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69

    郭逸拿了物什回到榻上,一面小心擦拭彼此身体,一面顺手为他轻轻捏着四肢,一时无话,亦由着慕容厉肆意打量。只不过收拾完毕,他便自己将衣衫换上,却只为慕容厉将被褥扯紧了些,显是怕他一时之间便着衣束缚着,更不舒服。

    待他重新躺下,慕容厉才突然问道:“方才不是有床被褥,懿轩为何宁可冻着却弃之不用?”

    郭逸本也不欲瞒他,便将来此之事小声说了,又想了想,连一路上些许思虑疑惑与其他不曾写在书函中的也一并告之。

    慕容厉皱眉听了半晌,嘴巴张得大大的说不出半个字来。

    换作是任何人,亦会因着郭逸的遭遇而有些麻痹大意,哪里还顾得上考虑其中有何不妥?

    郭逸也不指望他能帮着想出什么名堂来,告诉他本就只为教他放心些——甚至就连方才那般刻意捉弄,也不过是为着教慕容厉明白,他心中对慕容厉并非是一时兴起或感激移情等外因所至,而全是因着“不知究竟自肃恭在边镇出现时起,或是更早以前见着肃恭目中神彩,便已不知不觉间留了心。些许顽皮与刻意讨好卖乖之余,肃恭骨子里那份单纯与纯粹,或许才是最为吸引懿轩之处。这一点,大约她也见着了,才会故意开出条件应你所求,实则早因血虫离体,她便清楚知晓懿轩心中所爱本不是她,否则哪会毒发央及她与懿轩两人性命?”

    郭逸一面思索,一面慢慢讲了出来,靠在榻上拥着慕容厉轻碰他的唇,笑道:“若是说到这份上,你还要苦着脸怪懿轩为她查探究竟,那……”

    “那便如何?”慕容厉毫不犹豫便望着他,丝毫不让道:“肃恭从未质疑过懿轩,有意见也并非是,并非……吃醋计较,”他面上一红,索性放胆直言:“只不过你这般辛苦,遭遇种种怪异之处,却还欲一探究竟,却又与事无补,查来何益?”

    这俩人若论固执,倒真是绝配。

    郭逸哭笑不得,用力在他肩头捏了一把,复又正经道:“当日她死活要我将适儿带来,如今想来,只怕另有隐情。故此,不得不弄个清楚,若是我猜错了,只当是但求心安……但若是真有内情,我,哎!真不知要如何是好!”

    他这么一说,慕容厉顿觉躺不住,立即便叫着爬起来,说要一同到后院看看。

    郭逸深知他脾气原就急躁,也不勉强,只小心帮着他穿回一身行装,又将屋内收拾干净,这才取出藏着的青锋剑等物,自然还有那串绳子与其上铜锁。

    待慕容厉看清那锁片之间卡着的银针时,亦是吓了一跳,脱口道:“这岂非与当日你那笛中的一样?只不过……多了毒液浸泡,却不知是如何取了卡到锁里,又是有何意思?”

    郭逸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曾明白。一边将东西收好放入怀中,他一边打量着慕容厉:“肃恭这样子,确是要出去?”

    “我没事,走得了路!较之懿轩而言,肃恭要壮实得多,何况……”他一提到这些便又嘿嘿笑着抱紧郭逸,故意在他耳边呵着气说话:“何况懿轩其实半点不凶,一直小心翼翼,哪有肃恭那般冲动莽撞……”

    “你倒是知道。”郭逸无奈的长出一气,“那便走罢。与你同来的,可还有旁人?”

    第一百二十六回

    慕容厉应了一声便立即没事人般站起身,大大咧咧往外走:“你师傅,还有……啊~!”

    “怎么?不是说没事么?还有谁来了么?”郭逸忍着笑一边扶住险些撞到前面桌沿的软脚虾儿,一边故作正经的问着。

    他特意弯腰去看看慕容厉是何表情,立即便被他红着脸咬了唇:“……只是不留神罢了!本就没事,一点不痛!”

    可那张脸分明已经皱紧了五官,显是又在逞能了。

    “嗯。肃恭没事,只是……”郭逸故意左右看了看,一副四下寻找的样子,嘴里说着:“奇怪了,这屋里怎么像是有条蛇呢?”

    慕容厉吓了一跳,立即紧张不已的跟着四下望望:“蛇?在哪?”

    “你没听到么?一直在懿轩耳边咝咝吐信,叫个不停了。”说到这里,他实在忍不住,一把抱牢了慕容厉,哈哈大笑。

    慕容厉这才反应过来,郭逸方才一直便是在笑他疼得不断出声还故作无恙!

    眼见这软脚虾又像是要大声争辩,郭逸连忙又好生哄道:“只是想让你好生休息片刻,问清外面是谁,懿轩才知出去后如何应对。偏偏你自己也不对镜瞧瞧,既走不稳,又……咳,自己去看吧。”

    慕容厉注意力立即便被转移了,他一脸狐疑的望了望郭逸,见其神态不太自然,脑中闪过方才榻上疯狂经过,虽是不太清楚,却也大概猜着了几分。便又往前挪了一步,皱紧了脸探头往桌前铜镜上望了过去。

    一眼便见着镜中有个脸红唇肿、瘦了许多的人,一副将军打扮,显得格格不入。尤其那张脸下方脖子下巴等处,俱是些红点!

    这大冬天的,总不会是蚊子咬的?

    他正摸着衣领暗忖为何没穿件文衫出来,却发觉身后一直拥着他的郭逸正在发抖,显是已忍笑了许久,如今有点憋不住了。

    慕容厉转个身,嘴里叫着:“哎呀呀要摔下去了!”

    郭逸一点不曾多想,立即伸手去拉他,谁料被慕容厉反手扯到桌沿上,整具身体贴了过来,无处可避。

    “懿轩……”慕容厉放大的脸上,黑眸中闪烁着的分明就是算计!非但如此,他还伸手将郭逸勒得紧了些,嘴里继续念着:“哎,站不稳。借懿轩身上靠一会,果真暖和……”

    郭逸望天吐了口气,笑出了声:“怎么,如今知道站不稳了?怕是看到自己狼狈模样,才想要依样画葫芦向懿轩报复才是吧。”

    说着,他手一摊,眨了眨眼:“无妨,反正懿轩如今是没事,往日也被肃恭折腾惯了。若是肃恭精神尚好,兴趣尤佳,懿轩不介意再来一次……只不过,若是我的乖徒儿因此累得出不了房门去,便莫要怪为师了?”

    “为何啊?”慕容厉摸不着头脑,明明是自己要报复回去,在懿轩脖子上也留几个记号,要笑便一起被人笑罢了。怎么说着说着,变成……变成“懿轩你、你……你不是说了只此一次的么?”

    “你若好生休息,懿轩自然守信。但观你如今举动,倒像是懿轩……伺侯不周、还未尽兴?”郭逸不紧不慢的说着,心中主意既定,脸上也越发的肆意笑着,一双眼睛更是在慕容厉身上扫来扫去不住打量。

    慕容厉立即便如霜打的茄子,赖在郭逸胸前小声道:“我若休息,你定又独自去涉险了……”

    “不是问了你,还有何人?谁教你急着起身乱走了?”郭逸无奈的扶住桌沿,顺手将他扯起来,扶回榻上去躺好,便又问道:“你等今日便到,既是昨夜就出发了,由时日来算,应是师傅刚到,便赶过来。照如此举动,岂非是陛下很闲、朝中无事?适儿可好?”

    慕容厉仍是牢牢抓着他,嘴上却已老实交待着:“同来的还有皇叔……昨日午后,肃恭正在营里,突闻城外哨岗来报,说皇叔命人送信,请肃恭告之陛下,太傅他、祭奠亡妻后心神不定,已先至莫愁湖休息,请陛下无需担心。却偏偏未曾提到懿轩你究竟如何,肃恭知道他们应是在路上,便急忙带了队人过去相迎,顺道问个清楚。而后你那师傅便将宋云儿已自尽毒发之事说了,声称你近日神思恍惚极少休息,突然去他庄中,想必是要查些什么。”

    “于是你便教侍卫们护着新进官员一道入城,与师傅一道赶了回来。但为何皇叔不……哦,懿轩知道了。”郭逸皱着眉想了一会,突然站起身来,沉声道:“肃恭你在此歇着,此事……懿轩得当面请师傅解惑去。放心,师傅若要害我,早便害了,他虽是脾气古怪,却也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这庄中如此古怪,既是他的安排,必有其深意。”

    好说歹说之下,郭逸总算是将慕容厉塞回被褥中去休息,却仍是被他缠得衣衫都乱了,脖子上果然依着慕容厉的性子,多出几个显眼的红印来。

    闹了这许久,郭逸出门看时才知,外面已在下着湿雪,细细密密的散到地上,立即便化掉,故而未曾积成白色。但如此一来,他也真是不知如今究竟是何时辰了。

    前院里空无一人,寂静无比。若非是马厩里多了几骑,郭逸简直要怀疑这几人是否又出去了。他想了想,回屋中取了两把油纸伞,顺着廊檐走到湖边去,果然便见着红袍怪与慕容临坐在船上,并不曾划出去,好似在说着什么。

    不待走近,便见红袍怪停下喝酒的动作,转头道:“疯够了?昨夜捅了后院客房的窗户?看到些奇怪的东西,心生疑惑,是么?”

    郭逸点了点头,跃到船上,递给慕容临一把伞,自己也撑开一把,与他二人面对而坐。

    他道:“既然师傅都知道了,亦明白逸儿心中有何疑惑。还望师傅,请将实情一一道来,徒儿也好分忧。”

    红袍怪抬眼看着他,目光如炬:“你要先告诉老夫,是否曾怀疑过师傅?又是在庄中找到过什么?”

    郭逸抿了抿唇,点头不语,却将那铜锁取了出来,递给红袍怪。

    红袍怪只看一眼便哦了一声,却又目透疑惑:“这是她戴着不离身之物,你何时取来?”

    “师傅与我父是至交,为何不知此物原是我家所有?”郭逸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将机括打开,顺手按住好奇之下要抢过去看的慕容临:“严亭莫要胡闹,此针有毒!”

    随后他伸手一指船边坞下露出水面的木桩,向红袍怪说明了自己回来的所有经过。末了再道:“当初师傅为我父之事前往南疆,应知我父出兵征伐俱是因着先皇看不惯南蛮如此毒术当道、行事太过诡异毒辣所至。却为何在庄中竟似是亦在养着毒兽?”

    红袍怪喝了口酒,一声不吭似在考虑如何说法。慕容临却也被郭逸说的那番情形吓着,抬脚起身道:“懿轩,难怪他一回来就找到那叫赵尘的小子问东问西,还跑到后院去东看西看的!不过严亭什么也没发现,不若懿轩带我去看看?”

    “你若是要在此添乱,老夫不介意如逸儿待肃恭小子那般处置你,”红袍怪动也不动,只一双眼睛盯着慕容临,“若是还想好生回宫去,便老实坐下。”

    说罢,他突然望着郭逸笑了笑,还挤了挤眼睛:“逸儿行事作风,已早不复当年轻狂,却又毫无在边境做读书先生时那么文弱犹豫,我心甚慰。只是,此事牵涉良多……逸儿确定肃恭小子不会在院里摔着了?”

    第一百二十七回

    郭逸滞了滞,站起身来。却又并不走开,反而冲着红袍怪跪了下去:“师傅在上,徒儿求师傅解惑,但……若是师傅实在不愿讲,徒儿也只得自行去查清事情。眼看岁末大典在即,还望师傅、若是……若是当逸儿亦徒亦友,便莫要再推诿,还请快些说罢。”

    红袍怪挑了挑眉,怪叫道:“好哇你这臭小子!老夫又没说不讲!为个十几岁的倔娃娃,你竟敢拿师徒情份来说事儿,催着老夫快讲?”

    “老怪物!懿轩本就无错,你若还不说,我们这便走掉,另寻机会再来探过!”慕容临一边说着,一边欲将郭逸拉起来,谁知郭逸竟板着脸道:“师傅责骂,皇叔怎敢叫逸儿起来?”

    他呆了呆,郭逸称他为皇叔,自称逸儿,那便是说已彻底将自己与他划了辈分之别了?慕容临脸色立即便暗了几分,也不再说什么,拉着郭逸的手却仍是不肯放开。

    “嘿?”红袍怪突然笑了起来,放下酒壶看了看慕容临,突然伸手将慕容临抓着郭逸的那只手拉回来,转而站起身双手将郭逸扶起来,师徒俩对视一阵,突然他哈哈大笑:“你这臭小子,你当真把这知己送予为师,一点不担心?”

    “那是两位的事,懿轩插不得手。虽是看不下去两位成天打哑谜,却也并无异议。”郭逸抬头看了看天色,见雨雪已停,便一边收伞,一边状似随意的答着,却似是又有深意,语气之间毫无方才师徒礼节,倒像是对慕容临关爱得较多些。

    “你们、你们怎么扯到我头上了?你们才在打哑谜罢?”慕容临也收起伞去,却是满头雾水,朝堂上一个精明睿智的谦王,倒被这两人弄得像个傻子般,全然不明白他们前后态度差别之大、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逸望着他笑了笑,还未及说什么,便听红袍怪道:“逸儿既是如此信任,那老夫便不妨直说。但此事不可传到朝中,你……你们往后与老夫关系如何,老夫也顾不了了。”

    他说着,便又提起酒壶喝了一口,长出一口气道:“这庄中除了老夫与赵尘,原还有五个弟子,俱是老夫收养的。原本并不传授什么武功技艺,只盼着他们战乱中活下去,好生成长。老夫长年在外,便将庄中一些生活交予最大的那个管理,不喜拘束,便特别喜欢往那些深山老林中钻,有时更只与走兽为伍,不屑见人。如今,老夫已四十有五,前后加起来,自前朝战乱或兽口中救下了十七个孩子,原都收在这庄里读书习字,盼着他们长大后各有所长,过些平凡人的生活。”

    “前朝战乱?”慕容临插嘴问道,“那是否严亭父皇执政时的事了?”

    红袍怪点点头,接着道:“那时我年方十四,自西南属国一路绕过天山,经玉门关再往东面,渡过大漠,横过草原,直至海边再折往南,历经五年时间,将整片大陆游了一圈,方选在莫愁湖边建了这处庄园,既不与人相亲,也未与兽相邻,并非在深山老林中,也可随时进入尘世。前朝战乱时,我已十八,当时正巧走到北方去,沿路遇到的孤儿,便是那时开始救下。后来严亭你父皇平了战乱,我碰巧自山中出来,见着先皇为猛兽所伤,便顺手救了他,结下数面缘份。后来我将几个孤儿带回庄中安置好后,又出去游历时,一日见着东边有所院子火光冲天,便上前救火,谁料火势太大,只救下了个女子。那女子,便是今朝陛下与肃恭的母亲。”

    郭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红袍怪见他模样却已知道了几分,笑道:“救下之后便被官兵围住,随即见着是逸儿父亲与先皇同来,这才得知死的是个大户,原因却是不知。他两人与我交谈甚欢,一夜畅饮后,便结为兄弟。那时我虽知与他们不同国籍,日后必有是非,却也不以为意,只道兄弟情义,无需以俗礼相拘。而后不久,先皇父亲病死,先皇继位,便邀我常去宫中游玩。同年适逢我国中使者来朝请命,要先皇派兵南征,便是你父初婚大喜之时。当日派的是另一员大将,却被毒兽围个严严实实,死得连灰都不剩。先皇一时气愤,欲亲自前往,却被你父与我一道拦下,曰从长再议。那时我便开始出入南疆蛮荒之地,四处打探,得知了部分消息,明白那毒术之宗是一教派,信奉的却是以圣女为尊。但那圣女,却令我见之则迷,惊为天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留在教中与她日夜缠绵,到逸儿出生,都不曾回去过。”

    “我、你……你是、是……”郭逸张口结舌,一句话噎了半天说不出来。红袍怪已代他说道:“你理应是我女婿。但,她母女二人兼说不是。且云儿一直随了母姓宋,只有赵尘,是随老夫的姓,说是我的儿子,取名为尘是因着老夫不羁尘世之意,还特地被云儿送了过来,一直到如今都住在庄里,时常出去一趟便有数月,而后带些孩子回来。而你当初在天山见着云儿时,正是她送尘儿过来之后,随我行走山间,却是为了去寻些异兽。那支笛子你也用过,说是有些蹊跷,便是她教中之物,却落在你手上只用来驱狼,最终竟被肃恭小子砸掉,确是糟蹋了。”

    他二人倒坐在船上认了亲,可怜慕容临听得红袍怪竟有一双儿女还是南蛮圣女的爹,顿时面如死灰,瘫在位子上不得动弹。

    郭逸一转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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