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你他妈逗我呢?”
“叮,欢迎陆先生回来,祝你成功。”
然后就没了。
陆慎行来回走动,他想了很多可能,比如宁缺抱着他的尸体疯疯癫癫,又比如他连尸体都没了,万贯骞把宁缺关起来,让浏阳他们看守。
唯独没算到自己直接到了魔界,会变成一头动物,还是一头低等的。
陆慎行往地上一趴,尾巴耸拉下来,他想静静。
这副身体自带的记忆都是怎么交配,战胜同类,照顾雌性,养育幼崽,完全是一套新好男人手册,一点用处都没有。
陆慎行垂着脑袋走到湖边,水里倒映着一个狮身有翼的影子,头上长独角,有两条尾巴,看着威风八面,其实是外强中干。
“阿大,你赶紧走,时候差不多了,大人要回来了。”
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之后,陆慎行的背部被大力拍了一下,他被那股力道推到千里之外的山丘群。
陆慎行本能地伸出爪子在草皮上一抠,稳定了身形,身后垂放的尾巴一起啪啪地甩动了几下,这些动作用起来连贯自然,竟然不见半分生疏。
拍他的是无意间救了原主,给养在身边的孙老,大厨子,他做的菜很美味,许多魔族都喜欢。
陆慎行一脸沉重,这都是这副身体的脑子里残留的,所有零碎片段并不百分百靠谱。
地面隐约有震动声,陆慎行回头,一头和自己一样的东西向他奔来,只不过体型较小一些,身上挂了两颗袖珍的球,一抖一抖。
“阿大,你终于来了。”
“兰兰。”陆慎行无意识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名字。
“阿大,大家都在等你。”兰兰的尾巴轻轻去碰陆慎行的,她娇羞的说,“你赢了峰哥,我就是你的。”
成熟期的雌性亣颩兽分泌的气味浓且香甜,能让每一头雄性亣颩兽热血沸腾,尤其是即将进入发情期的,那味道就如同走在荒漠里的流浪汉突遇水源,要了命了。
陆慎行一口答应,完了以后他又想静静了。
等他站在几十头亣颩兽中间,听着一声声高低不齐的吼叫,想到了动物世界。
那个叫峰哥的亣颩兽四肢修长,他鄙夷的笑,“你不是给魔族当宠物了吗?还来找死干什么?”
这样的挑衅让其他同类亢奋,兰兰和几个好姐妹在一起,紧张的夹着尾巴,它喜欢阿大,想给阿大生很多可爱的小亣颩,但是母亲告诉她,配偶必须足够强大,不然会被欺负。
亣颩兽的天性被激发,陆慎行迎战了,他没想到自己有天成了动物世界的一员,还为了能和族长的女儿交配,跟同类单挑。
同一个时间,黑瑶鼎内,赤焰弥漫。
披头散发,衣着褴褛的白发男子被困于牢笼之中,脸上无一丝血色,狼狈不堪,隔着牢笼,负手而立的男子俊美绝伦,他目光阴冷,衣和发黑如墨。
师徒二人相见,比陌生人还要不如。
万贯骞眉间再无一丝妖气,他每日承受黑焱之火焚烧,元神快要散了,千算万算,终究没算到他最小的弟子就是宗门的劫数,将天下苍生都带入水深火热之中。
如果他早算到,当初会在对方羽翼还未丰满时抹杀掉。
钻心的痛在体内蔓延,万贯骞面部肌肉扭曲,汗珠滚落而下,“你还是执迷不悟。”
宁缺眯着眼眸欣赏,周身魔气混乱,他刚从鬼界回来,还是没有发现大师兄的转世,四百年了。
当年大师兄突然离开,这个他尊敬的师傅竟然将大师兄的肉身毁了,唯一的希望都要从他手里夺去,他恨自己的弱小。
如今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已经成为魔界最强者,可大师兄依旧不在。
万贯骞闷哼一声,面前的人被仇恨充斥,受摸头蛊惑,心性大变,狂妄执着,目空一切,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命数要怎么解?为什么大弟子的魂魄没有轮回转世,不在天地之间,他都不知道。
“师傅,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宁缺眼中涌出血色,恨意和不甘几乎要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万贯骞在陆慎行死后就把那段自以为的真相从识海销毁,他自己都忘了师叔祖一事,这也是宁缺无数次搜刮他的识海也搜不到的原因。
他封印了宁缺的记忆,没想到宁缺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冲破封印后恨他入骨。
情之一字他不懂,在他看来可以轻易抹灭,因此他在察觉二弟子的不对劲后,也动了念头,结果反而差点铸成大错,让对方灰飞烟灭。
终究是错的离谱。
衡阳宗弟子全死在宁缺手上,早已轮回几世,唯独执念成魔。
宁缺的眼皮一掀,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一处山里,四周都是低等兽群留下的难闻气味。
身后披着斗篷的黑衣人虽有困惑,却低着头,保持沉默。
那一瞬间的感应无影无踪,宁缺蹙眉,他看见一头满身灰尘的成年亣颩兽从草丛出来,正在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记忆里的少年褪去了青涩和稚气,冷酷,高大,一身华贵,陆慎行叹气,在他没有出现在衡阳宗,而是魔界,就知道宁缺还是走上了魔道。
只是不清楚两个任务为什么还没完成,他不停摇尾巴,换了一个身体,就认不出来了?
宁缺身子一震,可笑,他竟然在一头畜牲的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把它的眼睛挖下来。”
陆慎行,“……”
第68章 我做了自己的替身
面临挖眼之痛,陆慎行不逃反扑,尾巴在虚空啪的甩起,试图利用亣颩兽的特有能力绕住宁缺。
站在宁缺身后的黑衣人手中一缕黑气窜出。
那缕黑气似削铁如泥的刀片,陆慎行的眼睛传来灼痛,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睛里流了下来,他在一片血红中寻找宁缺的脸。
“大人,要它的一只眼睛还是两只?”
黑衣人的声音难辨雌雄,陆慎行的心里沉到谷底,怀着怒意承受剧烈的分割痛楚。
仟魔殿正殿左侧,一处阁楼的暗室里几面墙壁挂了许多画,画中男子都是同一副面孔,或坐,站立,或倚着,卧于榻上,眼角眉梢的一颦一笑栩栩如生,好似眨眼间便能从画中走出来。
可见作画之人倾注进去了多少心血。
宁缺负手而立,只有身处这里,他才能平息杀戮,四百年了,大师兄,你跑到哪儿去了?
他的眉心徒然迸发出一道黑雾,顷刻之间将脸上的所有表情变的模糊,唯独那双黑沉无光的眼睛里翻涌着扭曲的执念。
宁缺温柔的抚摸着画中人,大师兄,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地方,等我找到你就带你去,在那里你只有我。
在暗室待了许久,宁缺往大殿去,“把郝莲仙君带过来。”
“是。”外面传出一声应答。
不出片刻,一个气质出尘飘渺的白衣男子来到大殿,他不慌不忙道,“找我做甚?”
宁缺挥手,一头亣颩兽出现在地上,大片的鲜血染红了灰毛,两只眼睛血淋淋的,身子无力的躺着,已经奄奄一息。
“本尊要它活。”
白衣男子无动于衷。
“郝莲仙君,你在考验本尊的耐心。”宁缺站在他对面,神情冷酷。
郝莲仙君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人,昔日在人界惊鸿一瞥,谁能料到那就是师傅口中所说,他要应的最后一劫。
自他手中散发出白色光芒,渐渐形成一道光幕,将亣颩兽笼罩在内。
光幕渐渐淡去,一切已然恢复原样。
陆慎行趴着没动,宁缺伸手过来摸他的头时,他抬起爪子大力拍开,撩起的眼皮又垂了下去,一副看见你就来气的样子。
宁缺一怔,低低的笑了起来,“脾气倒是像他。”
郝莲仙君愕然,原来这人也会笑,他不由自主的去看能让对方情绪不同的亣颩兽。
陆慎行以为一个仙君肯定能看出亣颩兽体内的灵魂有异常,结果只是看了几眼就移开了。
“222,你不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们都发现不了我的存在?”
“叮,陆先生,这次实属巧合。”
“你觉得我会信吗?”
“叮,也许。”
画风不对,陆慎行肯定的说,“你不是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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