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真界,百万荒域深处,太古群山之间,一个男人正在密林中穿梭。
男人一路前行,快如堕星,山林中生活着无数蛮野凶兽,却都在男人散发的威势下纷纷避让,不敢与其相对。
仔细一看,男人器宇不凡却满身血痕,背上趴着一个小孩,怀中还抱着一位女子。只是那女子气息微弱,腹部浑圆,已有怀胎十月之象。
“曦柔,就快到了,曦柔,你看着我!”男人看着女子鼻息渐弱,一边为其灌入灵气,一边加快了速度。
女子眼睑颤动,她想要说话,却以难以发出声音,只是轻轻握住了男人的手掌。
穿越层层密林,冲破无数幻障,他们终于来到一座山门之下,那座高山看似平淡无奇,却隐约有洪钟大音鸣动。现在已是深夜,但山峰顶端却被柔和的光辉环绕,盖过漫天星斗。
“玄儿,你且抓好,爹要闯阵了,”男人出声提醒背上的孩童。
接着他向前迈出一大步,一瞬间,某种玄奥的禁制被触动,密密麻麻的符文阵法出现在四周。
“给我,破!”
男人一声厉喝,通体发出宝光,竟然是以身破阵!
“是谁,胆敢擅闯护山大阵?!”
虚空中一阵苍老的厉喝传来,天穹之上仿佛又多了一盏金色巨烛,接着便是一阵轰隆声,只见盘绕在山峰底端的宏伟黑影缓缓游曳,巨大的身躯不知有几千丈,金色巨烛缓缓降下,那竟然是那庞然大物的眼睛。
“烛火前辈,我要见宗主,曦柔……曦柔她……”
“哼,”一声冷哼后又是一阵颤动,巨兽消失,一位中年人出现在男人身前。那中年人显然也是看到了男人怀中的血人,双目一凝,“快,跟我去见祝玉尘!”
手臂一挥,几人直接出现在了山峰顶端。
说来也怪,那座灵峰远看山顶光秃秃的一片,唯有不大显眼的光辉,但一旦身在此山中却能看到另一番景象。1♀2 □3◣d ▃an⊿me i点▲n ▄et ▆夜空下,山顶却有一座不高的阁楼,牌匾上写着“天衍宗”三个大字,阁楼旁边竟有数间大院和十几亩药田,偌大的空间灵气遍布,这些灵气大都来源于阁楼旁那一汪清池,这山顶被大能施以须弥芥子法,方能有这般演化。
男人被传送至山顶后几息时间,有人两人出现在他身边。
为首那名鹤发童颜的老者出现后看到了他怀中的女子,当即失了冷静,“曦柔,曦柔!”他一步上前,灵识一探,瞬间怒发冲冠,如同发怒的雄狮:“这……命脉断绝……是谁,是谁敢伤我女儿!”
“战祈,好你个战祈!当年你娶曦柔的时候是怎样发誓的!”老者万分震怒,声音亮如洪钟,“当初你信誓旦旦,现在却护不得我女儿周全!老夫当初就应该取你狗命!”
狂怒之下,老者向前就是一掌,直奔男人心脉而去。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却挡在男人前面,“爷爷……”
听到这个称呼,祝玉尘一愣瞬间收手,“你是……”看着孩童的脸,老者颤声道,“几年前曦柔传书给我,你是她的儿子,战玄?”
男孩点了点头,小小年纪,他的眼神却已经变得坚韧,跟他父亲如出一辙。
此刻男人却已经单膝跪下,“求前辈救救曦柔。”
站在老者旁边的是一位老妪,在略微查探了女子的状况后,她立刻从怀中摸出一枚散发青色宝光的药丸,以掌力震碎渡入女子体内,老妪用力拄着拐杖,冷声道:“都给我消停了!先救我干女儿,再拖下去就一尸两命了。”
说着她接过女子转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来到一间房间,详细查探之后,老妪的脸色难看得更加厉害,“阴绝之力震碎心脉,打散魂魄,连怀孕的女子都不放过,好生歹毒!伤她的人至少是位圣人。”说话的时候女子的父亲也一并到了房间,他手中拿着一根金色的草药。
“圣药回生草?”老妪看祝玉尘用心火将圣药炼成金色的药液喂入女子口中,她只能摇头,别过脸抹去眼角的泪水,冷冷道:“晚了,师弟,心脉断绝,曦柔她还一直用灵力护着腹中胎儿,生机魂魄都已经被耗尽,圣药只能延缓一时生机,没有九品神药,我们都回天乏术。”
老叟一听,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师姐说的是事实,可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如此无力,明明已经是万万人之上的尊者,可他却救不回自己女儿的性命。
“曦柔……曦柔啊……”祝玉尘老泪纵横,女子勉强睁眼看着她的父亲和老妪,惨白的嘴唇轻启:“爹,干娘,女儿不孝……别、别怪战哥……”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流下,她轻呼了一声,怀胎十月,却在此刻分娩,但她快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只觉得周身越来越冷,血脉似乎也快凝固了。
“我当初,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嫁给他!那小子年少有成,却也树敌无数……唉,你这痴儿……”祝玉尘握着祝曦柔的手,缓缓渡入灵力为她减轻痛苦,他也不敢一次渡入太多,女子周身经脉破碎,能撑着到宗门也是奇迹。
一旁老妪见她下身一片血红,知道分娩已经到了关键期,她又拿出数枚丹药,手结莲印,想要稳住女子的伤势。
这时,天穹突生异象,遥远的虚空外一颗明星爆发出千万紫光,光华流转,盖过一切星华,耀眼得不可方物。这一刻无数强者被惊动,神念扫过天空,想要演算天机,但那星辰瞬间划破长空向下坠落,最终停驻消失在天衍宗外。
“星辰转世?”屋内两位老者齐齐一愣,他们都看到一抹光华没入女子腹中。
而此刻祝曦柔也发出一阵痛呼,婴儿的啼哭声在室内响起,“哇呜呜呜——”
天衍宗某处密室,某个入定的身影缓缓睁开双眼,低声一叹:“惑星降世,福兮祸兮……”
“是个男孩,”老妪用布片将孩子包好,递在祝曦柔面前,祝曦柔艰难地抬眼,看着这个自己拼了命也要护住的孩子,她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孩子……娘看不到你长大,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说来也怪,那婴儿一直啼哭不停,却在感受到母亲的气息时缓缓止住了哭声。
听到婴孩的啼哭声,战祈带着大儿子推门而入,只扫了自己小儿子一眼,他便将心神全放在气息渐弱的妻子身上,伸手握住女子的手掌,不断渡入灵气,“曦柔,你……”
“没用的,战哥……连宗门的圣药都不行……”曦柔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欲言又止,“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这一生……跟你携手并肩,看尽这大千世界,我也没有遗憾了……”
如今孩子顺利出生,爱人和家人都在身边,女子终于放下心来,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摸了摸他的头,“玄儿,娘……快撑不住了……你也要好好活下去……娘不求你旷古烁今,只求你平平安安,莫像……你父亲那样四处树敌……”
说道最后一个字时,女子的手彻底失了力气,缓缓垂落,一代佳人香消玉损。
“娘!”
“曦柔——!”
战玄跪在床前,向生机断绝的母亲不断磕头,男人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呼,屋子里祝玉尘跟老妪都不忍地别开了脸,发出一声长叹。
隔了好半晌,老叟才又开口:
“是谁,是谁敢害我女儿!真当我天衍宗隐世多年无人出山了不成!”
“北冥海域,鬼煞城。”男人眼眶发红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曦柔的仇,我来报。”
老叟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男孩还有不再哭闹的婴儿,出口道:“好,你去,把玄儿和他留在这里。”
“外公,我要与爹同去,为娘报仇。”没想到小孩却先开口了,那双漆黑的眼中满是仇恨与冷厉。
“……”祝玉尘看着这个早熟的孩子,微微一叹,“也罢也罢,外公我看出你天生杀星入命,注定与之相伴,去罢,去罢……”
战玄点头,看了一眼熟睡在娘亲身边的婴孩,战玄心中却又有丝丝温暖,这就是自己的弟弟,那幺小,看着那幺可怜,有种想要一辈子保护他的冲动……
战祈看着自己刚出生的小儿子低声道:“岳父,这个孩子……”
“不能跟你姓,哼!”祝玉尘一声冷哼,“这孩子在娘胎里就受了重创,要是再继承你战家命格岂不是命途多舛?不成,绝对不成。”。战祈看着他,还想说什幺,但最终还是妥协了。
“这孩子的姓得让他自己决定,”突然另一个声音响起,不知什幺时候又一位老者出现在床边,轻轻抱起熟睡的婴孩。
“老祖。”祝玉尘一震,没想到居然惊动了老祖。
“这孩子乃惑星降世,身具大机缘,日后定有造化,祸福相依,此子一举一动都牵扯到冥冥中的因果。”老者眯着眼,说话的时候手掌轻轻拂过婴儿的面庞,一瞬间,他紧闭的双眼睁开了,一抹亮眼的紫色自他眸底闪过,接着他翻了翻身,砸吧着嘴再次沉沉睡去。“此子名为惑仁,愿他有颗不惑的仁心,玉尘,你可愿意?”
“多些老祖。”
老者点头,将惑仁递给老妪,瞥了一眼战玄,亦是点了点头:“不错不错,天生杀星之命,注定是一代天骄。”最后,他的目光移到战祈身上,“一门双星,你也算着千古一人了,给你一条忠告,莫失本心。”说罢他再次无声地消失,一如他来时一样。
一个时辰后,战祈在山峰之后开出一块不大的坟墓,用手指在墓碑上刻下:爱妻祝曦柔之墓。和儿子一起祭拜亡妻后,他和战玄一起离开了天衍宗。
惑仁则留在此地,走上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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