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原版+修改版)》分卷阅读14

    “姐夫,昨晚上的事情我可都听肖原说了。”廖晖望着刑鸣的背影,啧啧叹了两声,“你的口味真是越来越刁了。”

    虞仲夜也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笑道:“有那么好么。”

    “这话假了吧?”廖晖神态猥琐,话也露骨,“不好你还一晚上都只宠他一个?肖原可说了,他连床都没爬上去。”

    刑鸣背对着说话的两个男人,但完全能感受到此刻从背后投来的目光,那目光烤得他浑身发热,太阳穴上的血管突突跳动。

    轻喘一口气,他揉揉太阳穴,垂下眼睑,想看看这幅画的作者是谁。

    “主持人我也见过不少,凭心说都太俗艳,还是咱们明珠台出来的有气质。”廖晖**起,淫心动,说话也就毫无顾忌,“姐夫,你要真心喜欢弟弟绝对不敢肖想,你若只是随便玩玩,那就让给弟弟我,行不行?”

    刑鸣的眼睛往“万马齐喑”的作者简介处移动,但突然一阵目眩,明明白白的几行字莫名变得模糊。

    这幅画的作者是谁?虞仲夜会怎么回答?他心猿意马。

    虞仲夜还没说话,廖晖迫不及待追问一句:“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虞仲夜笑了,声音扬上去,“小刑,你过来。”

    廖晖主动替刑鸣拉开了椅子,搭着刑鸣的肩膀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笑得容光焕发满脸殷勤——只有发情的公狗见着母狗,才会这么殷勤。

    廖晖的意思是,盛域旗下的药业公司正推陈出新,准备上市一款肝药,有意冠名明珠台的节目,但又懒得参加招商会,所以直接在这儿寻求合作。

    “晚上你去我那儿,冠名赞助的事情咱们好好聊聊。”先予后取,盛域的廖总若碰上自己感兴趣的猎物,向来大方得很。且这一套他的猎物们通常也很买账,一来二去的,便宽衣相报了。

    廖晖把手放在了刑鸣腿上,紧紧黏贴着,摸了两下。大庭广众下,刑鸣仍察觉出那只手的不安分,恨不能在他身上四处乱窜。他很快想起gay吧里那双潮湿暧昧的三角眼,原来一个男人发起情来,嘴脸何其相似。

    虞仲夜问刑鸣,愿不愿意。

    刑鸣没说话,只是略略抬高下巴,直勾勾地盯着虞仲夜。

    这地方一面向海,三面环山,一到这儿来,霉天的阴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阳光很好,铺天盖地地流过来,又沿着肌肤纹理渗下去,把人由内到外都照亮堂了。刑鸣发现自己很难得能在这样好的阳光下,摆出这样的姿态与这个男人对视。

    这点应感谢廖晖。这阵子他在虞仲夜跟前总尽量低着眉顺着目,藏着脾气敛着性子——尤其在床上。纯是廖晖给了他与虞仲夜平起平坐的资本与底气,一个人若知自己还有退路,便不会输得太惨。

    刑鸣第一次见虞仲夜便觉得他眼熟,这种眼熟在文学作品里常被描绘成“一见钟情”,始于风风火火,终于轰轰烈烈。但刑鸣不是。在那个窗外有雨的书房里,他确实从虞仲夜的身上看见了刑宏的影子,虽然其实他们长得完全不像,刑宏的英俊更加敦厚亲切,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接地气,但虞仲夜却似生来高高在上,一言不发时也有大盘在握之感,他的眼睛轮廓很美,嘴唇的弧度也显得多情,整张脸唯有眼角处微有细纹,但这点经历与阅历反倒为这张脸平增魅力,丝毫不令人觉得沧桑。

    刑鸣死死盯着虞仲夜的眼睛,渴望从那里得来一点回应,不快也好,嘲弄也罢,总之得有那么一点东西,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物件,一只玩宠,能随随便便丢之弃之。

    昨晚上他俩之间明明炙热得容不下再多一个人,可这会儿虞仲夜的眼睛幽深冷淡,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如此目光交织半晌,刑鸣突然泄气,所有曾经屈从于这个男人的怨恨全都冒出头来,并且立马化为报复的念头。

    你问我愿不愿意,明珠台台长对比盛域集团总裁,一山还有一山高,有什么不愿意的。

    刑鸣把自己投向虞仲夜的目光收回,转脸对廖晖露出一笑,笑得毫无廉耻,娼气十足:“挺好,我也想跟着廖总多学习。”

    廖晖大笑,然后冲虞仲夜眨眼睛:“谢谢姐夫!”

    虞仲夜也笑,两个男人又聊了些什么,金融时政相关,但刑鸣没听清楚,从刚才开始,他的耳膜就轰鸣得厉害。没过一会儿又来了一个男人,尖脑袋,半秃,但胡子花白茂密,像倒长的萝卜。听那尖脑袋说话,好像是美协的人,想请虞仲夜为他们承办的一个画展题字。

    尖脑袋一来便极尽奉承之能事,把虞仲夜的字与画都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花白胡子风中招展,唾沫星子四溅飞舞。

    虞仲夜以一种特别云淡风轻的笑容将对方的恭维化解于无形,接着他们就聊开了,聊特高雅的,也聊特低俗的,聊山水意趣墨韵新象,也聊最近刚被美协除名的一个“聚众**”的知名画家。

    廖晖听不懂,更没兴趣,于是起身跟虞仲夜说,姐夫,我带小刑走了。说完就把刑鸣从椅子上拽起来。

    刑鸣听话地跟随廖晖,没走出多远,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虞仲夜一眼,但虞仲夜与那位美协的画家谈笑风生,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他已离开。

    偷鸡不成反蚀米,那点报复的快感瞬间荡然无存——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

    也是,又不是两情相悦,不过是各自付出,各自攫取,一场皮肉交易罢了。

    盛域的廖总车如其人,外观轻薄张扬,色彩艳丽似最毒的蛇。据悉是最近才决定投产的概念车,市面上还没得卖,几个月后才会在某一线城市的车展正式问世。两人坐上车,廖晖问刑鸣:“上哪儿?”

    “哪儿都行。”刑鸣把头侧向一边,刚才笑得多艳,这会儿便有多蔫儿,反正,远离那只老狐狸就行。

    一路上基本都是廖晖喋喋不休,刑鸣高兴搭话就搭两句,不高兴搭话就沉默,聊到后来,廖晖自己也嫌没劲,他说,我还以为你们主持人都伶牙俐齿的。

    “台里有伶牙俐齿的。”

    “可你们台长只器重你。”见对方又不说话,廖晖自己说,“我说,虞仲夜待你挺上心啊。”

    刑鸣不再望着窗外那一片蓝得邪乎的海,扭过脸来望着廖晖。

    “怎么?这么蔫不唧儿的,不信?”廖晖同样转过头来看着刑鸣,脸上露出一种奇异复杂的笑容,“我跟他认识比你久,他可从没把枕边人带出来见过人。”

    他对刑鸣另眼相待还有别的原因,吃别人吃剩下的他嫌恶心,但睡虞仲夜睡过的却感到格外有面子。

    刑鸣垂下眼睛,看见廖晖腰上系着一条爱马仕的皮带,明晃晃的字母就在正中间,除了颜色,与自己被虞仲夜收走的那条一模一样。

    廖晖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揽过刑鸣亲了一口,大摆金主的派头:“宝贝儿,你要喜欢,我就送你一身行头。”

    吹海风,看海景,尝海鲜,廖晖难得想着循序渐进,一点一点地攻陷夺取,刑鸣却烦透了这种谈恋爱似的进程,大家都是成年人,一言相合就该脱裤子,何必浪费时间。

    便主动说,还是回酒店吧。

    廖晖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乐得刑鸣比他还愿意切入正题,于是迅速发动十六缸引擎,又把人带了回去。

    晚上十点不到,正在房里练字的虞仲夜听见一阵砸门声。

    打开门,一个人便栽倒在他的怀里,是刑鸣。他似狂奔而来,张着嘴断断续续地呼吸,脸上身上都有血迹。

    “我……做不到。”刑鸣把头埋进虞仲夜的胸前,声音颤抖。

    虞仲夜微微皱眉,捏着刑鸣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拇指摩挲过他的眉弓眼眶,接着又拭了拭他脸上的鲜血——没受大伤,只是脸颊微肿,额头稍稍磕破了点皮。脸上沾着的是别人的血。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刑鸣半跪在地,死死抓住虞仲夜的双臂,重复说着,我做不到。

    不过两分钟,廖晖也带人冲进了房间。他头上有道渗血的口子,像是一张腥红的嘴,但瞧着吓人,估摸伤势还好,人还精神,怒目圆睁,没晕没倒。

    “我他妈今天杀了你!”廖晖一手捂着被砸开的头,一手隔空点着刑鸣的鼻子大骂,“你个不识抬举的贱货!”

    第23章

    “我他妈今天杀了你!”廖晖一手捂着头,一手隔空点着刑鸣的鼻子大骂,“你个不识抬举的贱货!”

    廖晖见刑鸣已在虞仲夜怀里,一时拿他不得,便将额发拨开,露出染血的额头道:“姐夫,你说怎么办吧。”

    血流满面看着吓人,其实也就被利物碰开了一道两三公分的口子,比起当初当场倒地不醒的老陈,已算是幸莫大焉了。

    “还以为怎么了。”廖晖手下不三不四的人一直很多,都是最恶的狗最劣的狼,此刻屋子里杵着的这些人,竟有手上提着铁棒的。阵势看着不小,虞仲夜却轻笑,拍拍刑鸣的肩膀,轻描淡写道:“去给廖总道个歉。”

    虞仲夜倘不救他,按盛域廖总的脾气能当场把他废了。刑鸣求救似的抬脸看着虞仲夜,却看不出他的脸上到底藏没藏搭救之意,那双眼睛照旧平静而深邃,冷酷又暧昧,刑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顺从地走近廖晖。

    还没张嘴,又听见身后那个男人说,跪下。

    虞仲夜的声音低缓沉厚,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人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眼下却是为了保命不得不为,刑鸣仍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半晌,才缓缓屈膝着地,跪在廖晖身前。

    “廖总——”

    煮熟的鸭子不但飞了,竟还啄人一口,廖晖早难抑制怒火,还没等刑鸣跪稳当,劈手就给他一个嘴巴。

    这一巴掌手劲很大,刑鸣的整个脑袋“轰”一声响了,仿佛一个旱天响雷炸在耳边。他眼睛大睁,满嘴口腔黏膜破损后的血腥味,他惊愕多于愤怒,以前为了考分、为了竞赛、或为了别的什么调皮捣蛋的事儿,刑宏也会拿皮带抽他,他便逃,便躲,便据理力争地还口,颠黑倒白地强辩……总之活了二十来年,从没这么顺从地挨过人打。

    刑鸣咽下一口含血的唾沫,抬脸,冷冷看着廖晖,牙关咬得咯咯响。

    这眼神扎得打人的倒似挨了打,廖晖嫌一个巴掌还不够,抬手又要赏刑鸣一个。

    虞仲夜的声音适时传了过来:“够了。”

    廖晖的那只手生生在半空停住,竟不敢劈下那个巴掌,只顺势将双手举过头顶,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慢慢往后退了两步,“姐夫既然开口了,我当然得给姐夫一个面子。只是,”顿了顿,廖晖陡地裂开嘴角,凶相毕露,“我绝不能白白挨打。”

    “你想冠名明珠台的节目,”虞仲夜微微一笑,作出让步,“可以。”

    “我只要最好的。”在商言商,廖晖略感满意。明珠台的广告招标会尚未举行,但《如果爱美人》兼具庞大的资金储备、资深的制作团队与广阔的平台资源,网传一家国内快消品企业打算出价十二亿竞标,虽不知真假,但足可见各方人马对其趋之若鹜。十二亿对盛域而言不过九牛一毛,但廖晖偏就懒得与那些奶业酒业的暴发户们哄抬竞价,他以前就合作的事情提过两回虞仲夜都没反应,这回竟亲自开口,总算还不太拂自己的面子。

    虞仲夜道:“当然是最好的。”

    廖晖稍敛眸中凶光:“要我出价十二个亿?”

    虞仲夜道:“五千万。”

    “五千万?”廖晖将信将疑,“《如果爱美人》才值五千万?”

    “我没说《如果爱美人》,我只说‘最好的’。综艺节目收视拔尖,栏目盈收与广告回报皆以亿级起跳,这很正常。但就其品牌形象所带来的知名度、美誉度与观众渗透力还远远不及新闻栏目,现在值五千万的节目,前景却是二十亿。”虞仲夜微微垂下眼眸,看了刑鸣一眼,“《东方视界》会是明珠台最好的节目。”

    这句话如火舌在他心口狠狠炙了一下,刑鸣不可能没有反应。他仰起脸,将最热烈又最疑惑的目光投向虞仲夜。但虞仲夜的目光已经收了回去,还是那张冷淡英俊的侧脸,也不知为什么,在酒店灯光下忽远忽近的,仿佛海市蜃景,令人欲近又怯,捉摸不透。

    “这点小钱我当然可以掏,回不回报无所谓,就当扔水里。可这小朋友我今儿非得好好管教管教,不为自己,而是替姐夫你。”盛域的廖总能有今日地位,断然不是草包,他听得懂虞仲夜的意思,却仍咽不下这口恶气,“媒体人最忌‘祸从口出’,姐夫在这缸里染了这么些年,见过生,见过死,还见过生不如死,不会不懂其中道理,这么野的性子对这小朋友不利,对你的明珠台也不是好事。”

    虞仲夜笑了,方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似随他的笑声弱化不少,他说,我的人,我会管教。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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