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叫不醒他。」
「是中毒的关系?」
「毒物已请国医柳无色拔除干净了。」
「那么就是复原了?」
「是。」
「我们是一家人,拜托左大哥别如此拘谨。照民间的叫法,我还得叫你一声姐夫呢,咦?不对,是兄夫。呵呵!」
「娘娘……」左逢春脸上有着为难的苦笑。
「左大哥还是叫我苗缈吧,整天听宫里人喊我娘娘我已经听够了!我出宫,你也让我多点自在行嘛!」
左逢春恍然,原来皇后是个性情中人,根本不似在宫中碰上时的冷肃。
「好的,苗缈。不如自家人聚时,我称你小缈,亲切又不失礼,如何?」
「没问题,左大哥。听皇上说,二哥这次中的毒是种禁药,还提起你以前也受过这毒,要拔毒得泡在药缸中,听起来好象很严重啊,到底什么人要害二哥?」
「我也正让人在查……」
左逢春知道能信这皇后,因为辜英曾跟他提起过皇后的八字批命。于是把整个事件彻头彻尾讲了一次,包含了胡嘉提起过的所有打击粮行的坏事。
听完后,苗缈有一阵子沉思。
「这事你跟皇上提过没?」
「忙着照顾胡嘉,没进宫过,还来不及说。」
「你明天就进宫把这整个事情,包含二哥粮行所遭遇的都对皇上说了。记得,要私下说,谨防隔墙有耳。我是皇后,不能干预朝政,只能提点你。」
左逢春看着苗缈凝重的神情,推测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是从皇上那里知道的。如此他只能明日找适当的时机去找皇上谈这事。
「多谢小缈提醒。」
「一家人谢什么!怎么我们说了半天,二哥还不醒啊?真能睡。」
苗缈是不是没听胡翟说过他们家兄弟的命格啊?怀孕必大睡几天,冬眠似地叫不醒呢。问问吧!
「小缈知不知道你家大哥、二哥、三哥的特殊命格?」
「什么命格?」
看苗缈一脸感兴趣的模样,左逢春也不禁笑了。
「男子产子命格。」
「啊?什么?再说一次!」苗缈脸上的震惊不是骗人的。
「我正要去胡翟家告诉他们胡嘉可能怀上了,你就来了,这一耽搁,我看今天去不成了,明日再让人去通报好了。」
这句话听得苗缈一头雾水,可又隐隐兴奋着。
「别,现在去!我跟你去!」
「小缈?这样好吗?皇上知道你来我这儿,可你没告诉他会走远。」
皇后能独自出宫来此,必定是得到皇上的亲笔许可,否则一国国母怎可随意出宫?这点左逢春不必想就知道的。
「左大哥,待在宫里很闷耶。那死人头老让我给他管后宫,说有空就带我去玩,却又不兑现。反正我现在出来了,也很想三哥大哥他们,你就顺道带上我,再一起回来就好啊,然后我就回去。绝对不会给左大哥惹麻烦的!好不好嘛!」
苗缈竟小孩子似地摇着左逢春袍袖可怜兮兮地求着。
左逢春活这么大,还真没亲自碰上过这等心性的人,不禁愣了下,心也软了。想苗缈也许在宫中太闷了,恐怕如果让他跟去了,他会死活想方法留在辜英家透气,那么只好先杜绝他的妄想才行。
「好,大哥带你去。可是你必须跟我一起回来,不可以要求留在你三哥家,除非你要看左大哥被抄家砍头。」
「我答应!」
于是左逢春带上皇后与两太监,乘上自家马车,往辜英家飞奔而去。
˙第二十章˙
胡嘉這一睡,跟他三弟胡翟一樣睡了八天。
不同的是,他好運地躲過那些企圖要他醒來的所有惡劣手法。因為胡興與胡翟都知道不管施用何法,胡嘉絕對都不會醒來,所以不必費力。
不過因為胡興懷子時睡了五天,胡翟睡了八天,沒有其他規律可循,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何時會醒,因此大家都跑到相府來了,來等胡嘉什麼時候醒。
大家似乎有著默契,這次不再像胡興、胡翟懷孕時隱約地著急著,大夥兒反而視沉睡以必然似地習以為常,安心地等待胡嘉清醒。
辜英帶著胡嚴、小朱帶著胡山朱海整天在沉睡著的胡嘉附近晃當著,胡興、胡翟都在下工後就回相府宅邸,柳無色一直都不離胡嘉左右,宋真就幫著辜英、小朱帶小孩,韓徵早就動身前往麗山找王導而不在相府內。
左逢春除了胡嘉沉睡隔天去了趟宮裡與皇上密談了胡嘉之事外,又再告假了十天,弄得皇上長噓短嘆地抱怨著左相堆積太多國事未理,於是左逢春便把所有奏本帶回家,還讓宮裡有什麼急件必須他處理的全都送到他家去。畢竟左相府就在皇宮西門上,走兩步就到。
胡嘉睡了兩三天後,左逢春對胡嘉的懷孕,仍有疑慮:哪那麼剛好,他一做就懷上的?找了個空檔去私下問了柳無色,他是神醫,應該會曉得原因吧。
「乾爹,我一直有個疑問,胡家三兄弟懷孕,為何都要大睡一場?」
柳無色在學到麗山仙人的自然之理後,對這現象也探究過,歸納出一些理論。
「其實你小徵爺爺在興兒大睡時號過興兒的脈象,那時並無喜脈,可是我師父從脈象中探到不尋常的營造波動……而我看了小嘉的脈象就像那樣。
胡家三兄弟都是男人,他們沒有女人懷子的機制。依我推算,他們睡了的這幾天,定是體內正在營造出那樣的機制,以適合懷子。關於這推論我也請教過仙人師祖,師祖也是如此認為。所以這睡眠,說它是一種蛻變也不為過。
再者,兩人懷孕的過程無異於女子。
胡興的胎動來的早,胡翟的胎動就差不多與一般女子相同,兩人害喜的狀況也無異常。
我觀察胡興、胡翟從沉睡後開始直至生子的日數,胡興是二百八十九日,胡翟是三百零五日,一般女子正常懷胎為二百八十日前後,若論此標準而言,胡興是睡醒後第九日懷上,胡翟是第二十五日。換句話說,大睡這幾日並非因為懷上而大睡,孩子是大睡後才懷上的。
師祖、師父都同意我這推測。所以逢春啊,若真要讓小嘉懷上,等他睡醒後,你可要加把勁啊!」
加把勁……左逢春臉微微紅了。
胡嘉在床上無意識地翻來覆去沉睡的這幾日,相府異常熱鬧。
天熱,辜英把逢春的出蓮浴池當泳池,在池裡泡著溫涼的水,一邊教一歲半多的胡嚴游水。胡山、朱海還太小卻很能爬,小朱、宋真一人護著一個,小心照料著。
左逢春把所有工作搬進臥房裡一邊工作,一邊注意著胡嘉。
柳無色則開始依照胡嘉的體質不慌不忙地規劃補身補胎的膳食,期間還不時來看看胡嘉的狀況。
八日後,胡嘉在晚膳時醒來,看著眼前被四盞床柱嵌燈照得明亮的床頂帷幕,想起身卻又全身無力,只覺得胸口憋著一股滯悶的惡氣難以忍受,不吐不快,遂出盡力氣大喊一聲。
「啊—————————」
在臥房裡工作還未去用膳的左逢春立即來到床邊。
「嘉,你睡了八日。」
左逢春抱起全身無力的胡嘉上身,在他背後墊上軟枕,讓他坐臥著。
胡嘉驚訝地微微張了嘴。自己也懷孕了?
「你又渴又餓吧?正是晚膳時分,我先拿些湯汁給你潤潤嘴可好?」
胡嘉無力地點點頭。
在臥房外間小花廳裡用餐的家人們全都衝了進來。
「醒啦?」
「小嘉,你和小三一樣睡了八天。」
「逢春,我下午用藥熬了鍋大骨補湯,你快讓人去膳房舀來。」
「二哥,睡了八天你累不累?」
「二舅醒了唷。」
家人都在……他不孤獨……
胡嘉心頭滿滿的,毫無預警地,眼淚就這樣流了下來。
左逢春伸手輕柔地抹去胡嘉頰上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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