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秦时明月颜路中心]风竹残影》分卷阅读6

    李斯摩挲着壁画上的苍龙七宿,对权力的渴望渐渐充满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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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房。”

    张良停下脚步,回过头,微凉的晚风穿梭在二人之间,掀起颜路外衣上的一角。

    “师兄,怎么了?”

    “我觉得有些奇怪。”颜路面露忧色。

    张良沉默了须臾,安抚似的拍了拍颜路后背,然后开口问道:“师兄,告诉良,哪件事比较奇怪。”

    “荀师叔门下的李斯,也就是韩非的师兄。我记得他是吕不韦的门客,吕不韦召集诸子百家作《吕览》,李斯也是著书的一员,期间还得到了吕不韦的赞赏。”

    “但是……”颜路神情凝重地顿了顿。“吕不韦自杀的消息传开后,你有没有看到他?”

    这时,一阵呛鼻的烟味混杂在风中吹来,颜路和张良急忙转头。只见远处的藏书楼顶层渲染开一片火光,浓重的黑烟翻滚着直上云霄,烧塌的木质栏杆随火势掉落,空中飘散着点点火星。原本平和安详的一切瞬间殆尽,仿佛人间地狱。

    “是藏书楼!”

    张良皱着眉,准备跑去找庄内的走水班,但当他刚挪动几步,看到身边的颜路反而僵在原地不动,双眼直直地望着起火的藏书楼。

    “师兄,师兄你没事吧?”张良三两步并一步地跑到颜路身侧,却惊讶地看到颜路睁大了眼睛,呼吸有些迟缓地看着那片能吞噬一切的火焰。

    焚毁藏书楼的这场火,和他记忆里那场灭世大火重合在了一起。

    “逆徒!逆徒!”荀况少见地把面前的案桌拍得啪啪直响。

    师尊有些难堪地看着荀况,虽然位居主座,但荀况的反应还是让他感到特别局促不安。

    “这个逆徒!竟敢勾结秦国烧毁藏书楼,自从他做吕不韦门客的时候我就该注意他!居然有这么不轨之心!我荀某有这样一个徒弟真是折阳寿了!”

    “子卿。”听到最后一句话,师尊略微不悦地喊了荀况的字。

    “你给我闭嘴!”荀况恼怒地呵了师尊一句。

    师尊听后就拿他没办法,只能起身走出门,任由荀况在里屋气愤地拍桌谩骂。

    门外伏念和几位年长的师公规矩地站在一边,见到师尊踏出门槛,伏念上前一步,合礼地一揖:“师尊。”

    师尊皱着眉,看着面前依旧规整的伏念,“藏书楼怎么样了?”

    “回师尊,火已经在子时扑灭了,藏书楼顶层烧塌了一角,因为之前防火措施做得完善,所以其它地方损毁得不是很严重,已经有弟子前去整理未烧毁的书籍。”

    “好,明日替我慰问下那边的弟子。”师尊说道。“对了,事先发觉藏书楼着火的子路子房怎么样了?”

    伏念停顿了片刻,“子房没事,子路像是受到惊吓,有子房照顾着。”

    “子路大病初愈,碰到这种事情也难为他了,你做师兄的也多照顾点。”

    “是,师尊。”伏念一揖。“师叔他……”

    “让他去吧。”师尊拧了拧眉心。“等你们师叔气消了差人送他回去,记得别提李斯。”

    “是。”

    伏念作揖后退一步,几位师公接着上前禀告一些情况,譬如佚失几代的典籍就此葬于火海、小圣贤庄因火灾备受打击的威望云云,伏念心里惦记着两个师弟,听得多了渐觉得有些烦躁,随即把荀师叔的事拜托给了师公,自己到师弟的院子探望。

    入秋已有半月,院内外的竹子一改之前的青翠,台阶和地上的蜡色枯叶给院子平添一股萧瑟之感。张良蹲在屋外,憋着脸轻摇手中的蒲扇,面前的粗陶药罐滚滚地翻着气泡,看到伏念走来称呼了一声:“大师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伏念皱眉问道。

    张良摇扇的动作一顿,“师兄和良去藏书楼还书,离开后一段距离就发现藏书楼起火了。”

    “你们在藏书楼中就没发现别的人——比如李斯?”

    张良沉默片刻,若有所思,“没有,藏书楼就只有二师兄和良。”

    “此事真是蹊跷。”伏念道。“如果真是李斯纵火,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焚毁一个藏书楼对他的官运并没什么好处。”

    “李斯已经投奔秦国了?”

    “是的,据说秦王已经任命他为廷尉,还写了篇《谏逐客书》劝谏秦王不能驱逐六国能士。”

    “厚颜无耻。”张良掰断了手中的枯柴。

    伏念望了望屋内,“子路怎么样了?”

    “在里屋休息。”张良道。“良也是第一次看到二师兄有这么大的反应。”

    药草苦涩的味道渐渐在院内扩散开,火炉里烧断的柴薪噼啪响了几声,张良看着炉内翻滚的气泡,深吸一口气。

    “大师兄,还记得之前良跟你说过的事——二师兄的事。”张良看着伏念微妙变化的脸色。“普通人根本不会对大火有那么大的感触,况且二师兄名义上来自没落士族颜氏……”

    “不用说了。”伏念打断张良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他依旧是他,不是吗。”

    张良抬头看了一眼伏念,像是默认般不再言语,他小心地将罐内的药装碗,继而起身端着碗入内。颜路盖着一条夹绒小薄毯,腿上放着一卷新装订的《易经》,经过自我调整已经平静了下来,看见张良端着药汁进屋,略惊讶地说道:“子房你不用煮药了,之前生病的时候就喝了好多。”

    张良把碗放在案几上,蹲下身握住颜路的手。

    “子房?”

    张良垂着眼帘,不发一言,细碎的光透过窗纸拉长了睫毛的影子。

    颜路的手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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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斯被秦王重用后,似乎掀起了秦国意图向外扩张的狂潮,无数的秦国细作被派往他国,离间各国关系,麻痹各国王室的警惕之心。不久,张良收到了来自韩相张平的书信——快马加鞭的回韩密令。

    “师尊,师兄,良回韩了。”

    一身玄色正装的张良朝着众人深深一揖,他已经长大了,颜路在一边感叹。张良礼罢后,扶着唯一一位随从进入马车——韩相之子回国的车队也如此寒酸,可见韩国的国力衰落。

    看着车马渐行渐远,师尊开口:“子房此次回韩,恐怕凶多吉少。”

    颜路侧过头看着师尊,沉默了。

    没过几月,齐国内传开了韩非作为使者入秦谈判的消息。本是与齐国无关系的一件事,正因为韩非曾是齐国小圣贤庄的弟子而受齐人关注,更重要的是,一国继承王位的公子都屈身作为使者,由此可见秦国震惊海内的威势。

    小圣贤庄的生活依旧平淡如水,只是以往热闹的院子少了一人,颜路不免觉得有些寂寞。张良的书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来,书信的内容大多很简单,有些干脆就是“安,子房上”,颜路看了也无可奈何,只能把贵族专用的帛书卷起,小心地和床前的《易经》放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

    “韩非死了。”

    伏念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道,夜色中的烛光照得他面色阴冷。颜路神情一滞,手中的《易经》掉落在地。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素衣白裳的职丧轻摇手中一串青铜铃铛,面露哀荣的哭尸者高唱《挽歌》,漫天的白幅扯着缁色的金线长带,在全身素服的人群中滑过。而后面的黑漆彩绘棺椁,蒙在步辇的素纱后面,外棺上挂的尖角铃铛随着行进微微颤动。

    临行前,他小心地把母亲最喜欢的金耳坠放在内棺中,母亲的头发依旧柔软明亮,整齐地配着平时见不到的簪钗,端庄美丽如初。

    只是,他再也见不到他的母亲。母亲的**会腐朽,会慢慢与赵国的土地融为一体,而他,只能孤身一人继续走在这条没有尽头的大道上,离赵国,离他珍视的人,越来越远。

    “人怎样能忘记悲痛?”他问道。

    旁边素服戴冠的孔周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秦王以诸侯之礼下葬了韩非,三年后,秦军攻破韩都,阳翟大火。此时张良的书信已经断了数月,得到的消息都是前线秦兵的所向披靡,齐国内也是人心惶惶,生怕秦王下一个目标就是齐国。

    这一天颜路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听课,台上的师尊看见颜路的晃神,于是走到颜路面前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展开他的手掌在上面比划。

    后山。

    颜路惊讶地抬头看着师尊,师尊点了点头。

    后山的青竹随风轻轻摇摆,晨光被层层竹叶肢/解得支离破碎。这里是噩梦的结束,也是噩梦的开始。颜路走在这条再熟悉不过的小径上,不禁感慨万千。

    而在不远处,一片竹影的阴暗处,有猩/红的液体顺着青石砖上的沟壑扩散开来,缓缓流过他的脚边,颜路顿时停下脚步。

    “子……子房?”

    张良隐在竹影下,并没有回应他,颜路能看到张良右臂渗出的血染红了洁白的绸缎,阴影遮盖了张良的脸,另颜路看不清他的神色。

    颜路有些迟疑地走上前,这时他才看清张良泪水和血水交相纵横的脸。

    “子房,不要害怕。”颜路抱紧了有些颤抖的张良,肩膀上渗开了张良止不住的泪水。

    “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

    就像过去母亲柔声安慰他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想到觉海寺的御联:“不佛求,不法求,不僧伽求,早已过去。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却是未来。”很适合颜路遭遇过不幸却依旧保持平和澄明性格的人物。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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