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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辗转反侧。赤芍久久未能入睡,之前起身喝了一杯水,此时更是难以入眠。
月光映照的树影在屋内地上随风轻轻摇晃,赤芍突然压低声音对着墙外道:“十九,你在吗?”没有回音。
赤芍起身下床,披衣穿靴推门而出。静谧的夜晚,今夜是七月二十,月亮呈月牙,淡淡的月光洒在这个清幽的小院。赤芍就怔怔的抬头看月,只有月亮,才是能与远方的别人一起共同观看的。
“赤芍少爷,夜深了”低沉的声音从身后的墙角传出,赤芍没有回头,只是浅笑着回道:“打扰你休息了吗?十九。你不用管我,去睡吧。”
“属下还没有去休息”
“你今天主动与我说话了”
“”
“十九。为何零风哥要给你们五个起名从十一开始,而且还都是隔一个数字呢?”赤芍看似随意的问道
“属下不知”
“十一,十三,十五,十七,十九有什么寓意吗?”
“也许只是随口起的。”
“是吗?十九,你有零风哥的消息吗?”赤芍淡淡的语气问
十九迟疑了一瞬,这是他保护这个少年这一年来,他第一次主动问及零风少爷的事。垂头缓缓回道:“信鸽要明天才能回来。”看着眼前守护了一年的少年的落寞背影,十九不自觉的继续道:“零风少爷必然一切安好,赤芍少爷放心吧。”
“谢谢你,十九”
“少爷,属下不敢当。”
赤芍无声笑笑,单薄的如雪长衫被清风吹起下摆,发梢撩弄着脸颊,他清澈见底的双眸一颤,低声道:“十九,这次零风哥回来后,你回他身边吧,不用再跟着我了。”
十九往墙角的阴影内缩了缩,低沉的声音响起:“敢问少爷,十九有何不妥之处?”
“并无。只是我,想要一个人独处一段时间了。”
“是因为少爷看到属下,会想起零风少爷吗?”
赤芍惊讶的回头看去,只见在墙角阴影中的十九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这一年来,看着少爷你日日如此愁眉不展,心情沉重。属下实在斗胆,想对少爷说一句话。”十九的声音有些犹豫又有些坚决。
赤芍正心惊于十九知晓他的心事,却听十九如此说,便回道:“十九,但说无妨。”
沉默了片刻,才听到角落黑暗处传来的低哑声音:“零风少爷他,您并不了解!”
这句话是何意思?!
☆、陆 (1701字)
两日后,太阳初升,天气阴沉,似有风雨欲来之势。
一片茫茫的泛黄荒草原,有一条宽阔的大道横穿而过。本来几里不见人烟的大道,渐渐的马车也触目可见,人来人往的嘈杂了起来。本来狂奔的马车和四骑黑马被迫减缓了速度,一会,直接改为马匹缓缓的举蹄渐行了。
十一是个个头稍高,二十岁出头的沉稳年轻男子。精炼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视着周围的人来人往,看了眼近在眼前的城门上那三个大字——余杭城,心下却不敢放松一丝的警惕。
直到平安无事的进入余杭城内,又行了将近两个时辰,这辆马车才停在了纳兰府门前。
家仆和侍卫有序的应了出来,梦玉怜紧皱着细眉仍旧处于昏迷之中,被纳兰零风急忙的抱进了后院的一间雅致客房,有家仆立刻收到吩咐去请余杭最有名的大夫。
将梦玉怜安顿好,纳兰零风算是彻底的松了口气。他这么做的尽善尽美,完全是因为那是他父亲的吩咐。现在算是功成身退,不用再提着一颗心只为梦玉怜的安危着想了。
右手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虽然寒气已经逼出,内力却无法察觉出毒素,和那只在自己体内的古怪虫子。如今左手和双脚也麻木了,走路的速度放缓了些,有自信不被人察觉出异样。
进入正厅,纳兰零风对着坐在上堂椅内的男子唯一俯身,沉声恭敬道:“零风回来复命了。”
“辛苦你了,零风。”椅子内的中年男子容貌端正清朗,虽已将至不惑之年,样貌却更像三十出头的沉稳男子。纳兰渊目光深深的扫了一眼纳兰零风,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中毒了?是冷月教吗?”
“瞒不过父亲。确是冷月教所为,孩儿也不知所中何毒?已经去请大夫了,先为梦小姐诊断,而后孩儿再去请大夫诊脉。”纳兰零风的视线一直微垂,极为恭敬。
“风儿,有件事,通知你一下。”纳兰渊起身走到纳兰零风身前,望着比自己还要稍微高挑的儿子,纳兰渊眼中含了一层欣慰的笑意。
“父亲请说。”
“明年的正月十五,是六年一次的武林大会,获胜者就会任武林盟主之位。风儿,我与你南宫世伯已经约定好了,你明年获胜成为武林盟主之日,就是你迎娶南宫侄女之时。”
纳兰零风脸色微变,颔首垂眸道:“孩儿与南宫小姐虽已定亲,但孩儿年龄还小,成亲之事,时日尚早。”
“此事没有质疑的余地。你今年已至弱冠之年,当初为父我像你这个年龄,早已有了你这个儿子。而你如今,竟连亲都还未成。况且,南宫侄女已到十七,明年之事,就这么定了!”
“一切,父亲做主吧。”
出了大厅,纳兰零风吐了口沉重的闷气。看看阴沉的天色,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午时。午时是赤芍回府的时间,那个时候再去找他吧。
向自己的住处走去,刚进入院内,身后就有人单膝跪地,纳兰零风回身看是十九,不禁脸色微微变的深沉,漠然道:“十九,你可知自己犯了何罪?”
“属下属下不知”十九疑惑的声音又有些害怕
“你擅离职守为何不在赤芍身边?”纳兰零风厉声问道
“赤芍少爷他他在后院,属下听闻少爷您回来,就赶来复命。”
“复什么命?”
“赤芍少爷,他喝酒了”十九平静的声音很轻
没有问在哪里,纳兰零风就转身进了屋内。他知道赤芍每天不出意外都会去那家茶楼,直至午时才会回纳兰府用午饭,所以他在等午时来临,可赤芍却没有去茶楼,为什么?
赤芍他,有心事的时候,才会一改往日的习惯。还记得曾经约好仲春时节一起在后院赏花对酌,今时已至秋初,这一年两人都未能见上一面,更别提如今后院的丁香花已残落殆尽。
从房内抱出一盆复瓣六月雪,色泽透白,花重瓣,质较厚。看了眼越发阴沉的天空,不禁加快脚步。如若即将要看到那满园的枯花落尽,一地残瓣化为泥土,也许这盆如雪般的复瓣六月雪可以让赤芍找回那阔别一年的笑容吧——这么想着,纳兰零风有些心惊,何时开始,如此在意这个弟弟的呢?!
显然,自己都不能允许对他有多余的感情。否则,最后会输的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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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 (1644字)
后院有一个清雅鲜少有人的园子,那里的亭子后面种了一圈梅树,被树包围的空地是满满的丁香花。如今,已过梅树与丁香盛开之际。
穿过凉亭,风起,纳兰零风在风中走到树后,只见脚边滚了一个空酒罐。靠着树干,一个少年坐在地上隐身于树荫之下,正仰头灌着一罐的酒。拿酒的手垂下,头也跟着垂下,柔顺的黑色发丝没有绑着,所以遮挡了他白皙的脸庞,发梢处被风猛烈的吹弄纠缠着,只听他细碎的声音喃喃醉道:“丁香体柔弱,乱结枝犹坠情丝百结如何剪的断?”
纳兰零风微垂眸子,白衣在风中摆弄着,树叶作响,一声雷鸣,哗哗声响起,骤雨急下。树下的雨水并不多,纳兰零风转目看向雨中的丁香枯枝,不禁柔声道:“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只可惜,仲春丁香怒放时节已过”
坐在地上的少年衣衫湿了大半,听到纳兰零风的声音,身体轻颤,却没有抬头。纳兰零风走到少年身前,弯下身子,将复瓣六月雪放于少年身前。开口道:“看,六月雪的花却还未落败。”
少年一直垂头不语,纳兰零风伸手将少年垂着的头捧起来,却是一张流着泪水的水嫩脸庞。
“赤芍,我回来了。”
“零风哥?不是傍晚才会到吗?”赤芍含泪的眼中有些迷醉
“提早了。”
“知道你傍晚回来,本来还打算下午去茶楼直到夜深回府的这样就不会见面了,然后明天一早就离开纳兰府”声音越说越小
“我可以把你的醉话当做真心话吗?为什么那么不想见我?”纳兰零风的声音有些许无奈
“”无声的,赤芍不断的流泪,纳兰零风,你不知道我是怎么的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单纯的看着你,我是怎么就变成了如此自己折磨自己。
“对不起,不要哭了”纳兰零风伸手为他拭去眼泪,却又有泪水流下,根本擦不完
“零风哥,我没事了。”赤芍擦泪起身,站立不稳,被面前的纳兰零风扶住胳膊。像触电般,赤芍猛的挣脱,身体就向后倒去,纳兰零风一个回拉,就将他抱在怀中。
低沉的声音响在满脸潮红的赤芍头顶:“一年了,告诉我为什么要躲着我?”难道,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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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杭最出名的大夫姓施,因其已将至花甲之年,故人尊称“施老”。施家世代从医,其祖辈几代乃是宫廷最有名的御医,相传因厌恶了宫内的争斗,才隐于余杭城内。自此与武林中纳兰世家最为交好,于是,就连朝廷也不敢追究施家的无故私离京城。
施老步履沉重的推门而出,身后跟随的十六岁左右的活泼少年轻关上门,撑开伞为施老遮雨。
“师父,那位小姐究竟所中何毒?”少年皱眉,右手食指弯曲贴上嘴唇深思
“小夏,这种毒,并非中原之毒!”施老用手轻捋了下花白的胡须,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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