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讫》分卷阅读54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不缘修道唯缘君。”童晋走下床,将茶盏放回桌上,取了纸扇打开,“小景,这图这诗,你该明白我的心意。”

    还好那日莫与之虽留意背面还有字,却没有看,否则一颗心恐怕要给伤得更痛。景暮夕觉得脸愈发烫了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子,让风吹进来,“画的什么不知道,说的什么更不知道。”

    景暮夕害羞的样子童晋实在喜欢,正要取笑他几句,龙啸却匆匆赶来,在门外道:“教主,有人偷偷上了灵峰,此刻正往天元门众人所住的偏院去了。”

    童晋将纸扇“啪”地合起,“鱼儿上钩了,小景,咱们去瞧瞧吧。”

    景暮夕不知他所言何事,问了他又不说,只好一路跟他到了偏院。

    黑衣人刚进入偏院没多久,正想跃上屋顶揭开瓦片,一探房中所住均是何人之时,院中忽然冲进了无数举着火把的灵教弟子,将个只遗月光的院落照得有如白昼。

    黑衣人显是慌了,将背后负着的剑取下抱在胸前,警惕地打量着众人。

    童晋抱臂站在屋檐下,笑道:“兄台,在下恭候多时了。”

    那人蒙着面,景暮夕看不清他的长相,可他怀中抱着的剑虽用布匹裹好了,却看得出与竞天剑的大小颇为相似。

    外边的动静惊了方正道等人,方正道与弟子纷纷出了房间。一见那黑衣人,方正道与唐焕均是一惊,又很快镇定,却仍未逃过童晋始终盯着他二人看的眼睛。

    景暮夕细细看了看那人,“你……”

    黑衣人急忙背转身去,似是害怕他一般。

    是他!自己几次三番见到的那个熟悉的背影,总觉有什么不对,却说不上来,景暮夕忍不住向那人走去。

    有人运轻功迅速栖近黑衣人,黑衣人还不及接招便已被那人扯下蒙面的黑巾,那人又纵身离去,停在了童晋身旁。

    童晋笑了笑,“泓澜,你好些了?”

    白泓澜颔首为礼,“无碍。”

    “你……你……”景暮夕指着那黑衣人,睁大了双眼,仿佛见了鬼一般。

    童晋见他脚步有几分踉跄,上前扶住他,“你识得他?”

    “罗管家……”景暮夕不敢相信地摇着头,“你不是……也葬身在大火之中了么?”

    那人仍不肯直视景暮夕,“你认错人了,我叫刘城,不是什么罗管家。”

    景暮夕想起了童晋的话,“你既不是,为何不敢看我?内贼……果然有……”

    童晋轻轻拍了拍景暮夕的背,冲他点了点头。景暮夕咬了咬唇,不再言语。童晋则对那人道:“刘兄,不知此处可是有与刘兄相识之人?”

    刘城环视众人一圈,道:“没有。”

    童晋缓缓点头,“既如此,刘兄何以深夜到访?”

    刘城偷眼去看方正道,见他正狠狠瞪着自己,急忙移开视线,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听说魔教教主杀了天元门门主,特来……”

    “报仇?”童晋走到刘城面前,嘴角含笑,“你称我为魔教教主,想必是自诩为武林正道,但不知又为何做此打扮深夜里只身前来,莫非刘兄自知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

    刘城被他说得无言以对,额角已落下汗来。

    童晋向旁伸出右手,凤青鸾将那把竞天假剑递到童晋手中。手指轻划过剑身上的刻痕,童晋淡笑,“我为了此物背上了许多骂名,总得让我瞧上一眼这真的竞天剑吧?”

    刘城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童晋探手到他怀中,直取那被裹住的剑;刘城一边后退一边抬手去挡,可不见童晋脚下如何挪动,就是躲他不开;也不见他变招,自己竟是毫无招架之力。

    左手刚触到刘城怀中的剑,耳后风声陡起,童晋看也不看,右手竞天假剑自下而上划过,看似简单,竟在瞬间变了二十几招,招招都攻向身后之人要害;同时左手运劲,一把扯下那裹剑的布匹。刘城受不住,双手被迫放开,剑身借力荡至半空。

    方正道不再攻击童晋,纵身跃起欲取宝剑。童晋却只站在原地半步未动,左手向着那把剑微微抬起,那剑竟似长了眼睛一般直直飞向童晋。

    童晋握剑在手,看了看气得恨不能杀了自己的方正道,“方门主,隔空取物乃是我教入门的粗浅功夫,也是要练百冥诀必会的功夫,怎地方门主还未参透么?”

    方正道暗暗握紧双拳,“你待如何?”

    童晋举起手中的两把剑对比着看了起来,大小轻重无甚差异,只是刚刚夺来的这把剑,剑身上的刻痕明显要自然许多;且剑诀上也略有不同,凡是有关方向数字等的,均有改动。西作东,北作南,十作五,六作三,决计叫人看不出,却也练不成。武学之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若强行练就,非但无益,反要受其害。铸此假剑之人,不可不谓狠毒。

    “方门主为何有此一问?”童晋将两把剑一并交入景暮夕手中,“当日问剑大会上,不是方门主要在下将竞天剑物归原主么?如今功德圆满,总算不负所托。”

    ☆、夜战灵峰

    六十四·夜战灵峰

    方正道给他气得面色发青,却又不好说什么,“如此甚好,老夫也是怕童教主想要将宝剑据为己有,才要出手的。”

    童晋微笑着点点头,“只是,方门主如何知道此人怀中的是竞天剑呢?”

    方正道沉默了片刻道:“老夫是听了童教主说那是真的竞天剑才做此打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童晋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方正道有些不自在地半转过身,方才移开视线去瞧刘城,“说,这竞天剑你是从何处得来,景家满门八十几口可是你所杀?”

    刘城连连摇头,“不……我不知道……”

    “罗管家,你还不说实话么?”景暮夕双眼通红,恨不能现下就动手,“别逼我杀了你。”

    刘城低下头去,咬了咬牙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魔教向来滥杀无辜,你们怎么说便怎么是了。”

    童晋缓步走近他,低声道:“你既知我是魔教,就该明白我有许多下三滥的手段,小景想要杀了你我却舍不得,看着别人生不如死,往往要比杀人来得更痛快呢。”

    他声音不如何冷,甚至还带着几分欢快,却让刘城觉得骨子里都透着凉意。刘城强自稳住微微打颤的双腿,偷眼去看方正道,不想火光竟将他眼中的杀意晃得昭然若揭。刘城心中一凛,明白如今方正道要保住他正派宗师的身份,自是留不得自己了。师恩深重,自己原是不怕为他丢了性命的;可他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过河拆桥,可曾真地顾念过师徒情分?想到此处,刘城抬起头来对童晋道:“我若将我所知尽数说了,你便不会折磨我了?你愿意饶我不死?”

    童晋满意地点头,“这是自然。”

    刘城说话间眼神不断自方正道身上扫过,早已将他惹怒。还不等刘城再次开口,方正道已走上前来,“此人夜闯灵教,断然不是什么善类,不如老夫代童教主出手收拾了他。”

    刘城心中又气又怕,当初与他同谋这伤天害理之事,原想可以出人头地,受人景仰。不想终是一事无成,这便罢了,难不成死后还要替人背负骂名么?刘城下定决心般呼出一口气,“是师父,”他指着方正道,“他要我杀人盗剑的!”

    “血口喷人!”方正道怒极,“这般冤枉老夫,老夫怎能留你!”说着掌上运力,朝刘城击了过去。

    “好一招杀人灭口。”童晋一手将刘城推向凤青鸾,一手运劲回击方正道的掌力。

    方正道改内劲为外招,与童晋战在一处。

    天元门众弟子一见,均欲上前相帮,可二人招式你来我往中夹带风声凛凛,竟让人难以靠近。唐焕心中着急,取了腰间佩剑掷向方正道,“师父,接剑!”

    白泓澜本想将剑截下,童晋却笑道:“我正想见识见识这竞天剑法。”

    方正道门下弟子都不是三大护法的对手,凤青鸾扣住刘城的手腕站在一侧;龙啸与白泓澜拦着其余人站在另一侧;景暮夕居中而立,众人皆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险斗。

    方正道接剑在手,却只用寻常剑法,招招凌厉,都向着童晋的要害处攻去。童晋只是闪躲,也不还击,看似处在下风,动作却是闲适潇洒,脸上也还有懒散的笑意。攻者攻得急,闪者闪得也快,转瞬间已过了三百余招。

    龙啸在一旁看得不解,“据我所知,我三大护法合力也不及教主七分功力。方门主,昨日你一人对阵我三人尚自撑不住这许多时候,怎地今日与我们教主比试竟是内力绵绵,让人瞧不到尽头?”

    时到今日方正道倒不再顾忌什么了,重重哼了一声道:“我若不那么做怎会有人愿意为我出头?有人肯出力,我才好专心对付眼前这个大魔头。”

    景暮夕知他所指是自己,心里隐隐痛着,却仍不愿相信童晋的推测,也不敢想,自己这些年敬之若父的人,会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小景,好好看着,”童晋仰面躲过方正道刺向自己面门的一剑,“现下可正是你学习剑法的好时候,你师父肯这般真刀真枪地演给你看,莫要辜负他老人家一片心意。”

    自己使出全力对付他,他竟还能心有旁骛,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怎不教方正道杀心更盛。方正道抽剑回转,再递出时剑式陡变,有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开天辟地,斩山断水。

    童晋心里暗道一声来了,不觉比之刚刚多留意了几分。

    方正道手中之剑看似扫向童晋腰间,剑影却笼其面门与下盘。童晋不敢太过怠慢,自腰间抽出纸扇,身子后翻,纸扇击在剑脊之上。方正道的剑被他击得略略一顿,旋身自下而上划过,剑影竟似又多了几道。幸得童晋功力深厚,耳聪目明,总能寻到真正的剑势所在。可于这兵器之上,童晋终还是处在劣势。

    方正道长剑翻飞,一化十,十化百,百化万千,到得后来竟好似周遭全是剑光剑气,攻势铺天盖地而来。童晋被笼在剑光中心,丝毫不见惧色,相反脸上竟是难得一见的振奋,“竞天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今日甘拜下风。”童晋纵身后跃,借势将纸扇收回腰间。

    “认输就好,老夫还会考虑留你一条贱命。”方正道这般说着,手上却更紧了几分。

    剑气虽是一道强过一道,可童晋周身有真气相护,一时半刻想要伤到他也不容易。没有武器,童晋全凭双手与他长剑相斗,“方门主误会了,在下是拜服当年创下这剑法的景老前辈,可不是拜服方门主你。”

    方正道心中有气,下手更狠。

    剑尖险险自童晋鬓间划过,童晋不以为意,却吓坏了景暮夕。忍不住朝斗得正酣的二人走近了些,景暮夕大声提醒:“小心!”

    童晋直直跃上半空,躲开方正道的袭击,“小景不必担心。”

    “你在做什么,”景暮夕不禁有些生气,“武器不趁手也罢,总比没有好,你给我认真一点!”

    童晋倒转身子拂向方正道背心,“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于我来说却可谓至宝,大海里已经丢过一次,我怎舍得再损了这个?”

    他竟是为此才收起纸扇,景暮夕心中感动,却更为担心,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方正道回转身来迎向童晋这一击,冷冷地道:“忘恩负义。”

    “恩非恩,义非义,自然也谈不上忘不忘,负不负。”童晋不躲不闪地撞过去,眼见就要被利剑穿心,陡然旋了个圈,左手阻住方正道追身而来的剑,右手眨眼间已至方正道心口。

    被惊出一身冷汗的景暮夕及灵教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龙啸好笑地道:“教主,咱们这些人是不打紧,您若是吓坏了景公子,心疼的还得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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