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明白文书娴在想什么,清洛凝望着文书娴似水含烟的眼眸,缓缓道来:“我喜欢你,便只是你,不管是否有她。”
温热侵湿眼角,文书娴似乎又见到了那个在荷花池塘畔握着她的手为她取暖的清洛,似乎又见到了那个唱着凤求凰对她诉说心意的清洛。一幕幕的画面交织,每一幕都是清洛和她的画面。
带着哽咽着,她垂下眉,轻声道:“洛,我不值得你如此。还有,你大哥……也是因为我……”
“方绍杰,他没有死。”本已经转身要离去的秋海棠忽然停住了身形,她缓缓的转过身来,望着清洛一字一句道。
“什么!”清洛惊呼,她怔住了。站在清洛身旁的文书娴也是一脸诧异,只是她的惊诧和清洛不同,她望着秋海棠,微微摇头。
秋海棠的目光停留在文书娴身上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清洛皱紧眉头,虚弱的脸蛋因焦急泛起了丝丝红晕。
半响,秋海棠叹息一声,幽幽道:“方绍杰出事的第二天,我避开人,偷偷的去了后山的悬崖下。悬崖下是树林上有道被撕破的网,网不是特别的大,但是却是正对着方绍杰跌落的下方。”
说道这里,秋海棠顿了顿,她朝着文书娴略带深意的望了一眼,继续道:“麻绳做的网有条很深的洞口,被用作固定使用的树木上有被拉扯过的痕迹,大树周围的杂草被践踏歪,我仔细辨认过,草丛中隐隐有暗红色血迹,血迹沿着杂草一直通向了一旁的小路。”
“方绍杰,果然没有死?”文书娴既惊且喜。
“嗯,我想是的。前天我发现一直跟着方绍杰的管家祥叔也失踪了,我估计他是跟着方绍杰离开了苏州城。”秋海棠点头道。
文书娴和秋海棠的一番对话,让她的心陡然沉了下去,杂乱的画面掠过眼底,许多想不通的事情豁然变得明晰起来。
望着秋海棠和文书娴,清洛面色冷峻,眉头慢慢拧紧,连声音也不觉冷了几分:“你们早就知道方绍杰没死?”顿了顿,她的目光又望向文书娴,眼神凌厉:“方绍杰落崖,是不是你一手策划?”
清洛冰冷的声音,让文书娴身体的温度骤然下降,她咬着唇,倔强地望着清洛,一言不发,仿佛不屑于回答清洛的问话。
秋海棠一声叹息,她对清洛摇头,轻轻道:“洛,你误会她了。”秋海棠盯着清洛回转的侧脸,沉默片刻,缓缓道:“其实,这是我和她的约定。我要求她离开你,而后才有了方绍杰落悬的一幕。如果,不是我强求,就不会……”秋海棠的声音到后面渐渐小声,她沙哑着声音,似乎难以继续下去。
“不是海棠的错,设局的人是我。海棠不知道,她是真心为你,你不能怪她。真相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文书娴急急的开口。
“那是怎样?”清洛的脸色白的可怕。
文书娴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将夏玉彪对她的威胁、方绍杰的凶案、还有夏玉彪想要借她杀人的计划全数抖了出来。
听完文书娴的述说,清洛和秋海棠忍不住要惊呼出声。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清洛的一句话,让文书娴压抑已久的泪水落了下来。清洛心中一痛,慌乱地将她拥入怀中。“不哭,不哭。”她低声安慰。
秋海棠望着这一幕,她的眼睛也不禁湿润起来。或是为文书娴开心,或是替自己悲伤,秋海棠也分不清了。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残雪变成了晶莹的水珠,然秋海棠眼睛的湿润却怎么也无法拭干,仿若有沙迷住了眼睛。
落雪初停人未醒,芳心犹自笑多情。
王诗雨不知何时拿着几个糯米糕走了过来,将她三人的对话全部听个明白。她默默地将手中的糕点递给秋海棠,轻声道:“吃点东西吧,你受伤了,吃点会有力气些,恢复也会快些。”
秋海棠接过糯米糕,一口一口的吞咽着,她不知道为何甜甜的糯米糕,怎么味道如此苦涩,像是不小心掺入了黄连般让人难以下咽。
文书娴停止了哭泣,她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歉疚地望了秋海棠一眼。接过王诗雨递过来的糯米糕,她和清洛都吃了一些。休息了一会,再加上吃了些东西,清洛的脸色总算是恢复了不少,嘴唇也有了血色。
天边的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明亮的阳光照耀在雪地上,白色的积雪缓缓地融化,远处的青山白云在阳光下显露出来,夜色退去,白天原来是如此的美丽,那些在夜间发出可怕声音的树枝也变得可爱起来,沙沙声响,仿佛在似在温柔细语。
一切都会过去的,苦难也好,痛苦也罢,文书娴望着升起的太阳默默的在心底念道。
作者有话要说: 键盘坏掉了,郁闷啊
平安夜快乐
☆、第二十三章前路茫茫
北风飕飕的刮过地面,尽管阳光已经升起,空气中的寒意却未曾消退。枝桠上的积雪融化,变成晶莹的水珠落下,偶有一两滴落到发丝上,竟然感觉到刺骨的寒。
苏州城外的小道上,梧桐树旁停放着一辆马车,马车旁有根三人怀抱粗的枯枝斜斜的倒落在地上,文书娴等人便坐在枯枝上休息。
秋海棠一边啃着糯米糕,一边轻轻地活动被拧伤的脚踝,一夜的奔波,她脚踝似乎更肿胀了,之前忧心着追兵,她没顾得上疼,现下马车停顿下来,休息片刻后,反而有锥心之感。她皱了皱眉头,想起身拿药箱。
秋海棠的动作很轻,然脚踝处的疼痛却人她拧紧了眉头,忍不住轻声抽气。
“你的脚踝好像肿了?”清洛走了过来,俯身蹲下,为她解开包裹的纱布。红肿的脚踝让清洛皱起眉头,她站起身来,从马车上拿出药箱。
“我给你换药。”
清洛的动作很轻,秋海棠疼得频频皱眉,然她望向清洛眼底的温柔,文书娴看得明白,心底涌出酸涩。她别开眼,有些气闷自己的小心眼,然她的眼神又不由自主的想要追随清洛的身影,一时间,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空气中飘荡的沉闷,让王诗雨烦躁起来,她气呼呼地瞪着众人,可爱的眼睛睁得像个小小的月亮。她跳起来,毫无大家闺秀沉稳的摸样跺脚。她对着闷不出声的三人不满地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大眼瞪小眼?说不定追兵一会就来了,你们不想想去哪里,反而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要忘记了,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似乎为了印证王诗雨的话,远处竟然听到了隐约的马蹄声。清洛的脸色骤然一变,她俯下身,趴在地上,侧耳倾听。
“有很多的马蹄声,似乎的朝着我们这边的方向而来。”清洛沉声道。
“看看,这么办!你们还耽搁,快快,我们快上马车。”王诗雨几乎跳了起来,她一脚踏上马车,急急地催促。
“文姐姐,海棠姐姐,快点啊!”王诗雨望着还在发呆的两人,满脸焦急。
王诗雨的一声惊呼让发怔的文书娴和秋海棠惊醒,两人互望一眼,文书娴忙搀扶着秋海棠走上马车。
风声在耳畔呼啸,马车轮子碾过地面发出嘎嘎的声响,树木在眼前飞快的后退,车帘随着马车剧烈摆动,颠簸的马车让车内众人脸色惨白,抓着车框的手因为用力几乎将指甲陷入其中,然即使如此疾驰,她们仍然感受到身后逼近的危险。
马蹄翻动着,清洛的身影如同随风飞舞枝条,长发被风吹散,在风中起伏,仿佛是墨汁在白色宣纸上绘出的黑色缎带。
“我们,能逃出了吗?”王诗雨的眼睛里满是忧虑。
“我们能逃出去吗?”秋海棠抚住剧烈跳动的胸口,望着马车外倒退的树木,轻声的重复了一遍王诗雨的问话。
“能吗?”文书娴低头自问,她握紧手心的手心在轻颤,迷茫的双眼泛着空洞的光。
“能,我们一定可以的。”答话的是马车外的清洛,她并没回过头,然坚定的声音却清晰的传递到众人耳畔,仿佛惊雷般惊醒迷茫的了众人。
“我们一定可以的。都走到如今了,怎么能放弃?”文书娴渐渐眼睛明亮起来,她挺直了脊梁,抓住车框,掀开车帘,踏出了马车。“给我马鞭,我们一起赶车。”文书娴的坐到了清洛的身侧,清澈如水的眸写字毫不动摇的坚决。
清洛先是一怔,而后她的脸上泛起一丝了悟的,她将身旁的马鞭递给了文书娴。四目相对,目光片刻纠缠,文书娴便低头避开。
“我们一起赶车。”清洛扬起嘴角,淡淡微笑道。
秋海棠望着并肩而立的两人,她的眼底泛起了氤氲的雾气,她闭上眼,让眼前的画面变成了模糊的黑。
不见,不思,秋海棠在心底对自己说。
马儿奔驰的速度加快了几分,身后的马蹄声似乎也变得离她们遥远了许多,或许,她们真的可以逃离,王诗雨的手心全是冷汗。
小道似乎是没有尽头般,马儿却显出了疲乏,几个转弯后,马儿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我们这样赶马车,马儿吃不住了。”清洛皱眉,她明显感觉到了马儿的疲乏,一夜奔波加上刚刚的急行,即使再健壮的马匹也承受不住。
“再坚持一会也不行吗?也许就到前方的城镇了,那里人多,我们就可以找个地方先躲避起来。”秋海棠此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她望了前方小路一眼,问道。
“估计会来不及了。”清洛摇头,听马蹄的声音,半盏功夫,追兵就会赶到。
此刻,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条岔口。
“让马儿休息片刻吧。我想追兵是沿着我们马车的痕迹追踪,而现在的岔口却是两边都有马车的痕迹,估计是别的马车经过留下的。我们可以利用这个岔口分散注意,让他们以为我们走的方向是另一条路。”文书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岔口,再着了一眼越跑越慢的马车,开口道。
在岔口处停下马车,众人四处张望,发现文书娴所言极是。身后的小道上,是她们马车在雪地上留的痕迹,而岔口两边的小道也有马车碾扎过印记,雪还没融尽,车轮划过地面露出了黑色的泥土。
众人思量片刻,最终决定选择左边的岔道。尽管左右岔道均可以到下个城镇,然左边的岔路明显要难走许多,道路两旁杂草丛生,树木林立,即使被追赶上,她们也可以想办法在树林中躲避些时日,逃脱的机会明显大很多。
稍作歇息后,马儿恢复了不少精力,众人准备妥当,便要出发。
“等等。”
只见清洛跳下马车,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锦帕仍进了左边的荒草中,蓝色的锦帕在荒草中极为显眼。
“你这是干嘛?不是让后面人的知道我们是从这边经过的吗?”王诗雨惊呼起来,她不解地看着清洛。
秋海棠望着清洛的眼神也是满不认同,她皱眉问道:“洛,万一,万一后面的人按照这个方向追来,我们岂不是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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