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多岁,一张脸粗犷又有男子气概,偏浓的双眉上扬如剑,高挺的鼻梁上面有道清晰的伤痕,乍一看倒有几分凶悍和匪气。男人脸上沾着逐渐干竭的血痕,下巴上有些短短的胡茬,惑仁心想估计是一路被杀手追杀才这幺狼狈。
呼出一口浊气,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切,惑仁心绪有些繁乱,没想他到才到泽国边境不久就被卷入这样的事,整整一队的旅人在顷刻间死去仅仅是因为他们中有被追杀的目标,他选择跟这个人一起脱困,想必以后的旅程肯定不会平静,但是惑仁并不后悔,况且他对这人身上的凭空出现的龙气也很好奇。外公常说外界凶险,人心难测……但不管怎样,都不要迷惘本心。行善助人,因果长存,惑仁心道,我要救他。
从小乾坤袋里拿出一套干爽的衣服换上,惑仁开始仔细为男人把脉查探伤势。
内息探入对方身体后,惑仁的眉越皱越深,男人的情况非常严峻。他之前受了严重的内伤,一直以自己的修为压制着,但经过方才的激战,无法压制的紊乱灵力在他体内乱窜破坏周身经脉,惑仁自己的内息才探近就被一阵斥力弹开,他估计这人全盛时至少达到了空灵境界,超出他太多,想用一般的内息引导男人灵力是不可能的。而且,男人也中了蝰狸之毒,正是这种凶兽的奇毒让男人的力量跌落到超凡境,同时也在抑制男人用灵力自我疗伤。
惑仁思索了了一阵,决定采用最稳妥的方法帮他拔除奇毒。
三个从天衍宗走出的弟子中,楚拓郁岚都一心修炼剑诀术法对其他“旁门”提不起兴趣,而惑仁因为体质原因修行缓慢,但他却对一些旁门反而展现出了天赋,祝玉尘也乐于自己外孙多学点东西,于是便教他阵法,而在丹药炼制上造诣颇高的花芸容则教他医道和丹道。
比起很快上手精通的阵法道纹,惑仁跟着拈花老祖学了好几年医道药学奇术,也才算刚入门,不过男人这种的伤势惑仁还是能应付的。
动手脱下那人身上湿透的衣物,男人健壮的身躯呈现出一种明朗的色泽,精悍的肌肉轮廓分明如同钢铁铸成。男人身体上面有很多伤口,虽然已经勉强止血,但看得出是近期留下的。乍然看到别人的身体,惑仁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就收拢心神,从行囊内取出百根金针和丹药。
这些金针每一根都跟发丝一般细,但韧性却堪比精铁。将丹药喂入男人口中后,惑仁运转体内的灵力,双手光彩氤氲,他将力量灌入金针使之更为坚韧,随后扎入男人的经脉中。
少年动作如飞,很快男人全身上下一百零八处大穴都有一枚金针镇守。此法名为五行镇脉,这些金针由五种不同的神材打造,修行者可借由金针的五行之力帮人压制灵力,调整内息。
借由五行金针,惑仁不断将灵气打入男人身体,之前渡入他口中的丹药也已化散开来,少年开始引导药力助他恢复内伤。
半晌后,男人混乱的内息已经开始逐步稳定下来,那人咳嗽了几声,在昏睡依然紧皱着眉。
惑仁发现几缕黑色气息在男人的皮肤下蔓延,那应该就是残余的蝰狸之毒。蝰狸这种凶兽的毒并不致命,但却能抑制修者的修为同时让中毒者有血肉被烧灼的痛感,并且一旦修者想要强行动用力量化解,反而会激发毒性。
这个男人强忍着蝰狸之毒带来的剧烈痛苦与那些刺客缠斗许久,这倒是让惑仁对他很是佩服。
将余毒逼到胸口处,惑仁握住扎在男人胸膛正中那处神窍的金针,缓缓捻动。一丝丝黑气通过五行金针缓缓释放而出。昏睡中的男人眉头也逐渐舒展开,随着内息归于平稳,他的呼吸也恢复了正常。
待到蝰狸之毒全数拔除后,惑仁擦了擦额角的汗,这是他第一次实践救人,灵力消耗殆尽让他有些头晕,服下几颗养神丸后他将男人身上的五行金针逐一取下。又取出金创药给涂抹在男人在身上的伤口处,最后以白色的布带绑好。
那人的衣物还未干,惑仁干脆直接取出毛毯搭在男人身上,然后就这幺开始打坐。
四周雷声阵阵,雨点不断落下,但少年却已经入定进入一种无我的状态。
第二日,惑仁从入定中清醒,精神恢复了大半。外面雨已经停了,厉忠一直守在他身边,见到少年睁眼便用头蹭了蹭他。
“去附近找点吃的吧,阿忠。”见一旁男人似乎没有转醒的迹象,惑仁便让厉忠自己去找吃的。
厉忠点头,摇着尾巴撒腿跑开。
一个时辰后肚子吃得浑圆的雷獒回到此处,还给惑仁带了一些逸散着灵气的青果。
惑仁咬了一口青果,再次打量起男人。在夜里看到他的第一眼时,惑仁觉得他颇为凶悍,但仔细一看就会觉得男人面相刚正坚毅,绝非一般的草寇山贼之流。现在惑仁已将通缘诀修炼到第二重,运转通缘功后他可以看到一些平时无法感知的异象,这些异象代表的可以是别人的功法,修为甚至气运,不过以惑仁现在的力量很难分辨各种异象所代表的含义。这个男人身上盘踞的九道龙气也确实让惑仁倍感惊异,一般来说与神龙沾边的东西都不是凡物……
少年还在思考时,一旁的男人突然醒来。
那人睁眼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半坐起身伸手拿刀,指着火堆另一边的一人一兽。那把一人高的沉重大刀被惑仁放在它主人身边,惑仁也没想到才转醒的男人动作居然如此迅速。
厉忠挡在前面对着男人龇牙,少年看着男人眼中的警惕与不信任,低声说道:“你昏睡了一夜。”
“你做了什幺,我现在无法运转灵力!”男人狠声低吼,他完全是在用单纯的肉`体力量举起大刀的,当然,他对自己的肉身力量也有自信,如果眼前的人敢轻举妄动,他绝对能瞬间将对方斩于刀下。
“我帮你治好了内伤,除掉了你体内的蝰狸之毒,你的力量现在只是暂时被限制,七日后就能恢复。”相比于戒备的男人,惑仁倒是显得很冷静。
“……”男人眼神闪烁,他发现自己身上缠着布条,还闻到了阵阵药香,体内的灼痛感也已经消失,对少年的话信了大半。
“如果我想杀你的话,当时直接放你不管就好,何必多此一举。”
“……”男人眼中的狠意与警惕逐渐消失,虽然还保留着些许对陌生人的戒备,但他已经放下了武器,“抱歉,是我狭隘了,希望小兄弟不要介意。”
惑仁摆了摆手,又拿出了点干粮和水递给他。
男人似乎犹豫了一瞬,但还是接过了食物。
“那些人呢?”干粮下肚,男人喝着水问道。
“你说那些黑衣人?他们都死了。”
就这幺沉默了好半晌,男人眼神复杂地盯着惑仁说道:
“你就这幺救了我,1◤2○3¤dΘan⊿meΘi点◥n ■e▲t▽但你又不认识我,万一我才是大奸大恶之徒呢?”
“那些黑衣人要杀的不只是你,而是当时的所有人,所以不管怎样我都会对他们出手”,惑仁摇头道,“况且我觉得你不像奸恶之人。”
惑仁没说自己能感知到那些黑衣人身上血腥煞气厚重无比,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才会积累起这等恶孽的怨气,而在这个男身上惑仁几乎感觉不到血腥之气反而有种沉稳如山的正直之气,有这种气势的人至少行事磊落,能明事理。
接下来的几天,男人的伤势逐渐好转,但由于身上还缠着布条,男人大多数时候都打着赤膊。对于男人为什幺中毒和被追杀,惑仁没有主动去问,男人也闭口不谈。经过几天相处他对惑仁这个明显涉世未深却又显得几分老成的少年已经放下戒心。
到了第七日,男子灵力恢复,他郑重地感谢了一番惑仁,“小兄弟,大恩不言谢,在下欠你一命。但此番你救了我却是惹上了麻烦,我决定去往泽国皇都,不能再连累你。”
“皇都云上城?”惑仁看着他,“正好我也要去那里,还不如我们一同上路遇到麻烦也好有个照应。”
“这……好吧,”男人思索了一阵,他也需要惑仁的医术,不过此次去皇都他要干一件大事,但估计那些人已经在泽国境内布下了天罗地网,不能连累旁人,到时候进了皇都找借口跟小兄弟分开就好。背上大刀,男人说:“我叫云……一刀,敢问小兄弟叫什幺称呼?”
云为泽国第一大姓,六成泽国人都为云姓,这个名字普普通通,但惑仁估计男人没用本名便也说道:“我叫祝惑,我叫你一刀哥可以吗?”
男人点头默许,随后他们开始向离此处最近的大城——断水城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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