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血脉》分卷阅读83

    黑面包和贵族吃的又不是一回事,而是用小麦粉混杂大量的麸皮烤制而成—— 这种做法在帝国已经算是精品黑面包了。更有一些偷工减料的黑心面包师,居然经常故意在黑面包中掺加木屑、小石头之类的杂物。

    亚赫图斯突然想起这种天下闻名的黑面包的一个强大的功能——就是在于可以当武器使用,盗贼潜入穷苦农民家里盗窃,但却不幸殒命于家庭主妇的黑面包之下的囧事;家庭矛盾发生时,更有无数男子汉死于悍妇的黑面包攻击……

    不管那些混合了木屑与碎石的黑面包有多么的嗑牙和伤喉咙,它们仍然是帝国下层平民眼里的上等美食,因为他们的饭碗里经常连面包都没有——烤面包要烧很多柴,烘焙的工艺也很麻烦。所以穷人们干脆就直接拿一些粗加工的麦粉(那东西虽然是麦子磨的,但是怎么看都算不上面粉)放碗里,加点热水调成麦糊,然后天天就吃这种麦糊过日子。如果有条件搞到一些野菜、咸鱼和肉类的话,也是把这些东西统统都倒进锅子里和麦糊一起炖煮……总之看上去很恶心,类似于亚赫图斯遥远记忆里用来喂猪的东西。

    他吃的面包则是专门的仆人们从早到晚筛面粉,那种里面连一点麸皮都不允许有,用精面粉加入鸡蛋、牛奶、蜂蜜和香草籽、并且用啤酒酵母来代替普通的发面,经过精心发酵之后烘烤制成的“王子面包”(仆人们私下称呼),专门给亚赫图斯少爷食用的,但这玩意儿已经是连国王也不能顿顿都当主食吃的超高级奢侈品了!

    亚赫图斯突然怀念起来他已经吃到恶心的“王子面包”了,当他醒来时仆人给我他端来的食物差点让他呕出来,火烤的苹果和梨,把李子放进锅里炖,还要加盐撒胡椒,生的胡萝卜、芜菁、圆白菜、卷心菜,浸泡在肉汁里的烤洋葱,已经是属于高级菜了。

    第一步,把面粉里所有的麸皮都捡出来,倒是水活成一团,把圆白菜和兔肉剁碎,把面粉团切成小团,让侍卫削一根圆滚滚的棍子,把面团擀成圆片,把放入现榨好的油加调料的陷料放进去,女仆捧来一罐糖想要倒进去被亚赫图斯强烈阻止了。没有蒸笼?现做!没有灶台?现做!昏迷几乎半个月虚弱的好像会被一阵风吹倒的亚赫图斯少爷居然一醒来就要被迫面对饥荒的严峻问题。

    蒸好的名为包子的东西女仆私自劫留下来一盘给主人送了过去。

    罗慕图卢斯拿起了一个圆圆的上面还有好看褶皱的“饼”看了看,闻着从来没闻到过的香味,问那个畏缩的女仆,“你说,这是雷恩做的?”

    女仆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是少爷自己做的,其它步骤是少爷看着我们做的。”

    罗慕图卢斯咬了一口,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对女仆说,“步骤你记下来了没有?”

    女仆急忙点头。

    罗慕图卢斯几口就把盘子里的包子吃完了,“晚上再端过来。”

    女仆慌忙地应着。

    第50章 第五十章樱桃忌

    生与死在同一天和他便是樱桃忌。

    “你是谁?”亚赫图斯问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大男孩。

    “法兰·费迪南德。”这个大约十七岁的地方男孩如此说到。

    他们在两面墙之间的阴影中遇见,彼此瞬间停了下来,亚赫图斯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似曾相识的阴郁,他的眼睛是红色的。

    亚赫图斯知道费迪南德,它是某一个小国王室的姓氏。

    他是“养子”。

    养子有两种类型,一是为了增进两家友好关系,二是战败将儿子送到战胜者家里当人质。

    他就是第二种。

    帝国绝大多数的国家、家族,男孩的继承权惯常优先于女孩,但是费迪南德公国从来不是这样,头衔的继承完全是依照出生的顺序来决定。国王一共有两个孩子,法兰有一个姐姐,所以在十四年前和都铎王朝的战役中,站在都铎王朝一边的费迪南德王室就把法兰送到三头斗犬防线。

    偏偏他还是一个极度纤细敏感的男孩,被抛弃的人生让他觉得无法呼吸。

    法兰也从亚赫图斯身上觉察到了同样的游走在人间之外同样孤独而憎恨的味道。

    两人久久对望,但是谁都没前进一步,他们彼此都在暗自观察对方,亚赫图斯说到,“其实我也是克里姆林家族的人质,只不过和你的方式不太一样。”

    法兰吃惊地睁大眼睛,然后大笑起来,他把这当成是一个玩笑。两人之间竖立起的障凝像肥皂泡沫一样破了,突然就像以前认识许多年那样熟悉起来。笑容冲淡了他身上的阴郁气质。

    亚赫图斯突然想起,前世这种类型的男人非常容易吸引女人,唤起女性的保护欲。也是他最看不上的懦夫。

    ——

    法兰·费迪南德

    我三岁时来到三头斗犬防线,我最后的记忆是母亲拉着姐姐的手把我推出了她的怀抱。

    那以后又过去了三年的光阴。六岁的我乖巧懂事,被一个年迈的女佣照顾着,我天生体弱,肺上的毛病时好时坏,忽而胖了,忽然瘦了,甚至还咳出了血。心脏会在气闷的时候阵阵绞痛。

    老女仆经常说我是幸福的,而对如今的我来说,已经不再存在着什么幸福与不幸福了。只是一切都过去了。在迄今为止我一直痛苦不堪地生活过来的世界里,唯一可以视为真理的东西,都在被母亲推开的一刹那随风而逝了。

    他是一个连幸福都害怕的人,碰到棉花也会受伤。脆弱到承受不起任何温暖。无数次深夜,午夜梦回时他问自己:苟活着是罪吗?不抵抗是罪吗?屈服于命运是罪吗?违背命运,我的心里有一条无法愈合的白色伤痕,我被这样的恐惧胁迫着。

    “不合法,对我来说有点有趣。说得更明白点,这让我心情大好。世界上所谓的合法,反而都是可怕的”。同时又因无力反抗而厌倦自我,所以以不作为的颓废堕落来抵制一统的普世价值,但是理性思维与非理性行为在不断脱节拉锯自责,最终生命在在自我沉沦与放逐中跌入毁减灭绝。

    我感到自己被人世间的一切痛苦凌迟着。

    因为,我们心中或明或暗,都存有懦弱的一块,被无声地侵袭,无从回避。

    法兰躺在日光之下,阴影之中,再也不能睁开眼看光明,他也渴望一切美好,海角的花朵,裸泳的少女,奔走的美乐斯,庭院中的灌木,地上的日影,但是他一边渴望那些美丽,一面又恐惧它们,因为懦弱,所以逃避生命,以不抵抗在最黑暗的沉沦中生出骄傲,因为骄傲,所以不选择生,所以拒斥粗鄙的乐观主义。或许正如他在写到的古希腊诗人萨福一般:“以为纵身跃下山崖,就可以忘记思念”,灵魂破碎之后,我们在歌舞喧哗中继续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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