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墨凌,怎的还是不会照顾自己。那人的声音就在耳畔,手也被一下子拉住,领口上方的褶皱被默默的抚平,都旧了,上次新做的衣裳,是织女送来的,试试……可好?
在清晨柔和朦胧的的光线里面,那张如同冰般晶莹的脸上带着自己熟悉的温柔浅笑,好似这么久远的时光只是一闪,就跟昨夜睡了一梦,醒来依旧是旧时的摸样。
眉目如画的容颜印在自己的眼中,感到手有点痒起,墨凌轻哼一声,一甩衣袖,往前走去。
这是默认吗?无尘亦乖乖追上,看来也不是没有区别,起码无尘也学会了何谓看人脸色了,墨凌也开始知道迁就,即使走的飞快,但是墨凌依旧扯着无尘的衣袖,就是不放,死死不放。
背影冷硬中带着轻快,远远看着,好像多年的寂寞时光都溜了个无影无踪。
两人行至里间,无尘去拿长衫,墨凌则去自己里屋梳洗,整衣戴冠。
仙童兴匆匆拿来早膳叫唤莲王大人时无尘还在书房打坐,墨凌正要从门槛提步进来,看到那人就坐在离他不到几步远的距离,一动不动的注视自己,从发丝到身体到指尖,好像在进行了一场周密的仪式。
墨凌不明所以的皱了下眉目,有种飘忽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无尘笑了笑再无心去思量其他一般的走到桌案,他看着墨凌的衣裳,不禁在心内赞叹织女的天衣无缝,简直是为墨凌量身打造一般,也不难为自己托付拜托了好几日。
精致的银丝滚在墨黑的长衫上,优雅但是不繁复的图案散布在衣角袖口,像是在勾勒什么,又好像在倾诉什么,长襟飘逸俊雅,下摆却是矜持收紧,腰带上面的恰是一条白色锦缎,墨黑的长发,白色的腰带,纠缠在墨凌身上,分开散落,透到骨子里的一种疏离质感,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一时间二人都不知如何开口,空缺凝固住了一般,直到现在墨凌依旧有种失重的错觉,好似一切都是幻影,镜花水月一般的迷离温暖。
莲王大人,黑莲大人,可是在书房用膳还是移到偏厅去呢?近日天气较好……童子脆生生的叫唤打破了局面,苦等多年终于再见莲王大人的风姿,边上的侍童各个都是精神奕奕,欢声笑语。
就放着吧,童子得令退下,墨凌走到桌旁坐下也只是低头进食,空气里只有碗杯玉箸碰撞之声。
一直到用膳完毕,墨凌好似一下子冲出了意象的世界,猛然扑过去抱住男子,双手已然克制不住的收紧收紧,再收紧。
无尘……!
无尘……无尘!!无尘!
无尘……字字泣血僵硬,好像天地间只剩这个名字,随即靠近那人胸口,想要再次倾听心脏的跳动。
谁知他面上表情几经辗转森冷异常……猛抬头,即使自欺也不敢妄自揣测,心随意动手已经再次扣住无尘手上命门。
然后听见他熟悉的身影靠了过来,还是就是不变的口调低低浅叹,发现了吗?墨凌……
他恍惚间错开手去,无尘轻轻扯着墨凌到边上的竹榻上坐下,伸手点了下他的手,那指尖冰凉刺骨,墨凌下意识的收回自己的手,微微颤抖,不肯相信。
墨凌的心也便跟着震动起来,依稀回到了某个美好的时光,梦中并蒂莲开,白衣男子长身而立微微浅笑,唤着自己回家。
怎会如何?
为何如此?!
无尘?墨凌带着最后期待再次叫了一声,身体和手却硬生生推开男子,距离隔了老远,那是双手已经接触不到的距离。他一动不动的被无尘的视线包围着,温柔细腻,捂着支离破碎的自信,墨凌狠狠的握紧拳头克制着周身戾气染上雪白的长衫,一拳挥着光芒刀刃毁了屋子,赶离了所有的仙童随侍,墨凌还在苦苦挣扎。
可惜对面的男子一点不承情,落落大方的落座,眼神流转看着墨凌,笑着问,不是一模一样吗,吾和无尘,手上随着行云流水的动作恢复了屋子的事物,跟没事发生一般的,怎么还是发现了……?因为吾本是你们的血和灵气所造,所以承接了你们的记忆,不是更好,吾这个无尘更加适合你不是吗?你不是讨厌那高高在上的温柔莲王吗?
无尘!……墨凌闭上双眼,脸上已经收起了恍惚。
你知吾不是。男子依旧平静温柔,明明是给人心上一刀,却是说不出的出尘风姿,不可方物。
是,你不是我的白莲,你不是……无尘!好像用完了最后的力气,墨凌一退再退,脚步踉跄。
那你是谁?理不清楚的思路错乱了墨凌的心境,克制不住的戾气再次肆虐房内,书房里的另一股力量驱使保护,两人已然形成对峙之势。
你可以叫吾,兼凉,吾亦是无尘,吾是新的莲王。霸气尽显,好像多年前无尘受封那日,却又多了一丝讲不明白的陌生。
男子轻轻讲完笑了,其实墨凌也可以叫吾无尘,因为其实本来吾就是无尘的情爱思念集结你的血与灵力而成,我拥有无尘的记忆和行为甚至习惯甚至情感,还有你的期许愿望,吾……不好吗?诱惑一般的,男子靠上前来,对他伸出剔透的晶晶玉指。
墨凌也抽动了一下嘴角,毫不迟疑的挥开手臂,再退,但是你不是无尘,
吾是。不明所以的眨动明眸,墨凌怎么就是搞不清楚呢,现在世界上就是他一个无尘了,再无他人。
不,你不是斩钉截铁的声音,很低,低的根本不是要说给别人听的一样。墨凌已经回复了平时姿态,不屑于看他一眼,静静的看着这个拥有无尘容貌和记忆的男子,冷冷的视线不再纠缠。
为什么不是??凉很疑惑,明明是啊,本体是,记忆也是,甚至感情,怎么就不是了呢?对面的墨凌却根本懒得回答他的问题,依旧视线森冷却是只顾着看书房的摆设,好像这些个东西都比那个所谓的莲王大人招人稀罕。
既然如此,那你还是叫吾凉吧,或者,莲王大人。虽然不是很明白墨凌为何如此固执,但是长久不变的习惯还是让无尘??也就是凉,采取了放任的措施,他认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改变的,自己多说也是无益了。
这未尝不是天上人间最严厉的惩罚,墨凌胸内压抑的疼痛越发的明显,五脏六腑再次猛力的抽搐起来,冷静直板的脸上带着冷硬质感,越发显得疏离遥远,若不是嘴角那抹藏不起的血丝滑落的越来越快,谁会发现。
你受伤了,墨凌,墨……着急的声音被扣在咽喉,墨凌血色的眼眶看着凉,这个名字,是你叫的吗?随即墨凌转身背去,无一丝的留恋。
即使走的老远,那声音依旧是温柔似水,如同包含着万千深情厚谊,直接投到人的心底深处去,很清透的很清透的说,早点回来,墨凌。吾,就是无尘。
墨凌双手一甩,凌波步出老远,踏着的动作很是轻柔,也似乎一点没有用上多少的气力,但是原本平静安逸的院落整个都在震颤,花草树木逐个枯竭,四周逐渐蒙上一层阴阴的黑气,凌厉,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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