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三国同人]非罪》分卷阅读13

    偷瞄一眼曹爽,李胜壮着胆子帮腔,“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把奏疏呈上来,给大将军赔罪!”

    见驿卒还在犹豫,曹爽实在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下马从他手里一把夺过了奏疏,“滚!”

    被他凶狠的模样吓得不轻,驿卒没胆多做逗留,翻身上马一溜烟地跑了。

    抖开奏疏,曹爽刚看了几行字已是大惊失色,弄得何晏、曹羲几个是面面相觑,全部跟着提起了心。

    “曹爱卿,到底出什么事了?”该是等得不耐烦了,曹芳不知何时出到了銮驾外,“你们几个凑在一起做什么呢?”

    飞快地将奏疏藏好,曹爽快步走到銮驾边强笑道:“陛下稍安勿躁,臣等是想着路途劳顿,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请陛下在伊水畔宿上一夜,明日再赶路不迟。”

    天色已不似早间晴朗,不时刮起的风也更冷了,曹芳裹紧毛皮大氅恹恹道:“就听大将军的吧。”

    看着他退回车里,曹爽可算松了口气,回到队列前头,他上马下令道:“行至伊水南面扎营。”

    一群人忙忙碌碌地安顿下来后,曹爽忙不迭的把手下一干人等召集到自己帐中,当着他们的面把司马懿的上疏往案上一摊,愁眉不展道:“你们自己看。”

    几人应言围到案边低头浏览起来,无一例外的面露骇色,曹羲更是激动地抄起了奏疏,“背弃顾命,败乱国典……专共交关,伺候神器……”手有点开始发颤,他讷讷道:“这上面桩桩件件可都是死罪。”

    攥着拳,曹爽绷着脸道:“你接着往下看。”

    把视线放回奏疏上,曹羲继续念道:“昔赵高极意,秦是以亡;吕霍早断,汉祚永延……公卿群臣皆以爽有无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卫;奏皇太后,皇太后敕如奏施行。臣辄敕主者及黄门令罢爽、羲,训吏兵各以本官侯就第,若稽留车驾,以军法从事。臣辄力疾将兵诣洛水浮桥,伺察非常。”脱力地撑住案面,他绝望道:“太傅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啊!”

    压根没心情安抚他,曹爽仔细将奏疏收好,兀自道:“这东西是万万不可让天子看到的。眼下洛阳城是回不去了,唯有驻扎此地,奏报天子他司马懿谋反,再从长计议。”

    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底气不足,可除去点头附和,谁都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寒鸦的嘶哑啼鸣传进死气沉沉的帐内,同曹爽的唉声叹气混在一起,平添愁绪。

    “属下以为……”甫一出声就被数道目光盯住,好不容易才找回一丝冷静的邓飏立马又紧张得舌头都像是打了个结,“大、大将军不妨先以保驾为由调集洛阳城周边的屯田兵,呃,虽不比城中禁军,但总好过当下连一兵一卒都没有的状况。”

    “对,对,屯田军,还有屯田军在。”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曹爽转身便把曹羲向外退去,“你速速着手去办此事,不得有误。”

    曹羲离开后,帐中再度陷入沉寂,几人大眼瞪小眼,各怀心事,偏偏想不出一个拿得上台面的办法。

    云霭遮挡了夕阳的流光,只在天际留了个红彤彤的残影。红日渐落,夜色不期而至,伊水河面上的浮冰随波相互碰撞,发出一点破碎的声响。

    临水而立,曹爽遥望着洛阳城的方向,止不住的长吁短叹。他不敢想象城中此刻是何种光景,明日等待他的又将是什么。颓圮的席地而坐,曹爽捡起脚边碎石朝漆黑的河面丢去,不想石子刚好打在一块浮冰的斜面上又被弹了回来,不偏不倚地落回了他的脚边。垂眼看着那块似在无声嘲笑自己的小石头,曹爽咧嘴惨笑道:“你都和我作对,和我作对。”胸口就像燃起了一簇火焰,他发狠地抓起一大把土石奋力掷出,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你都敢跟本将军作对!”

    被抛出的土石有些从浮冰间的空隙掉入水中,有的则被冰面弹开,不知去向。杂乱的响动过后,回应曹爽的只剩下黑夜里在浮冰下流淌的水声,如同呜咽。

    把曹爽的失意与失态尽收眼底,来人轻叹着唤他,“大将军……”

    暴躁的情绪一经释放便如同脱缰野马般完全不受控制,曹爽看都不看来人就恣意怒斥道:“跟你们说了没事别来烦本将军,退下!”

    “长兄,是我,曹羲。”没有被他吓退,曹羲看起来比事发时镇定了不少,“你看谁来了。”

    “谁来了?”抑住心里的无名火,曹爽有气无力地问了句,并没有要起身见人的意思,“还有,交给你的事都办妥了?”

    “妥了,妥了。”随口应着,曹羲弯腰去扯他,“你起来看看谁来了,快。”

    “谁来了,谁来了,谁来都不管用!除非天王老……”嘟嘟囔囔地顺着他的力气站起身,曹爽在看清身后站着的人是谁后,一下哽住了喉咙。短暂的怔神后,他一扫先前的不耐与沉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笑脸迎道:“哎呀,可算把您老给盼来了!快请快请,我们帐中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孤城(下)

    黑云压城,司马师站在洛阳城高耸的城墙上任由阴寒的狂风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在他的颊侧、颈间留下刀刻般的痛感。他的前面站着他父亲,右手边的不远处站着他的血亲兄弟,他们同他一样临风而立,岿然不动,却不是因为胜者的骄傲与威严,而是源于即将败亡的沉痛。他们听到了远方如雷的征鼓齐鸣,来自四方的千军万马的隆隆蹄声以及刀剑出鞘,长戟顿地的铿锵之音……这些声音交融一体,成为浩大的声势,几乎震裂了洛水尚未破除的冰面。

    近了,越来越近了,司马师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脚底传来的震动,他低下头,却见脚边的碎石尘屑正纷乱地跳动着,骚动不安。瞳孔骤然缩进紧,司马师试图压住内心不断暴涨的恐惧,可惜无济于事。他的眼前间或浮现出城墙崩塌,洛阳倾覆,司马氏被满门抄斩的画面,他开始不自觉的发抖,在万丈深渊里挣扎,“父……亲……”

    听到儿子的呼声,司马懿慢慢回过了身,不同于以往深不可测的沉静,此时此刻,他苍老面容上的平静更像是一种形成于灵魂深处的寂灭。视线在两个犹如惊弓之鸟的儿子身上游离了片刻,他翕动着两片干裂的嘴唇,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他们来了。”

    明知他意指何人,司马师却还是忍不住问得更明白一点,就像将死之人总喜欢对生死一再求证,“谁?”

    不置一词地背过身去,司马懿极目远眺,不予回应。他的腰背明显的佝偻下去,许是老态尽露,又或是终于不堪重负。风吹乱了他的苍苍白发,更生凄凉。岑寂中,司马懿的叹息声缓而清晰,“是曹爽,挟天子,移檄征天下兵,老夫困守孤城,大势去矣。”

    他的声音不大,可在司马师听来却是如雷贯耳。他的父亲,常立于不败之地,总可以化险为夷的奇谋之士竟然言败了。一阵天旋地转,司马师用手盖住又在作痛的眼,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会的父亲,这不可能!”

    远山在乌云的笼罩下模糊成了一片连绵的黑影,其下尘沙涌动翻飞,向洛阳城一再逼近。司马懿淡漠地看着,转身往城楼下走去,在与司马师错身时,出言遏止了他满含不甘的话语,“这世上从未有不可能,都是天意。”

    “孩儿不信!”冷静的面具被他击碎,司马师再无法抑制上涌的血气,冲着他父亲的背影大喊道:“为何败的是父亲?为何败的是我?司马氏世代英明岂可亡于宵小之手?孩儿不信,不信!”

    “阿兄。”在一旁迟迟不见开口的司马昭不知何时靠到了司马师身侧。伸手扶住兄长摇摇晃晃的身体,他表现出了极不寻常的平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非曹爽之徒亡我司马氏,是天不相助。”垂眸凝视着司马师,包容着他绝无仅有的崩溃与疯狂,司马昭抬手指向城墙之下,眼里流泻出深沉的悲悯和眷慕,“阿兄,你看。”

    顺着他的指尖望下去,只见数以万计的铁骑从四面八方汹汹来袭,如洪流般转瞬便包围了整个洛阳城。天昏地暗,兵临城下不过弹指须臾,司马师粗重地喘着气,却丝毫不能缓解心中的惊骇,死死把住司马昭的小臂,他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形容仓皇,“天、下、共、诛?”

    司马昭轻轻颔首,唇角噙着丝无畏的笑意,没有半分临死的萧森愁云,“走吧。”

    “走?”难得有司马师反应不过来的时候。

    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司马昭张口欲答,却未能发出声音。面对着司马师,他突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旋即用力将他兄长扑倒在了地上。

    脊背直直撞在砖石上的钝痛令司马师直冒冷汗,然而他却没有责怪司马昭的鲁莽——越过司马昭的肩膀,他看到铺天盖地的箭矢和投石破空而来,有些火箭跌落在身旁,溅出点点火星,擦在他的脸颊上,带来一点灼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司马师动作僵硬地将手环过司马昭的肩,顺着他的背心向下摸索,先是一片温热的濡湿,然后便是一截没入身体的硬物。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然明了,他阖上眼又睁开,无力的捂住那铁矢周围淌血的伤口,带着无限恐惧地唤道:“子上?”

    没有回应,司马师甚至感觉不到耳边有任何气息的流动。不死心的又叫了几声,依然没有回应。他想要撕心裂肺的发泄,却像脱水的游鱼,张着嘴连声音都发不出。司马昭的躯体渐渐冷了,他无能为力,只能任由无以名状的悲恸在胸口蔓延堆叠。苍灰的天被映燃起的烽火映成了诡谲的暗红,在司马师眼底融为一汪血色,最终从承载不住的眼角流下,蜿蜒出一道狰狞的血迹。

    身下传来不容忽视的强烈震感,司马师几乎能想见城墙正扑簌簌地往下落着残砖碎瓦的情形。不出片刻,他便听到了城门被撞开的巨响,那是最能鼓舞敌军的征鼓,却也是司马氏所有煊赫被葬送的壮烈悲歌。狠心将司马昭尚未完全冷掉的躯体从身上推落一边,司马师站起身掸净身上尘灰,步履坚实地走到雉堞旁,踏足其上。他张开双臂,用淌血的双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城下攒动的人头,无所畏惧地将自己暴露在弩手的视野内,静静等待下一刻的万箭穿心——他曾享受过司马氏的荣耀,如今也将承担司马氏的耻辱;他曾那样畏惧身败名裂,如今终于看透其间聚散浮云;他将怀有彻底的绝望在这场空前的溃败中捣毁他曾经珍视的一切,令其灰飞烟灭,不留只影!

    “嗖——”箭矢划破长空,直射司马师的面门,高速飞旋的箭头在他的瞳孔中不断放大,终如楔子般将他眼前的画面钉裂成血染的碎片。

    “啊啊啊啊!”凄厉的吼声成为终结的号角。

    损毁了、崩塌了,万事成空,荡然无存。

    “阿兄,阿兄!”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似乎遥远而不真实。

    猛地张开眼,司马师顶着满头的虚汗挣脱了梦魇。司马昭满是焦急和关切的面容在他的眼前清晰起来,却仍不能平复他心里的惊涛骇浪,手不受控制地抚上司马昭的脸,他像是想确认什么似的,有些粗鲁地,却又仔细地用手指在眼前的面庞上反复摩挲,从眉骨到下颌,不放过任何一处。

    脸上传来的力道甚至让司马昭感到了些微疼痛,但他没有躲避。担心着兄长的失常,他不禁小心翼翼地又唤了声,“阿兄?”。

    神情渐趋清宁,司马师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唤后回以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阿昭啊。”

    许久不曾听他这样叫自己了,司马昭愣了下方才应道:“嗯?”

    手掌离开了他的脸,司马师摇首,“没什么,做噩梦罢了。”并不打算告诉司马昭那是一场何其恐怖的梦,自己又是如何被其中发生的生离死别、身名俱灭所折磨,司马师从椅中站起身,状似随意地翻动着自己睡着前堆在案上的公文,“什么时辰了?”

    “三更天,该去父亲那边了。”往桌案上扫了眼,司马昭蹙眉道:“我说你也不用这么拼命吧?夜里连床榻都不沾。”

    “本想看完这些再睡,谁知道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屈起指节抵住眉心揉了揉,司马师催促道:“走吧,去找父亲。”

    带着一支军队出了城门,司马师骑在马上望着拂晓时分天光微茫的前方出了会儿神,又反首去看身后矗立在寥寥风中的巍峨城墙,神色很细微的变了一变。注意到身旁的司马昭将要发出起行的命令,他蓦地伸手拦下了,“且慢。”对上司马昭疑惑地目光,他用一种不容商榷的口吻道:“我一人领兵前去洛水浮桥接应父亲就够了,你留守城中,以防祸起于内。”

    兄长的安排慎笃,司马昭没有不听之理,“知道了。”调拨马头退到行伍之外,他冲着司马师的背影道:“我等你和父亲凯旋。”

    先前的噩梦仍在司马师脑海中盘桓不去,所以他不敢许诺司马昭只言片语,只是回眸深深凝视了后者少顷,继而毅然策马隐入了未褪的夜色里。

    洛水河畔,营寨高垒,司马师赶到时天色已明,营中军士或在巡视或在操练,各司其职,却无过多战前的紧迫气氛,可这都不足以缓解他的焦虑。下马直入帅帐,司马师对正在沙盘后沉思的父亲施了一礼,禀报道:“父亲,孩儿已将兵马调来听候您的差遣。”

    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司马懿半晌都没有回音,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这厢司马师心事重重,只当他是在考虑作战计划,无暇理会自己,于是也跟着在沙盘边琢磨起事情来。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懿摸着下巴发话了,“不,不,此时万不能出兵伊水。”

    眼睛死死盯着孤零零地立在沙盘中央的洛阳城标识,司马师全然是副神游太虚的模样,丝毫没听进他父亲的话。

    转头看他一眼便觉出了些许异样,司马懿重重咳了声,“子元。”

    应声将视线移到了司马懿身上,司马师的眼里尽是迷茫,意识到自己居然当着父亲的面走神后,他显得有些尴尬无措,“孩儿一时晃神,实在失礼。”

    鲜少见到他这般魂不守舍,司马懿不免感到奇怪,看他的眼神也带上了探寻之色,“你今日是怎么了?如此心不在焉。”

    手在袖子下握了握拳又松开,司马师犹豫着究竟要不要把那听起来都叫人觉得荒唐的原因说出来。最终,他覆下眼帘避开了他父亲的目光,不甚自然地回道:“孩儿……做了个梦,噩梦。”

    “一个梦?”大约是没料到会是这般回答,司马懿面露惊讶,但他转念一想,又不由得好奇会是个怎样的梦,竟能触动他这个遇事大都处变不惊的长子,“不妨说来听听。”

    老老实实把梦的内容讲了出来,司马师绕着沙盘踱了圈,顺手把上面的标志物挨个摸了遍,“不过是个梦,虚妄而已,孩儿本不该……”自嘲似的一笑,他兀自摇了摇头,眸色忽而暗了下去,“只是,仔细想来,这梦却也不全算是无稽之谈。”

    抬手令他打住话头,司马懿颇有兴致道:“让老夫来猜猜你在担忧什么。”手指点着沙盘的边沿,他缓步走到司马师身边停住,“是桓范吗?”

    就知道没有什么能够瞒过自己父亲的眼睛,司马师轻声叹道:“不错,大司农智虑过人,他此去曹爽手下为之出谋划策,定是铁了心要与父亲较量。以他的谋略,要想发现我们的弱点并不困难,倘若他献计曹爽利用天子之名号令天下之兵围攻洛阳,那只怕孩儿的梦便要成真了。”抬手指向沙盘上标注着洛阳的位置,他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压抑的畏葸,“洛阳的防御工事纵然固若金汤,亦难抵御八方兵甲倾巢来袭。届时,所谓的皇城迟早沦为只余死路的孤城。”

    “你所言不假。”赞同地点了下头,而未见半分慌乱,司马懿始终都那么气定神闲,“所以,老夫才说切不可发兵伊水,对曹爽再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