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乱世 ─惊梦》分卷阅读6

    「臣领旨。」接过齐仁帝手中诏纸,恭敬的退下。

    曹河汇走后,有一身着宫女装束的女子走进御书房,齐仁帝见此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祈魁首,几月不见,这年过的可好?」

    被称为祈魁首的女子状似娇羞腼腆道:「谢陛下关心,小女子犹还心伤先皇英年早逝,故为表对先皇缅怀小女子亲自做了一出《齐武帝传》,新年期间命人在国内有凤仙阁分号的地方搬演,幸颇受世人喜爱赚了不少银钱,小女子不敢贪得这些钱财,便又命人在乡间田野寺庙会免费搬演《齐武帝传》,听说乡间百姓观后莫不扼腕先帝雄才凋零,涕泣有之感慨也有之。」

    齐武帝新丧,多数百姓不敢大办新年,又期有新年气氛讨个吉利,而此时一出吊念先皇又不失精彩的《齐武帝传》横空出世,在不失大义又有娱乐效果的情况下,自然受民众接纳追捧。

    「祈魁首有心了。」齐仁帝听明白了祈魁首话里意思,满意颔首。

    「陛下,这是小女子应当做的事,不敢居功。」一切皆是眼前人所授意,她只是做了问心无愧的传播工作而已,又能因此让凤仙阁之名远播,简直是白得的好处,自然不敢居功。

    齐仁帝此间又嘱咐几句,便让祈魁首出宫回她的凤仙阁,若有要事,便会再托人找她。

    齐仁帝又低头提笔在纸上写道:「命如戏,戏如命,真亦假,假亦真。」

    他种下了籽,不须呵护,也会发芽。

    南方修竣河道、河圳之事,也在不久后传开,齐仁帝广召告天下商贾,募金出资,朝廷可以让利得好,也可以让愿意帮忙的商贾扬名立万。诰中亦有声明,修筑河道、河圳的好处和迫切,以及社稷之功和虚无飘渺难以捉摸的福禄说法,一篇文情并茂的文章,公告在显眼的地方,又有人在旁边不时替不识字的白丁解释其意,和善亲切又不会看不起平民百姓,自然赢得好名声。

    此举是为了让朝廷少费金钱,又能得好地,而河道运行权、河畔土地的使用权,这些商贾自然不会放过机会,更别说还能得到好的名望,如何不趋之若鹜?

    等到朝中势力反应过来,已经让齐仁帝占得先机,又有大义大德压在头顶,底下人莫敢不从。

    此时大齐,虽决策在朝,但朝堂外野名声也很重要,否则民心议论下,没有好人才来归,吸引一些小人,只会得不偿失。

    反之,如果顺从这一次齐仁帝的政策,他们在名望上也会得好处,这么一想,便不敢不从。

    虽然在这此间,还是有对其人帝此举有浪费民酯民膏之嫌做批判,但又只是涓涓流水不足为惧。

    毕竟,真算下来,朝廷还真不怎么须要花钱。

    果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啊!

    齐仁帝一举,让朝中乱象稍止,虽齐仁帝没再有其他突出的举措,但也让某些人察觉不寻常。

    仔细一想,齐仁帝此人并非没有势力,李桐一脉和暗中的太傅一支都能算其派系,只是这样的势力明显,又相当的脆弱,几乎不能成事,顶多朝中流言可档一阵罢了,用来作为攻击目标似乎也是隔靴搔痒毫无用处。

    所以说用派系势力等等,望想伤齐仁帝名声根本简直是痴人说梦,再深思,除了他以王爷之身登上龙位为人诟病以外,浑身上下简直没有弱点。

    有人便想,趁此次之事无中生有,栽赃嫁祸齐仁帝,如某官员与商人勾结欺扰河畔居民,让地夺利,被抓之后,还话中有话是齐仁帝授意此举,他是齐仁帝派系一支,用以离间民心,却没有想到,齐仁帝被朝中御史大夫告知此事后,只说:「确实是朕的错处。」齐仁帝直接服软的态度让众臣玻璃心。

    不到一天半的时间,该官员就地处斩不留情面,该官员家眷直接被判充劳役。

    论斩当时,使者拿齐仁帝诏书曰:「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朝中野外莫非皇臣,朕对此事难辞其咎是治下不利,故以儆效尤,希望朝臣百姓莫要再轻放,还须在此事上多多纠举,使不按章呈办事、扭曲圣意歹人无所遁形,钦此。」

    在皇榜上张贴后,立时有擅为说书的人翻为白话:「大齐国是朕的天下,不论朝野的臣子都是朕的臣子,也就算是朕的派系,所以朕不会推拒自己臣子所犯的错误,直接处斩和判刑,是以其震慑扭曲朕好意的无耻之徒,希望人人都能警惕并且替朕做监督。」

    结果这么一搞,无形中竟然帮齐仁帝稳固了皇位,还因此得了美名。

    从此没人敢在正经的政务上自取其辱。

    一朝事罢,却无人知晓,齐仁帝此时拿着北方农务调查情报直皱眉头,他细细的往回推算,发现了不对劲,担忧甚甚。

    英昭元年,边塞风云再起,时年,齐仁帝十八岁。

    ☆、005能否忘年

    ──轻闭双眼,能否忘年。

    005

    英昭元年,北方大寒,一荏冬麦受冻害死绝,愁苦一干农民,与此同时,边关战鼓再响,耶律一族联合北方大族萨尔一族进犯边关。

    耶律一族因连年进犯大齐战败后不得好,粮食亏损惨重势力亦因战败而衰弱,几乎快被旁支族人并吞,反到寻求三大北族之一的萨尔一族庇护,一直寻机鼓吹萨尔一族再犯大齐,除了报仇,也为暗里谋夺萨尔一族势力。萨尔一族对大齐本就有野望,耶律一族退败后,又听闻齐武帝新丧,有意趁机追击,使大齐衰竭,可奈何冬雪阻路,给了大齐休生养息的机会。

    没想到,这**过早来临,又太晚离去的寒流,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耶律一族的蛊惑和莫可奈何的粮食危机,土地富饶粮食充足的大齐便成为肥羊,使萨尔族连同耶律族举兵进犯大齐边关。

    朝中动乱,有人谏言,陆大将军不将国家安为放在心上,竟然还在闭关玩忽职守,始有一波对陆云霄不利的言论,趁势逐澜推波者拥立自己派系,欲要抢功安插人手者各个面目狰狞,其心机不言可喻。

    「陆大将军早在五日前已向朕自请回边关,现人已不在京中,算算时日当已回边关主持大局。」齐仁帝看着这些跳梁小丑,冷冷开口,那些危言耸听的朝臣,突然像吃了苍蝇一样扼住声音。

    「朕亦知众卿为欲为大齐出一分力之拳拳忠心,故爱卿若有人选亦可上奏向朕推荐,做何将朝堂作为闹市喧哗怒骂?此事到此为止,莫要因为争斗,寒了人民百姓托付之心。当知倾巢之下无完卵,朕今见此景甚为忧虑!」这是齐仁帝上位以来,第一次在朝堂中公然发作怒气,一时间各朝臣噤若寒蝉,恍然想起,这位帝王在上位之前便对战务十分关心,不论任何政策的提出,最终利得都回归到战务之上,先帝亦是因为战争而劳心过度导致心神松懈染病驾崩,遭此打击后,关于北方战役当是成了齐仁帝逆鳞的存在。

    触之必死!

    不过齐仁帝也将话摆在明面上,并没有将安插人手这件事堵死,他们还是有机会可以一试。

    一些还在观望,没有加入势力党派的官员,也都暗自琢磨,齐仁帝究竟是因为年岁小扛不住压力放路使他们通行,还是其实另有安排?不论怎么想,都觉得帝心难测。

    有些思绪较为敏捷灵通的臣子,看向齐仁帝的眼神瞬间变化,却更加沉默不语。

    帝心!

    上位不过多久,亦不见辅佐之人,此前除知此人灵慧以外没有他处显眼,此时观之却行事莫测千变,心思越发难以琢磨,假以时日,帝威积深,这一干不成器候的乱臣,岂有生还余地?

    只是这些权术无人教导,岂能自通?如若真是自通,那么……也只有天生帝王,才有可能吧!

    在朝中蹦踏凌乱之际,已有一部分人开始归心天子,自成势力。

    长廊外,春雪融,青松疏芽,绯樱待放。

    齐仁帝下朝,因心中有事,遂不赶往御书房,来此处散心。

    身后跟着李桐,默不言语。

    恍恍想起前些日子,才推算出北方气候异常,按历史借镜,恐有天灾**,还在想如何预防或者降低危难,对外宣称闭关有一段时日的陆云霄竟连夜晋见。

    陆云霄此来,是带着快马军情,自请回边关镇守。

    当初让耶律一族带回的俘虏当中,有陆云霄安插的探子,春雪停霎便冒着生命危险,回国禀报耶律与萨尔心怀不轨,已集兵练队,恐不日出兵大齐。

    看在大殿上,一身银灰战甲,威武不凡的陆云宵,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心忧,心惧,彷佛陆云霄此去,将有什么会失控,却如何能以自己这一面私心,去寒陆大将军耿耿忠心?

    即便,他明白,陆云霄忠心的对象,并非自己。

    他不敢多拖延时机,即使他是国君,也无将国家至于覆灭余地的权利,只是在允许陆云霄上战场前,要了他身边一参谋的位置。陆云霄片刻的怔愣,彷佛对他的要求感到错愕困惑,但终究答应了他,没有询问。得到他应允和新虎符后便头也不回的出关,京中那时还尚在酣梦,不知战火将至。

    他不知,那一身银灰战甲背影,终成心魔,日夜浮现。

    只知,他离去,这京中……皇城当中,再也无一人可使他心暖。

    齐武帝尚有他的陪伴,不论大小政务,甚至心慕之事都能与他倾吐;而他,身边却无半人可诉说分享。

    李桐见齐仁帝怔愣多时,彷佛思绪万千,又如心魂不在其中,有些担忧,这是他长年陪伴齐仁帝第一次见到齐仁帝表现这般模样,故而开口打破沉默:「陛下可有烦心之事?」

    齐仁帝回神,轻如毫羽笑道:「李桐,朕犹记年少,你曾与朕说过,比之朝廷为官图谋,你更向往沙场热血,快意人生,如今尔志曾改?」

    未曾想过,齐仁帝会将问题反于自身,李桐稍有疑顿,却因本性沉着稳重那一点惊讶立时收敛,默然低头。

    那时年少满腔热血毫无压力,自然向往快意,如今身肩家族重任,上高堂下妻儿,即使想任性,也必须顾及,齐仁帝如今问他,是顾及年少几分友谊,不愿使他心生怨怒。

    即便身分有改,却还是本心依旧,这个雍容威仪的齐仁帝,始终保有年少天真的一面,终究不能狠心利用一切。

    其实,齐仁帝根本不必如此,尤其是对他。

    从来都是对他太过宽容了罢!

    李桐跪在齐仁帝面前,忠心道:「陛下,李府如今尚能存在,是陛下当年暗中操作保下,若非陛下,李府当不存,李桐岂能站在陛下面前,让陛下这般询问?」李桐抬头望去,齐仁帝已初显男子坚毅的面容,让他恍惚于时光匆匆,这一刻,彷佛是一切的开始,他为帝他为臣子的崭新开始,「陛下,臣之志从来都是为陛下尽一分心力,臣若有用武之处陛下尽可安排,自当抛头颅洒热血,再所不辞。」

    「朕,不希望你难为。」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一旦提出,即便只是考虑,李桐都会二话不说应允他,哪怕是倾城灭国,他也会设法帮忙。

    「陛下,臣甚唯忧,陛下太过仁慈,请陛下莫再将仁慈用在自己以外的人身上。」李桐知道,齐仁帝对自己相当严格,丝毫不仁慈,半点不任性,如此个性,最容易自殇而不知。

    齐仁帝看着李桐淡笑不语。

    这吃人的皇宫,步步为营的朝堂,只要错步便有可能万劫不复。

    就如同,父皇当年所言,一朝入局身不由己。

    他甚至已经分辨不清,对谁的仁慈是真,对谁的仁慈是假,又如何对自己仁慈?

    齐仁帝伸手拨动松芽上一点冰晶,任由冰凉刺入指尖。

    李桐记忆许久,那画面里的人,瞬息指掌天下,身影万分孤单。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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