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之后复孤独》程英舍身投汉江

    城墙可以修，护城河可以挖，人心可以养，唯有地利不可求。襄阳城要不是吕文焕开门投敌，不会轻易落入蒙古人之手，可如今郭靖想打回来，一来兵力太少，二来没有任何优势。

    襄阳南面和西面的汉江沿岸，多为滩涂，沙洲，十分不利于渡江。附近渡口在城北城墙脚下，岘山下游及对岸樊城。而城北城墙离汉江不到五十米，再加河岸高度，易守难攻。

    襄阳凭借地利，即可将城外攻方一分为三，彼此难以呼应。攻方缺少一项，守方就多一项援军。所以郭靖才会选择在夜间攻打襄阳城，如果是在白天，他带的这些人就是蒙古人练习射箭的活靶子，只有白白送命的份。

    郭靖带着剩余的一万多人集结完毕，大家趁着夜色，举着手中的刀、盾、枪、矛等武器，推着攻城车，云梯车，抛石机大步朝襄阳城缓缓逼近。

    靠近南城门时，郭靖下令攻城。令出如山，闻令即动。数千攻城的士卒，举着手中盾牌，推着攻城车，在云梯车的掩护下，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迎着细雨，直直冲向了襄阳城。

    蒙古军中有人喊道：“快，放箭，阻止敌人进攻！”而前来攻城的前锋当然也不是傻子，他们不会以肉身抵抗箭矢，而是借着同袍盾牌，以及攻城车，不断的朝着城墙上放箭，以求能够压制和杀伤城上守城的士兵。

    “杀”无数士兵借着云梯车，伸出车中的可升降木梯，开始强制攻城。可是攻城持续了近半个时辰，却始终不见破虏打开城门，郭靖越来越不安。

    他对南郡太守道：“我必须得进城一次，我们已经进攻了半个时辰，城门还没有打开，伤亡人数已接近两成了，不能让将士们白白送命了。”南郡太守允诺，命令兵士们掩护郭靖进城。

    郭靖左手持盾牌，右手持刀，在南城门附近，爬上自己最熟悉襄阳城的城墙。虽然城上的蒙古士兵玩了命地向下射箭，可是郭靖一往无前，顽强地爬了上去。

    郭靖上得城来，第一眼就看到破虏在襄阳城南门附近被一群蒙古人围攻，根本无法进退，难怪城门半个时辰都没有打开，不是破虏不愿意，而是他势单力薄，根本无法在重兵把守的襄阳城南门下手。

    上次郭靖带领南郡那三万人马进攻襄阳城，南门就是他们进攻的重点方向，阿里海牙早已料到郭靖绝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防止他卷土重来，阿里海牙布置在南门附近的兵力比以往增加了三倍，而且派来许多蒙古将领与吕文焕共同守卫南门。名为共同守卫，实际上是不放心吕文焕。上次郭靖从襄阳城全身而退，阿里海牙和阿术早就怀疑是吕文焕捣的鬼，只是为了招揽降将，安抚汉人降卒，才放吕文焕一条生路。

    既然蒙古大军上层已经对吕文焕心生不满，那就不会允许他在南城门附近一家独大。派来的蒙古将领们做什么事也不与吕文焕商量，有什么军事行动也不派人通知他，调动兵力以及换防等等都是自作主张，与吕文焕几乎没有关系。

    吕文焕也知道蒙古人有意冷落他，但是他也是自愿去帮助郭靖等人。身为汉人，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同室操戈，更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朋友遇难。

    郭靖一生行侠仗义，是吕文焕心中最为佩服的人，郭靖的安危他始终牵挂着，之前在襄阳城内，蒙古大军围攻郭靖之时，正是吕文焕在阿术和阿里海牙跟前据理力争，让他们命令士兵们千万不要用弓箭对付郭靖，才保得郭靖一条性命。

    可是现在蒙古人已经不让吕文焕参与对付郭靖了，而且他的军权已经被剥夺得差不多了。如果郭靖再次带人与蒙古人交战，没有吕文焕从旁求情，照阿里海牙打仗时习惯的做法，为了取胜，什么办法都使得出。

    郭靖刚刚爬上襄阳城墙，就看到儿子被围攻，他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用盾牌护住儿子破虏。父子两个人被蒙古士兵团团围住，不一会功夫，郭靖手持的盾牌早已被射得千疮百孔。

    郭靖看到蒙古人攻势实在太过猛烈，他立即拉着破虏的手，猛地跳起来，这一跳七八尺，父子二人踩着蒙古士兵的脑袋一路向城门奔去，郭靖拿着盾牌在前，破虏在后面使尽全力想打开城门，可是蒙古士兵实在太多。

    郭靖不得已，先打出一招“亢龙有悔”，接着再打出一招“飞龙在天”，城门附近的蒙古士兵一排排全部倒下，父子两个人趁机放下城门。

    可是，放下城门可不是一两个人能够做到的。他们二人使尽全身力气，才慢慢将门放下约一半来。蒙古士兵看到短兵相接根本无法制度郭靖，就命令士兵乱箭射来，将郭靖父子射得如同刺猬一般。

    郭靖父子虽然身中多箭，却紧紧地拉着吊城门的铁索，仍然在努力地想去打开城门。当攻城的士兵们看到城门缓缓打开时，父子二人已经流干了血，倒在城门边，两个人的手还紧紧地拉着那铁索。

    程英和无双虽然身受重伤，仍然随着大军攻城，当她们看到郭靖父子为了打开襄阳城门，而被蒙古人射死时，再也按捺不住，抢过身边将士们的武器，施展轻功，向城门飞了过来，想抢回郭靖父子的遗体。

    可是蒙古人似乎并不想给攻城部队任何机会，不仅城下的士兵万箭齐发，而且城墙上的三弓床弩也在疯狂地发射箭矢。无双不幸地被三弓床弩射中了右腿，直接被钉在了地上。

    蒙古士兵看到无双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纷纷用弓箭朝她射击，可怜一代女侠，就这样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程英的轻功由“东邪”黄药师亲自指导，身法颇为轻盈，她虽然冲到了城门处，可是仅仅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把郭靖父子二人尸体搬回去。无奈之下，只得拿起破虏所使的屠龙刀，返回攻打襄阳城的人群之中。

    城上城内仍然箭如雨下，可是攻城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后退。虽然蒙古人杀伤了大量攻城士兵，但是剩下的宋兵受郭靖父子大仁大义的感召，皆不避矢石，拼命向前。

    众人杀到城门附近，抬起郭靖与破虏的尸体，并将无双的尸体从地面上取了下来，一并带走。南郡太守看到天已经快亮了，蒙古士兵又实在太多，本方士兵早已损伤大半，再勉强进攻只会徒劳无功，不如下令撤退。

    可程英却坚决不撤，她与无双一起长大，而且感情颇为深厚，如今无双已死，自己不愿独活，而且在襄阳城破之时，她早就已经身受重伤，而且此伤极难治愈。

    她狠下一条心，将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屠龙刀托付于南郡太守让他带走，自己借了一把钢刀，舞了一个风车，抡圆了向蒙古士兵冲了过去，程英武功再高，也架不住蒙古士兵的轮番进攻，更何况上次在襄阳城她已经受了重伤，带伤上阵，武功根本发挥不出来，很快，她就失手被擒。

    蒙古士兵三下五除二，就用绳索捆住了程英，想把她押送到阿术元帅处请功。程英想到杨大哥杨大嫂已死，郭靖黄蓉夫妇也在黄泉路上，连无双都离自己而去了，自己独自活着，还被蒙古士兵捉住，沦为阶下囚，两个孩子还不知去向，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看到攻城的士兵被南郡太守带走，蒙古士兵也就再次关了城门，打扫完战场，他们就押着程英往襄阳城北边去了，程英一边走一边寻思，自己一定得找个机会脱离敌人魔掌。

    蒙古士兵也时时提防着程英，怕她撞墙自尽或者抢夺兵器自裁。一个个的都看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并让程英走在最中间，以防不测。

    程英一直到北门附近，都没有找到机会逃走，一路上蒙古士兵也对她小心看管。这样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到了北门附近，蒙古士兵停止了前进。

    前面那些士兵传话，让大家赶紧休息一会，说阿术元帅要来检阅部队，希望所有人都能够精神抖擞，还有一定要把刚俘虏的女侠看管好，阿术元帅要与她谈谈。

    众人听令，立即席地而坐，整理服装的整理服装，擦拭兵器的擦拭兵器，一个个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就等着见那个人人敬仰、有勇有谋的蒙古人心目中的战神阿术元帅。

    程英看到蒙古士兵们一个个都在忙着收拾自己的仪容，自己正好可以趁机逃离。可是该往什么地方逃跑呢

    程英突然间看到两个蒙古士兵一人拎着一个木桶，为大家打水洗脸，就寻思这水是从什么地方取来的。她就小心留意，看着那些士兵的取水路线。

    襄阳城北城门外就是汉江，现在的程英已经被蒙古士兵带到了汉江附近，如果稍后他们出城接受阿术元帅检阅，那必然会过汉江。

    程英心中暗自筹划，想要从蒙古人手中逃脱绝非易事，必须让他们放松警惕，不要总是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在蒙古人忙前忙后，准备出城接受检阅的时候，程英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她直接躺倒在地上睡大觉，就连蒙古人都不住地啧啧称奇，从未见过如此淡定的俘虏，更何况程英还是个女子。

    看到程英席地而睡，蒙古士兵认为她已经视死如归，不会再制造什么麻烦了，就逐渐放松了对她的看管。当众人收拾完毕后，前军已经开拔，后面也得赶紧跟上。蒙古士兵赶紧叫醒程英。

    程英随着蒙古士兵出了城门，一眼就看到那滚滚东流的汉江。她松了一口气，心想现在终于可以逃脱束缚了。

    刚刚走到汉江边上，程英突然纵身一跃，跳入滚滚东流水中，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