕首又交给景暮夕,揽住他的腰,“咱们去里边。”

    里边自然就是卧房,景暮夕不顺从地想要挣开童晋的手臂,“有话在这里说便是。”

    “真不听话。”童晋笑道,不理他抗议将他拉进里间。

    打理得干干净净的房中飘着极淡的熏香味,很是恬适。

    童晋将景暮夕带到床边,“坐。”

    景暮夕一怔,心中竟有几分怯意,“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童晋见他这番表现不禁好笑,“你忘记来找我的目的了?”

    自己来找他自是为了学武,景暮夕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你是要教我武功了?”

    “不然?”童晋坏笑,缓缓靠近景暮夕,“做你心里想的事?”

    景暮夕急忙别过脸去,“我什么也没想。”

    童晋大笑,越发觉得景暮夕这人有趣。

    “刚刚几位护法在和你争论什么?”从出了议事厅就想问,这会儿见童晋笑话自己,正好借此让他忘记。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童晋敛了衣摆坐到他对面。

    景暮夕面色微沉,“我不是灵教中什么排得上号的弟子,本不该问。”

    “你在意?”童晋伸手勾住景暮夕的下颌,让他看着自己,“我只与他们说不与你说,你心里不舒服,嫉妒了?”

    景暮夕鼻间轻哼一声,“你哪来的自信?”

    “哎……”童晋的叹息中倒有几分幽怨,“确实不该指望你会关心我。”随即想起那日他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盖上衣衫,又不禁露出笑容。

    景暮夕见他脸上表情变换,不知他又在想什么不着边的事,拉开童晋的手,顺便还白了他一眼。

    童晋也不在意,“过来,与我盘膝对坐。”

    景暮夕见他说得认真,知是终于要教自己功夫,便依言坐了。

    “初时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你稍稍忍着点。”童晋叮嘱过后又问道:“准备好了?”

    景暮夕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将双眼闭上。

    童晋双手去抓他手臂,与他四掌相抵,内力自掌心透入,行经景暮夕四肢百脉。景暮夕只觉一股雄厚的真气透掌而入,分散到自己全身各大穴道,继而自己好像被抽空了般,软绵绵地一点力气也无;之前所受内伤本已好的差不多,这会儿竟又似再受重创一样,胸口窒闷,疼痛难当。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景暮夕本能地提起内力与童晋相抗。

    童晋万没料到这一点,想要撤回内力只能让景暮夕更危险,只能向他体内注入更强的真气,将他体内相抗的真气完全压制。

    景暮夕甚至有些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待得童晋收了掌,景暮夕便向后倒去;童晋起身去扶,刚拉住他手臂,景暮夕便一口鲜血喷在了童晋的衣襟上。

    “你怎地这般不听话,”童晋微微皱着眉,将景暮夕抱在怀里,“不是叫你忍着么,为何要用内力与我相抗?”

    “你……”景暮夕虚弱得冷汗直流,“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上次内伤,真气受损,武功几乎是废了,”童晋点了他胸前两处穴道,让他舒服些,“我已将你体内残余的内力全部化去。”

    “你……”景暮夕气得身体发抖,他所余内力虽是不多,却也至少要一两年才练得回,这下被他完全弄成了废人,叫自己何时才能报得了仇?霎时间,他竟想起那日于绮园之中梁桓的话,童晋杀他全家又施恩于他,正是一举两得。景暮夕怀疑起童晋的用心,目光愤恨,倒好似真地在看仇人一般。

    童晋低头瞧见他眼神,立时便明白他心中所想,叹气道:“外边的传言你还是信了……”

    景暮夕吃力地喘着气,“你到底为何……”

    “你若不抵抗也不会害自己内伤复发。”童晋打断他,扶他坐好,自己也重坐回他对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灵教练气之法与其他门派相异,乃是逆行真气,本就是练过别门武功之人练不得的,若不废去你原本的内力,二者相冲,你不但无法进展,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景暮夕见他不似说谎,心里稍稍平复。转而又觉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过分,正要说些什么,童晋却没有给他机会,“现在我以真气相辅,你试着逆气而行。此法虽是比之别门危险了些,练一日却抵得过别人两三日,你那些被废去的内力半年之内必能回来。”说着与景暮夕掌心相抵,真气便缓缓进入他体内。景暮夕依言而行,周身疼痛顿减。

    知他是在生气,景暮夕抬眼去看他。童晋闭着眼,也没有笑容,不知在想什么。景暮夕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我……”

    “敛心凝神。”童晋出声警告。

    景暮夕这才记起他说逆气而行有一定危险,便静下心来循着童晋传入体内的真气练起功来。

    待得周身痛感全消,景暮夕气沉膻中,张开双眼。对面已经无人,童晋此时正坐在桌边喝茶,染血的衣衫也已经换下。

    景暮夕试着吸了口气,呼吸顺畅,毫无滞感,这才下床往童晋这边走来。

    “我已替你打通全身经脉,”童晋嘴角弯弯,好似之前的不快未曾发生,“你的内伤已经不碍事了。”

    景暮夕想他又是送匕首又是给自己疗伤,自己竟不知感恩地那样误会他,实是不该。站到童晋面前,景暮夕垂着头,低声道:“刚刚……对不起……”

    童晋仰头去看他表情,对方低咬着唇,不自然地躲闪着他的目光。童晋微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我的小景还会道歉。”

    景暮夕头垂得更低,声音也更小,“本来就是我错。”

    童晋站起身来,将面前之人拥入怀中,“不要紧,你会那么想也是合情合理,刚刚是我太严肃,吓着你了。”

    每次被童晋拥抱,景暮夕的身子都僵直着,虽然嘴上已是极少再说不愿的话,身体的反应却仍是一如既往地诚实,“你指责我便是,何必对我这般好……”

    “我对你好自是因为我喜欢你,”童晋能感觉到怀中的人对自己仍是拒绝的,“倒是你,何时也能喜欢我?”

    景暮夕显是不信,“你要是喜欢我早就替我疗伤了,何故等到今天?”

    童晋本以为他会对“喜欢”二字嗤之以鼻,想不到他竟会这么说,放开了他,童晋哈哈大笑,“因为之前我并没有像现在这么喜欢你。”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景暮夕全然不当一回事,在他心里,这仅仅是一场交易而已,他会那么一问,不过是在埋怨童晋不肯早早为他疗伤罢了。反正内伤已经痊愈,现下最重要的便是跟他学好武功,这期间他有什么要求自己照办就是,等到有能力报仇了,就与童晋再无瓜葛。

    “以后每日你跟着我去议事厅,议事结束了就到我这儿练功吧。”童晋边说边向外走去,“今天就这样,午膳时间快到了,走吧。”

    景暮夕皱了皱眉,还是跟他出去了,心想练功就练功,议事为什么还要叫我陪着……

    ☆、如何是好

    十一·如何是好

    次日议事前,童晋果然叫人唤来景暮夕。景暮夕站在距童晋最远的地方,头也不抬一下。

    众人屏气凝息地等待童晋开口,童晋却显得很是随意,依旧是坐姿不端地歪在椅上,“小景,到我这里来。”

    景暮夕本是极不想引人注意的,童晋这一句话却让目光都聚在了他身上。皱了皱眉,景暮夕很是不情愿地向童晋走去。

    借着腿伤之故走得不急不缓,童晋却也不催。待得走到石阶前,景暮夕将头微微低下,“不知教主有何吩咐?”

    童晋眯起狭长的双目,心知景暮夕自是明白自己的意思却又故作不知,还借这一问来暗示自己,想要避过。微微扯了扯嘴角,童晋指了指平日梁桓坐的位置,“坐这里。”

    梁桓和几个少年还像往日一样在侧门处候着,听童晋这么说,一个个都急得直跺脚,又不忘嫉恨地看向景暮夕。

    景暮夕握紧双拳,心生气恼,童晋把自己看成什么了……

    “小景,你答应过什么自己要记得,不要让我一直提醒你。”童晋面上依旧笑得温和,语气却冷了不少,“坐这里,这是命令,不是在问你意见。”

    景暮夕沉默了好一会儿,终是一步步走上石阶,在童晋身前坐下。童晋将腿抵在他背脊上,感到景暮夕的身体正微微擅抖着。是气得吧,童晋心想,还真是不一样……

    议事一结束,景暮夕便起身,不顾腿伤急急向外走。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喜欢别人用看梁桓和那些少年一样的目光来看自己,那简直比刀砍在身上还让自己难受。

    刚出了议事厅手臂却被拉住,景暮夕回过头来,怒视着满脸笑意的童晋,“放开!”

    童晋牵过景暮夕的手,不顾他的挣扎,“怎么,不学武了?”

    景暮夕身体一震,任由他牵着向灵园走去,胸口却是起伏的厉害,显是在极力隐忍。

    进了童晋的房间,景暮夕又再甩开他的手,目光愤恨,“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对我?”

    童晋悠闲地走到桌边坐下,“我对你不好么?你没见旁人有多羡慕。”

    “好?”童晋的回答实在是让他哭笑不得,自己答应了他那无礼的条件,又住进了他安排的住处,即使千般不愿万般不愿也都忍了。本以为除了四大护法与同住的那几个少年,这事再不会有别人知道;不想童晋让自己跟他去议事厅竟是这个目的,如今灵教弟子皆知,恐怕不出几日天下人便都知道,被灭了满门的景家三公子已沦为灵教教主的男宠,自己即使以死谢罪,又有何面目去见景家的列祖列宗?想到这里,景暮夕的双眼竟有些湿润了,“你……你何故要这般羞辱于我……”

    童晋不由愣住,已送到嘴边的茶盏又被放了回去,“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你难道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景暮夕眼眶泛红,语气中透着更深的恨意。

    童晋叹了口气站起身,又走回景暮夕身边,“我承认我确有这个心思,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他认了,景暮夕不禁苦笑,“我有些后悔当初做了这样的决定。”

    童晋知他说的是与自己交易一事,不禁又皱了皱眉,“你总是以最坏的想法来揣测我,倒真是你师父的好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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