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枪(原版+修改版)》分卷阅读69

    刑鸣仍不相信眼前所见,伸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抓。

    虞仲夜及时抓住刑鸣的手,引着它贴服于自己的心口,牢牢摁住。

    他一瞬不瞬地注视他的眼睛,不断温声重复。

    刑鸣,看着我,看着我。

    也是奇怪,刑鸣五感回归,隔着薄薄衣衫,他的掌心感知到虞仲夜炙热的体温与强劲的脉搏,他的呼吸慢慢平稳,心律渐渐恢复,直至最后,他的心脏竟与虞仲夜的心脏以完全一致的频率一齐跳动着。

    虞仲夜把刑鸣打横抱起来,刑鸣脑袋歪斜,枕靠着虞仲夜的肩膀,一脸安稳地睡着了。

    虞仲夜抱着刑鸣,通过幽闭走廊,低头看了仍坐在地上的李梦圆一眼,问她,能走吗?

    这些日子没挨打也没饿着,李梦圆懵了半晌,总算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她忽然全明白了。

    第94章

    再睁眼时分,人已经躺在了虞宅主卧的那张大床上。

    刑鸣先是闻见一阵甜丝丝的香气,被这香风抓挠得不行,才从特别沉的睡眠里醒过来。先低头审视自己,身体干净衣物整洁,再抬脸环视周围,没想到,虞仲夜就坐在床边。

    香风来自窗外的花圃,陶红彬栽了一片四季常开的花卉,不惧老秋天气,仍开得明朗鲜艳。窗帘随风飘动,把阵阵幽香捎进屋来。虞仲夜眼皮轻阖,微蹙着眉,瞧着疲惫而温柔。

    刑鸣发现,自己的手正被虞仲夜握在手里,手心覆盖手背。

    现在应是深夜,刑鸣估摸自己颠倒昼夜地睡了一整天,又看虞仲夜的面容,这是一直守在自己身边?

    虞仲夜其实只是闭目养神,床上的人出了一点动静,他便也睁开了眼睛。

    虞仲夜问他,睡饱了?

    “还是困。”刑鸣摇了摇头,把手从虞仲夜的掌心下抽出,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仅露一双眼睛。

    虞仲夜淡淡一笑,眼神依然奇特,像刚刚烧过的炭,漆黑中隐约可见猩红色的火星,他的手指摸上刑鸣的脸颊,食指落在他的眉间,顺着一侧眼眶的轮廓,慢慢描摹。

    刑鸣半张脸捂在被子里,呼吸急促。

    似亲近似疏离地抚摩他一阵,虞仲夜起身走了:“你再睡一会儿。”

    人已经到了门口,刑鸣才慌忙钻出被子,喊他:“虞老师。”

    虞仲夜回头看他:“怎么?”

    刑鸣眼瞪着,唇抿着,一切情绪等待宣泄,一切情感渴望倾诉,只是话在嘴边盘旋一晌,最后却只敢流露一声:“谢谢。”

    虞仲夜也无多余表情,微微颔首:“好好休息。”

    真的走了。

    虞台长走后,刑鸣一连几天都在主卧的黑丝绒大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琢磨不透对方的意思。虞仲夜白天常来看他,态度就像领导慰问员工,晚上也不与他同床,是真的就此生分了,还是盛怒未消,犹在气头上。

    刑鸣吃不准。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这是虞台长的家宅,一砖一砾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他的私物,他刑鸣何德何能,居然一连几宿霸占主卧,这样的喧宾夺主,简直荒唐得厉害。

    还有一件事情也荒唐。那天明明已经一只脚踩进了鬼门关,这会儿除了些许外伤,竟已心不急跳、气不急喘了,刑鸣仔细想了一下,得出一个最靠谱的结论:应该还是饿的。

    菲比的手艺一如既往出色,刑鸣偷偷摸摸进了餐厅,餐桌上摆着一些东南亚常见小食,花花绿绿的很是好看。刑鸣以前口味清淡,嫌东南亚菜太甜,但这回死里逃生,又被虞台长请来的台湾营养师喂了几天清粥蔬食,这些五颜六色的食物突然就很是入眼了。他经不起味蕾的撺掇,抓了芒果糯米糍就往嘴里塞,一口没咽入食道,新一口又跨过齿关。

    祭了五脏庙,他便恍然大悟,爱情这东西,饥时不可果腹,寒时不能取暖,除了在戏剧脚本里撩人热泪引人发狂,真是一点意思没有。

    他正气咻咻地嚼着,恶狠狠地想着,虞仲夜从外边进来了。

    刚从泳池出来,虞仲夜腰间随意搭着一条浴巾,水珠还未擦干,如给这强壮**抹了层亮油。

    刑鸣鼓着腮帮回过头,一见眼前这副光景立马心虚,他背过身去,迅速咽下嘴里的食物,含糊说着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儿了,下午就打算进明珠园。

    虞仲夜言简意赅:“不准。”

    刑鸣不服,辩解道:“可我领导还等着派我出差呢。”

    虞仲夜道:“我会交待小骆,你在我这儿养身体。”

    刑鸣再找不到借口,只能闷下头,继续吃东西。

    虞仲夜伸手过来探了探他额头,说你要是不愿意去医院,就请个医生上门看看。

    虞台长接着报出一个名字,吓得刑鸣一口椰咖土司没咽下去,堵在气门里,把脸都憋红了。

    这是他当年在普仁医院实习时的导师,普外科主任,院里出名的冷面煞星,也是为数不多能令刑鸣怵见的人。

    虞仲夜像是不知道这层渊源,问他:“噎着了?”

    刑鸣说不出话,只能干瞪着眼睛点头,他一手跟疏浚交通似的捶着胸口,一手却仍抓着咬了半块的土司不愿撒开。

    “慢点,没人跟你抢。”虞仲夜笑了,搂过刑鸣的肩膀,将他带进怀里,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刑鸣渐渐气顺了,咽下喉口的食物,想从虞仲夜的怀里逃出来。

    但虞仲夜不让。

    不让挣扎不让抵抗不让逃跑,他紧紧拥着他,手掌沿着他的后背下滑,隔着丝绒衣料,一节一节地摸过他的脊椎。

    久未触碰的身体,像蛊。

    “不能再瘦了,硌手。”说着手已滑过曼妙腰线,虞仲夜埋脸在刑鸣的颈窝,撩高他的睡袍露出大腿,用力抓揉他的屁股。待睡袍被揉皱得不成样子,手又钻进去,将内裤一把扯下。

    虞仲夜的气息愈发灼热焦躁,胡乱吻着刑鸣的脖子与下颌,又去寻他的嘴唇,刑鸣脖子后仰着试图躲避,身体濒临失守,反倒愈发清醒地想要逃跑。

    一时挣脱不得,便被对方狠狠吻住。

    虞仲夜臂力强劲惊人,以单手掌控刑鸣,将他托坐在餐桌上,腾出的那只手猛一挥摆,将桌上一众锅碗瓢盆全都扫到地上。

    菲比可能听见动静,从外头跑进来,喊道,虞总。

    虞仲夜根本无暇搭理菲比,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对方出去。他的舌头侵入刑鸣口腔,深深吸吮,大腿顶入刑鸣胯间,反复搓动挤压。

    菲比不受威慑,反而上前一步,用夹生的中文喊着,虞总,客人已经等着了。

    玄关处真有人声,刑鸣总算借机逃了出来。

    菲比!虞仲夜红着眼睛低吼,犹如发情的狮子不得满足,明显动怒。

    刑鸣使劲憋住笑,直到背过身去,才敢偷偷乐出来。前阵子自己实在太憋屈,能换着让虞台长也吃一回瘪,怎么都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被虞台长吼了一声,菲比也觉委屈,强挤了一丝笑道,都是您的亲戚。

    情意融融冷却得也快,寥寥两句话间,虞仲夜已经彻底恢复一张波澜不动的面孔,他自菲比手中接过睡袍,披在身上随意束起,又转过头捧起刑鸣的脸亲了亲,以一种不怎么明显的命令口气道,到花园去,老陶近些日子总在找你,可能有事。

    说话间菲比已把两位客人引进了门,看着都不太年轻,一个宽颌亮眼笑里藏刀的儒雅男子,一个红唇烈焰气场外露的艳丽女人,前者刑鸣在普仁医院里打过照面,知道他是洪书记的贴身秘书,裴非凡。

    后者……刑鸣仔细打量审度这张女人脸孔,终于从她似曾相识的五官中窥见端倪,这人是廖晖的姐姐,洪万良的侄媳妇,盛域真正的当家人,廖君。作风剽悍泼辣又强硬,整个商圈都赫赫有名。

    裴非凡与廖君也看见了刑鸣,彼此对视一眼,微微一抽嘴角,表情奇异得很,不知是讥是讽。

    那个软软腻腻的台湾女人似还怕他赖着不走,竟笑吟吟地前来引路,刑鸣冲虞仲夜特别乖巧地笑了笑,转身跟着走了。

    只是背身一瞬,笑容全失,方才那点情迷、那点柔软都像刚刚抽芽的苗儿,一经霜打,又倏地缩回地里。

    刑鸣跟着台湾女人低头钻进虞宅花园,偶尔回头瞥一眼落地玻璃窗,便能看见虞仲夜亲自以好茶待客,与他们相谈甚欢。

    到底是一家人。

    刘崇奇一案后又遭此一难,他拼尽全力使一个清白的人没有蒙冤,其实已能释然不少。他知道人活着岂能事事遂愿,刘崇奇一介草根英雄,翻案尚且困难重重,何况一个十来年前的旧案,人证物证早被时间埋没了;他更知道虞少艾与洪万良血浓于水,虞仲夜与盛誉牵扯甚多,亲缘这东西断不了,官商一体的关系能断也断不干净。

    只要他搁浅甚至放弃翻案,他的事业立马可以重头再来,他的爱情也会甜蜜完满。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刑鸣便狠狠唾骂自己一声,呸!

    一个人倘被蛇咬了好几遭,难免会望草绳而生畏。古之兵法也讲究“审度时宜,虑定而动”,他活这二十几年,当然不能都活狗身上去了。

    只是这一关他过不了,这一鲠他咽不下。

    刑鸣在陶红彬精心打理的卵石小道上穿行,道边花草夹杂,鸟唱蜂鸣,但他此刻心有千千结,纵是与陶红彬久未见面,也没法强作笑脸。

    哪知陶红彬见了刑鸣也不喜兴,没聊几句自己的事情便告诉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老崔家那孩子某天早上起来,突然觉得肚脐底下没了知觉,这病症来势汹汹,没两天就完全没法走路,连大小便都不能控制了。”

    “这么严重?”刑鸣从自己的情绪里抽离出来,皱眉道,“去医院看了吗?”

    “去了,跑了几家医院,都说可能是病毒感染导致,叫什么急性……什么炎?”

    刑鸣具有医学背景,听陶红彬描述完崔皓飞的病情,略加分析,便帮着陶红彬回忆道:“急性横贯性脊髓炎?”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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