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4

    慕容厉转头望着郭逸:“师傅,如何?这雪狼未死么?那狼王叫的什么意思?竟听得肃恭心里生出愧疚来!”

    “这雪狼是狼王的夫人,腹有幼崽,交予我抚养……”郭逸长叹一声,拿出玉笛又吹起来,只不过这次吹的不再是驱狼的那种声调,而是正儿八经的一首曲子了。

    只不过,这曲子委实是伤感了些。

    慕容厉心下越发的觉得自己做了错事,老老实实的蹲在雪狼尸首旁,一动都不敢动。

    郭逸一曲吹毕,对着那狼尸合十为礼后,顺手抽过慕容厉马侧的长枪,划开狼肚,其中竟真的爬出两只白绒绒的小狼崽来,眼眸俱未睁开,毛皮湿漉漉的,毫无成年雪狼的霸气,显得十分可爱。

    两只小狼崽还未站稳便被慕容厉一手一个抄进了怀里,嘴里念念有词:“莫看,莫看。莫要看见你们母亲的死状,莫要心怀仇恨!”

    郭逸险些笑出声来,勉强收住了情绪,却也想起慕容厉如今也才不过十七有余,换作平常人家便只不过一个未成年的少年罢了。

    “好了,”他收起玉笛,“你喜欢便抱着它们,但要先将这狼尸弄上马去。否则私塾那些吃食是喂不饱这些小东西的。”

    第四回

    “师傅,不是说虎毒不食子,你为何让它们吃自己娘亲的肉?”慕容厉脸色微变,原本略黑的面庞上,升起了一片夜色中隐约可见的红晕,显是被郭逸这话弄得又惊又气。

    郭逸压住翻白眼的冲动,劈手抢过两只狼崽塞到狼尸腹间,它们立即自发的吮吸起乳汁来了。

    “你以为刚生下来的小狼,没有母乳能活多久?莫以为是狼尸就会立即没有母乳了,也莫以为狼王有多绝情,连自己的狼妻都不带走尸身!”

    郭逸的语声有些冰冷,显是将母狼身亡之过怪到了慕容厉头上。

    不过,他这半晚上说的,也算是够多,解释的,也算是够清楚了。慕容厉莫名的有些开心,他嘻皮笑脸的挥挥手,示意下属将狼尸扛到后面的马上,整个人又粘在郭逸身侧问东问西,什么小狼能吃多久,什么小狼以后会没有奶吃该吃什么,什么小狼要怎么养大,什么小狼要谁来带之类的,吵得郭逸头大如斗,干脆把两只狼崽又塞进他怀里,翻身上了马:“你自己琢磨去!”

    策马前行了一会,他又硬生生停下,**的说了句:“把你们那些个衣裳给我换了,否则不准再跟上!”

    一行人蜕下军服铠甲,只穿着里衣倒也不怎么冷。赶至私塾旁边的郭逸住所时,月已偏西,眼看着天就将亮了。

    郭逸刚从马上下来,那白马便自行跑进了马厩里,喝了些水,吃起草料来。

    慕容厉看得好玩,还未来得及问郭逸是如何弄到这等聪惠的马儿,就听得一个幼童的清脆声音含着哭腔由屋内向门外传了过来:“爹爹!”

    “适儿,怎么还未睡下?”郭逸低头看着跑过来的幼子,略显责备。

    那小童只不过六岁左右,生得如同玉雕的娃娃一般精致,若不是扎着男孩头,慕容厉只怕要以为自己师傅又收养了个女儿了。

    他好奇的伸手想去抱那孩子,却见那适儿一脸戒备的退了一步,甚是老成的开口:“师傅可是又从天山脚下捡了些徒弟回来?”

    听这话,倒像是郭逸经常从雪狼口中夺些年轻的徒弟回来。

    郭逸哭笑不得,“徒弟倒是真的,只不过是你未出世便收了的,不是才认的。”说着,抬手作势将郭适往内屋赶,人也跟着往里走:“还不快去睡觉,一会便要晨起练功,还要念书习字!”

    那郭适嘴上连连应着,头却扭得几近极致,对着慕容厉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

    慕容厉觉得这小鬼实在有趣,便逗他:“小师弟,我与你一般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有甚好看,要教你不惜扭了脖子也不肯立即去睡觉?”

    岂料那郭适竟哼了一声,嘴里硬硬的吐出几个字:“没安好心,爹爹且防着他些!我这便去睡了,白日里忙完了,我要看小狼。”

    说完就回屋去,也不再磨蹭,真的上床便睡了。

    慕容厉傻了眼,跟着郭逸一路走一路问个不停:“师傅啊,您这宝贝适儿,怎地如此稳重?他可才……六岁吧?”

    郭逸回头看了他一眼,目中带了些自责:“我成日里不是教书便是四处查探些事情,根本无暇去教他太多,只常在他耳边说些圣贤古语,盼着他自己有所悟性。哪知道……却成了这么个年少老成的清冷性子,倒是比私塾里那些少年还要像大人些。”

    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顿住步子,转过身从慕容厉手中接过那两只雪狼:“去将那母狼葬了吧。它们,我且放在屋里睡一会,等天亮了再找邻居们弄些马奶来。”

    “是。”慕容厉恭身应了,转头便走。

    “慢着。你知道葬在哪儿?”郭逸快步将两只小狼放进自己床铺里侧,便又疾步出去赶上了慕容厉,与他一同将马上的狼尸搬下来,挥挥手叫慕容厉那些亲随到另一侧的几间茅屋去歇着。

    那些亲随们却一个都不敢动,纷纷与刚到时一般顿在门口,像是慕容厉不发话,他们便会一直站下去。

    慕容厉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帮子亲兵随从,立即哈哈干笑挥挥手:“还不快去休息!帝师之命,你们竟也敢违抗?”

    那些个亲兵随从这才行了军礼,满面肃容:“吾等乃将军帐下,自然是听将军之命!”

    说完也不废话,竟直接就牵了慕容厉的马去马厩拴好,这才各自休息去了。

    这时候,慕容厉仍抱着狼尸,他无奈的转头要走,却见郭逸正盯着他肩膀瞧个不停,不由得奇道:“师傅你……是看肃恭是否长壮实了?还是想考较徒儿的武功有否进境?”

    郭逸皱了皱眉毛,劈手夺过那狼尸,抛下一句:“回我房间去,脱了上衣等着!”便立即闪动身形,消失在曙光之中。

    慕容厉一张国字脸涨得通红,木立在原地好一会,才一边慢慢往郭逸房间走,一边念着:“脱……脱上衣……师傅他……要……要抽我以慰母狼之灵么?”

    直到郭逸葬了母狼回来,慕容厉脸上红晕不但并未褪去,反而显得更加明显了。

    郭逸却没注意这些,只管翻开房里的柜子拿出些瓶瓶罐罐和布条,又奔出去打了些溪水进来,一抬眼见慕容厉仍衣衫整齐的站着,便有些不耐:“怎么还愣着?莫不是白学了十年武,难道这六月天便会嫌清早太冷了么?”

    “不不不会!”慕容厉飞快的抬手,用力扯掉上衣,“嘶啦”一声,丝制的里衣被他扯了个稀烂!

    衣服破了倒没什么,只不过伴着那衣服撕破的声音,慕容厉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唇也抿紧了,一丝殷红顺着破烂的里衣慢慢流出,紧接着就变成两丝、三丝……数道血丝竟从他右肩上浅青色的血管中涌了出来!

    倾刻间罢了,慕容厉已脸色惨白,相较之下,那里衣也早由白色染成了红白相间。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还当作是刻意染成那种花色。

    “我……”慕容厉像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正待开口便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栽倒在地,幸被郭逸顺手扶到床对面的竹椅上坐下,又急忙点穴为他止住了血涌。

    慕容厉正待开口再问,却被郭逸瞪得闭了嘴。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无比,郭逸眼神虽凶,可上药的动作却轻柔无比,就连包裹整条肩膀,也是既快又好,慕容厉根本不觉得什么,伤处便处理好了。

    这时候,郭逸才像是松了口气,出声道:“你之前遭群狼齐扑,我就在奇怪,为何会混身不见伤口。直到方才搬动那母狼尸体时,我才发觉你肩头有处衣料被撕了道口子。”

    “但若是狼爪撕的,岂不是应会立即喷出血来么?”慕容厉满脸疑惑的望着郭逸,对自己身上的伤势发作得如此之晚,完全无法理解。

    郭逸长指轻触慕容厉受伤的肩头,对着未包扎的地方解释道:“你这伤口附近已发黑了,显是被狼爪挤破了经络血管所致,但一时还未破得厉害便没有出血。直至方才又数次搬动母狼尸体,活动过大,挤压伤处,这才使得数处伤口一并发作。不过现在应是无妨了,好生休息吧。”

    说话间,天已大亮,慕容厉满脸愧疚的望望屋里仅有的一张床,这才想起其上还伏着两只雪狼幼崽。他越想越觉得这一切尽是自己惹来的,不由得越是自责。

    慕容厉看向郭逸,嚅嘬道:“寻到师傅时见您生活拮据,想让您早日回京师享福,谁料我自己竟如此不中用,倒惹得师傅成晚无法入眠,还需费神费力照顾肃恭!”

    第五回

    郭逸本就心高气傲,虽是不太想再回去,但又生活拮据担心幼子成长问题。此刻被慕容厉一番自责说下来,顿觉混身不自在,遂将他推到床畔去,又将两只小雪狼抱起,立即转身向外走:“你失血不多,只需好生休息,少说话。”

    慕容厉楞楞的望着郭逸关上房门,听着自己师傅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不由自主的转头看看肩膀上包扎的伤处,像是有点傻了般,咧着嘴角躺下,片刻间便睡了过去。

    迷糊间,他嘀咕着:“怎么刚出生的小狼,就这么重的腥味儿……”

    似乎他完全没想起,自己来此处之前已与雪狼恶战一场,方才伤处又压出血来,那血腥味的罪首岂非正是他慕容厉?

    郭逸走到屋外,将两只小雪狼放在院子里移栽了五年的大松树下,自己倚着树干呆了一会,便听得郭适的声音传过来:“爹爹,您何时醒的?”

    郭逸转头就见着仍在揉眼的幼子,郭适手上还拿着洗脸的布巾便跑了过来,显是被雪狼吸引了。

    “你师兄昨晚与狼群斗了一场,受了些伤,方才歇下,为父便带着雪狼出来,免得吵了他休息。”郭逸伸手接过布巾,细细的为幼子擦干脸上的水渍,笑道:“怎么,早课也不做,便想着这两只小的了?”

    “嗯。”郭适点点小脑袋,人已蹲到雪狼身侧去,嘴里与慕容厉问的差不多,尽是些雪狼有关的吃住生活问题。

    郭逸无奈之下只得复又抱起两只小雪狼,牵着幼子到相邻的私塾去,也免得学生们上堂后发现他这先生不在,白白的生出些疑惑来。

    一夕之间,对于郭逸而言只不过是被慕容厉寻着罢了,对托尔镇上那些熟悉这个私塾先生的人们而言,却获知了“郭先生原来就是教当朝皇上的那位太傅大人”这等惊天消息,整个小镇都沸腾了。

    街上处处可听得见人们口耳相传的话,十句里往往有八句俱是围着郭逸的,还有两句便是讨论慕容厉这将军大人的身份了。

    慕容临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抿着唇听那些居民和小店老板伙计们闲聊,时不时的勾起嘴角。他听了一会,便放快了步子,直到镇边的小湖才停下脚步,摸出怀中一只哨子吹响后,将一个封好的小竹管儿系在了随哨声而落的飞奴腿上,又自随身的囊袋里抓出一把粟米来,哄着那鸽儿吃了,才放它飞走。

    “时儿,太傅我是为你找着了。至于太后与李宰相会如何待他,就只能看你与厉儿的本事了。”他喃喃的说了几句,便一步步踱着,不多会功夫便回到了自己那间看似普通的民房内去了。

    这小镇中的人,又有谁会知道,小小一个托尔镇,竟同时住了当朝帝师与前朝王爷呢?

    就连郭逸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行踪竟全在皇叔慕容临的掌握之下。

    但慕容厉的出现,也已使得他开始怀疑,是否镇上有什么人与朝中大员有何联系,亦或是他不时暗查玉门关边防、塞外部族时,不小心被守关将士中的熟人看到了?

    他漫不经心的抚着一只雪狼,一手还在喂着隔壁张婶送来的马奶。

    台下学生们个个都聚精会神的习字,就连适儿,也已从院子里回来,将另一只雪狼交到他手边去,自己则坐到台下去临贴了。

    没过多久,这私塾中一直以来的平静便被打破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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