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85

    言下之意,这主审竟是要交予红袍怪了。

    慕容厉脸色变了变,出声道:“怎么不见皇叔?此事,他亦曾受其害,还有皇妹与废太后,均得到场才行了。”

    “也是,那便派人去请来……还有王福,也得一并带上殿来。”慕容时沉吟片刻便答应了,一边叫了殿前侍卫去了,一边向红袍怪道:“国师近日所见,王福应该是可以说话么?”

    红袍怪一声不吭,只略摇了摇头,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几人见他神色不对,互相看了看,郭逸暗叹一声,开口问道:“师傅何事不愉?此间也无需拘束,逸儿或可分忧。”

    红袍怪重重的叹了口气,沉声道:“只是想起当年同朝为官之时,元甫还是个颇为忠良之辈,不曾料到会变得如此脾性。老夫当年虽也是行事怪异,看不惯朝中迂腐之辈,却觉得他倒挺好,甚至还与他有过数次来往,称兄道弟,交情不错。可如今……竟要当殿开审,一时间有些感叹罢了。”

    “哦……师傅既是有些为难,那便逸儿代劳。”郭逸眯着眼笑道:“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慕容时自是巴不得由郭逸出面,也不必担心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之事,更相信他本来秉性嫉恶如仇。闻言他立即便应下,召了人在御阶前摆下审案桌椅,铺好卷宗与文房四宝,更教其它大臣也都各自坐了回去,还奉上晨间自凤鸣轩特地取来煮的云雾茶。

    刚布置完毕,便见着李元甫衣衫不整的被带了上来,后面跟着的正是李嫣。

    两人被押至殿中,由四名侍卫两两相守着,众人定睛看过去,心中都有些深以为然:李元甫打入天牢不过两月左右,便已似变了个人一般。原本肥胖的身形,此刻倒是瘦了不少,虽仍是穿着略厚的袍子,脸上原本长着肥肉的地方却已深深陷了进去,面皮耷拉着,显得更加萎靡不振。

    至于那李嫣,虽是换了粗布麻衣,却似乎有慕容雨护着的关系,倒不曾受何折磨,只不过也是憔悴不已,老态毕现。

    这两人跪了下来,俱是一副十分迷糊的样子,像是还没弄清自己身处何处。但过了片刻功夫,李嫣便已大叫着说自己冤枉,声称本就免了她死罪,又何必弄上殿来,又说这越国满朝文武出尔反尔,为难她一个丈夫被抢的女子。满目愤恨之情,皆数投到了郭逸身上。

    慕容时一拍龙椅扶手,沉声喝止了她,又命侍卫快去催人,还不时拿凤目看看郭逸,又看看慕容厉,生怕这两人因着李嫣的话,有何不满。

    郭逸面无表情道:“犯妇不知悔改,说不得审完后,会加重刑罚。但若是如实说起,或许也能少受些罪,更有机会放出宫去。”

    他说得轻描淡写,李嫣却像是听到天大的喜讯一般,急急跪行到案桌前去,眼里盛满了渴望,声音虽略显嘶哑,却仍显献媚讨好之意:“太傅所言,可当真么?你可代皇上作主?”

    “自然是当真。如今懿轩是主审,虽说昔日太后已换了粗布袍,却也并非如何冥顽不灵之辈,若肯为懿轩施以助力,自是大功一件,该如何抵过,自有分晓。”郭逸定睛望着她,不卑不亢,也不解释自己已升任丞相之职,只淡淡的将事实说了,却另有一番诚意与可信,令李嫣更加迫不及待的举起双手叫道:“我说,我说!其实是李元甫命我入宫为妃,又在外传出流言说太傅与先皇有不可告人之关系,对先皇施压,使其不得已立我为后!我实是被他安排的一颗棋子罢了,并无任何主动害人之心!”

    “哦?”郭逸依言写下,似是随口问道:“那……为何当年陛下生母家中起了一场大火?又为何陛下生母诞下定国侯后不久,便莫名的中了毒,却又与先帝所中之毒、与懿轩之妻所中之毒,完全一样?李嫣,你若不说个清楚,只怕懿轩再有心放过,陛下心中这道关隘也过不去。”

    李嫣像是十分害怕,眼神闪烁,双唇张合数次,才欲开口,便听得她身后一阵动静,竟是李元甫不知何时避开侍卫也扑了上去,伸手要掐住李嫣脖子!

    “混帐!将李元甫锁在殿中梁柱上!”慕容时大怒,举起面前御案上的镇纸,使劲拍了一下。

    第一百五十八回

    慕容时气得脸色发青,却听李元甫又将矛头指到郭逸身上:“郭逸你这伪君子,成日里装作斯文有礼,其实胸中算计良多!装作远遁他乡,却时不时发回些情报消息,教朝中大员个个念着你的好处,老夫在朝竭尽全力,却不如你几封密信来得讨好!早知你如此麻烦,便不应顾念……情份,一并除了才对!”

    他虽是狂吼怒叫,却又像有所顾及,呼喝嘲讽之时,还特地含糊其词,将几个又似名字又似关系的字带了过去。殿上数人,竟无人听清究竟是“什么情份”。

    李嫣似已被他吓到,畏畏缩缩跪在案桌旁不住发抖,满目惊疑,一句话也不说了。

    慕容厉已走下御阶,满目森寒之气,一步步逼近李元甫,手上抄了郭逸面前一卷案宗,掀开对着他双眼,愤声道:“你往日作为,尽在其上。如今死到临头了,却还如疯犬吠日,可是忘了本侯往日处置人犯之法皆由你亲自教导?”

    他说话时,适逢慕容临和慕容雨一边一个拉着王福进殿,郭逸与慕容时皆不拦他,只冲进来几人稍作点头示意,便一同望着李元甫状若疯癫一般,放声大笑。

    他笑了一阵,吐出一口唾沫,目带轻视的望着慕容厉道:“你不过是你皇兄的看门犬,凭着装傻卖呆赢得那祸国之人倾心一时,平白糟蹋一世深情,如今倒有脸来教训老夫了,真是可笑之及!”

    言语之中,他不曾认罪,也未曾否认,却多次将郭逸称为祸国之辈,更认为郭逸一切举动别有心机,教殿上众人十分不解。

    “如此说来,”郭逸丝毫不怒,倒是将他的话认真重复几次,才望着他道:“你言下之意,郭某行事,究竟所为何故?是颠覆越国?还是置万民于水火?李元甫,是否有人教过你什么,才令你如此做法,一心一意将这大好河山让于他人之手,才可免受我这所谓祸国之人荼毒?”

    他一言既出,李元甫面色大变,更是高声辱骂不停说郭逸又在妖言惑众,更言越国皇权必将沦丧于几年之间。观其神态举止无不狂热愤慨,倒像真有其事,也确像郭逸猜测那般,受人蛊惑。

    但见眼下之状,郭逸继续做主审是问不出卷宗上的内容了。他心念电转之间,仍是压下心头疑惑,转头向慕容时提议,换由他人审讯,慕容临等人,当殿对质。

    这副担子,自然也只能由慕容时兄弟或是红袍怪接下了。原因无它,只是涉案人等均不可为。自然,只是明面上卷宗里提及的。若论真相,只怕连殿前侍卫也不得参与。

    几人商议一番,结合几名老臣一路,由红袍怪审问,倒是出人意料的顺利。却也在郭逸意料之中,反令他心里更加难过了。

    一通审讯下来,给几名重要的涉案人等定了罪:

    皇叔慕容临只是一时之过,为李嫣所惑,本应削职下贬,却由于已经被放逐托尔镇做了五载平民,故而无需再罚;

    前大内总管王福,本是受了利益之诱,却已被慕容雨以毒药控制,现任暗卫总领时,奋不顾身救人之际反被毒伤,故而将功折罪,只不知究竟能否恢复正常,继续活下去;

    原太后李嫣,是为棋子,受李元甫唆使入宫后,因爱生妒,犯下种种恶行,原是应当殿处死,却念其女孝心,故流放至先帝陵前,终身不得出其冥宫一步,不见天日;

    主犯李元甫,虽已认罪,却又出言惑众,嫁祸丞相郭逸,辱及天子与朝臣,故作凌迟之刑,于十日后大年初七正午,在宫门外邺城之中游街示众后,当街行刑!

    慕容时望着公文点头之际,又着令军机营统领将其它如李元甫门生之流一一清查,有些一时受其蒙蔽的或不至死,将一并送入军中服役,由慕容厉带往祁国境内,为清扫祁国都城中的毒兽等出力。若是表现尤佳,回京时再重新以军功论,既往不咎。至于那些地方官员,则由慕容临前去边境时沿途收集线索,依当地居民百姓所奏论处,若是深得民心者,不但不罚,还上调京中高升,但若行迹恶劣,则以民心所向为论问罪处置,直接在辖区内判决,无需再押往京师,徒生变故。

    一番议论结束后,众人才发觉已由辰时许上殿开审至午后时分了。慕容时遂决定将人犯押回天牢,领着几员大臣去国宴厅用膳。

    郭逸一直不曾出声,此刻走到殿中去顿住身形,躬身道:“陛下,懿轩有事不解,还想再问过李元甫。”

    慕容时略作考虑,点头道:“朕知丞相所惑,朕亦不解,不若朕亲自问罢。”

    郭逸恭身应下,便站到一旁,抬头间正对上红袍怪抿紧双唇皱眉看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这时慕容时已叫了慕容厉一道走至冷眼旁观的李元甫面前,正低声说话道:“想当年,你也曾是父皇身边左膀右臂,却不知从何时何地,便慢慢转变,一手握了一国大权,却还频频在私底下做些交易,耍些手段,竟似将这九五之尊的位置空出来……如今,死期已定却如此镇定,倒教朕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曾明白你所说丞相如何祸国殃民……不若干脆说出来,有功有过,朕一并论处,绝不偏袒。”

    李元甫眼望殿外蓝天白云,似乎是不为所动,但听到后来时,却又瞟了殿前郭逸等人一圈,突地冷笑一声:“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的。”慕容时闻言,与慕容厉对视一眼,又一同看向郭逸,露出个歉疚的表情来,后者点了点头,亦道:“郭某若有过错,自是任凭处置,绝不以师徒之名相胁。”

    这时红袍怪突然大声道:“胡说!逸儿所做一切,哪样不是为着越国江山社稷,又哪些不曾顾及黎民百姓?你这死囚居心不良,临死还故弄玄虚,枉害忠良!”他越说越是激动,竟已奔了过去,眼看就要当场将李元甫一掌打死!

    “国师且慢动手!”出声的,却非他身侧慕容时或慕容厉,而是一直盯着他一举一动的慕容临。至于郭逸,更是无声无息之间已窜了出去,堪堪挡在了李元甫身前,双目紧盯着他,透出些许难过之情。

    “师傅,您方才审讯已颇耗心神,此处有逸儿看着便好,先坐下歇着。”郭逸垂头道:“晚些时候,逸儿还有事相求……”

    李元甫放声大笑,突地又收了笑声,大声道:“慕容时,左右是死,不若你便成全了老夫,在殿上给我个痛快!老夫将死之时,必会说出一件令尔等十分不解之事!”

    “好!你说!”慕容时眼睁睁看着郭逸神色有异,又见红袍怪那般举动,连慕容临也于出声之时跑了过来,哪还不知道必有些他亦不知情的?此刻李元甫一说,他便立即料到与这几人奇怪行止有关,也不管那许多规矩,当下便答应了。

    他这一答应,李元甫还未说话,慕容临便先出了手——他竟站到李元甫面前挡住,扭头大叫道:“你这老匹夫,有话便要真讲!莫要死后还不得安宁!你忧心之事,严亭另有安排!”

    “严亭!”红袍怪一声怒吼,扬手一巴掌,当着殿中众人的面扇到慕容临脸上,他双目圆睁,竟是气愤交加之状:“你、你敢……你竟真敢为这不属你的皇权,背弃老夫?”

    第一百五十九回

    终是要闹得如此了啊……

    郭逸闭了闭眼,长叹一气,护在慕容临身前,挡住红袍怪,低声道:“师傅,凡事百密一疏。逸儿……早已有所察觉,但一直苦无证据,亦希望师傅暗地里所作所为只是逸儿错觉!但如今看来……哎。”

    他根本说不下去,只转头道:“李元甫,你知郭某在朝中之权势,一直便是呼风唤雨,特地如此说法,引出陛下怀疑,显是心中仍有我朝陛下一席之地。你如今立此大功,懿轩必向陛下请命,教他放过你家人,留你全尸……其余人等,立即前往原太傅府,小心毒兽活尸,救出李元甫族人!”

    红袍怪目中早已森寒一片,闻言不怒反笑,连连点头:“好好,果然不愧是老夫的徒儿!你竟早便料到老夫有事相瞒?”

    郭逸虽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却不敢多加理会,深恐有变,继续道:“陛下与肃恭一道,带走殿上余下人等,人犯都交由御林军看护,请务必快些,不要靠近军机营中任何人等。若是实在不行,便请肃恭召中军来援,或可来得及……但还需带着公主,她应是实不知情。”

    说罢,他回首之间,抽出晨间特意取回的青锋剑,剑锋指向红袍怪,眼睑微敛:“赵谦,还是宋谦?是南疆圣教的圣王,还是祁国君王?师傅,逸儿要如何称呼您?适儿又会称您作师公,还是称作圣祖?何时会派上用场,可利用之处,是否较赵尘与宋云儿还要大些?”

    他一连串问了下来,其中意思,就算红袍怪不答,其它人也终于明白,大概是怎样一番情形,但只有一点:为何这人已有两国至尊身份,还要跑来越国两度只做国师,更不曾被两代君主怀疑?

    慕容临自郭逸身后走了出来,往日风流早不见了踪影,他直视红袍怪,摇头道:“严亭不想要什么皇权至尊之位,若非情势所逼,连这谦王之位也不感兴趣。严亭一直不曾揭穿你,是盼着你可放下往日执念,与吾皇一道,齐心抵御外敌,教玉门关外的蛮民顺从下来,莫起战乱。但眼看你一路行来,表面为善,背里种种安排,还数次……数次点我睡穴,生怕被我看到,倒也是为难你……也教本王难为了好一阵子。”他说着,叹了口气,复又扭头看向慕容时:“此事瞒到如今,本是严亭一番私心作祟,愿任凭陛下处置。但还望陛下与侯爷能够宽宏大量,暂将朝中内乱解除后,立即放到一边去。帮着丞相劝服于他,以边境战乱为先,以万民为本。”

    慕容时早已呆了,他原只认为既是师傅的师傅,又是父皇在朝时的国师,必是值得敬仰之辈,哪知如今会突然出现这番变故,最信任的几员大臣之一,竟是幕后一直令他与郭逸都头疼不已的根源!

    至于慕容厉,他午夜时分便已猜出几分——毕竟在郭逸身边,内功较高却又身法极好,能教郭逸既难过又不敢轻易定论之人,略一考虑便知是谁。故此,他倒显得镇定许多,沉声唤来侍卫将李元甫与李嫣带走,才上前一步站在郭逸身旁:“肃恭说过的话,丞相切莫忘了。皇兄且与皇叔先回朴宸殿,莫教宋宁一人呆着,左右国师不曾放出任何消息,其他人便劳皇兄传出军令去执行罢。”

    他一面说,一面自怀中取出兵符,顺手递给慕容时,满目泰然的望着这只大了他两岁的一国之君笑了笑:“皇兄放心,臣弟必会与丞相一同将此事顺利解决,亦会尽我所能,助皇叔达成心愿。快走罢,迟则生变。”

    “殿前侍卫,将本侯兵器取来,守好议事殿,有任何人闯入,无论缘由,杀!”慕容厉的声音自殿中再度响起时,此间只余下他、郭逸、红袍怪三人,侍卫们领命呈上兵器后,也都退了出去。

    随着殿门关上,郭逸面色也越来越差。他一直与红袍怪对峙,此刻心知数日不曾好生休息,已有些体力不支了。

    红袍怪一脸惋惜,开口叹道:“逸儿,老夫始终是你师傅,几曾伤害于你?还是快随我回山去见过适儿,安心调养过后,纵然你想要老夫手中任何权力,亦是不难啊。”

    郭逸闭了闭眼,低声道:“先不论祸国之举,逸儿想知道当初娘亲是如何死的?日后父亲又是如何死去?日前云儿又为何自尽?赵尘又活过来做着何事?如今……适儿又有几个时辰醒着?”

    “你倒是知道得不少……也罢,老夫便从头说起。你母亲嫁予你父之时,年方十六,长得较之云儿与圣女都毫不逊色,又各有不同。但她无法独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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