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皇朝六百七十九年九月初九,卯初。
天色仍然漆黑,而辛劳的人们早已经纷纷起床准备新一天的开始。七彩光芒破开黑暗,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男女老少穿衣着装,恨不得将最好看的衣服裹在身上,而未出阁的女子更是对着铜镜装扮自己的容颜,偶尔侧过半张脸,欣赏镜中最美的自己。
屋外鸡鸣鸟语,合奏出一曲安好,稍微富贵一点的人家,在家门口点燃炮竹,以迎祥瑞。孩童们或是扎起牛角辫,或是梳着富贵髻,围在炮竹旁拍着小手欢声笑语。轩辕皇朝最繁华的长乐街站满了来凑喜庆的百姓,他们不需要别人提醒,自觉站于街道两旁,为中间留出一条宽敞的大道。
只要是轩辕皇朝的百姓,没有人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连周边部落的人都略知一二……不过这不是肯定的,就有那么几个山旮旯里面走过来的所谓美女,自以为妖娆地撩起被风吹乱的发丝,羸弱地想要依靠在身旁男子身上:“天啊,人好多,头有点晕。”
浑身一抖,几位自认倒霉的男子迅速地旁边一跨,想要离开那健硕魁梧的男人婆,特别是当她们捏着嗓子说话的时候,更是让人觉得有一种自己快要被人掐死一般的濒死感。随着天色渐明,人也越来越多,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所以想要和身旁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变得困难。男子们苦着张脸,无语问苍天,难道今天真的那么倒霉,美女没钓上,反而要被丑女活活吓死。
对面看到这一幕的男子则是侧头偷笑,反正倒霉的不是自己,笑一下又何妨。
这还不是她们最吓人的地方。毕竟长相是她们无法决定的事情,心底好还是可以弥补先天的不足。可惜,她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没有大脑地张望着远方,好奇地问:“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聚集在这里,难道是哪位公主出嫁或是皇子娶亲?天啊,好羡慕哦,要是我也能被皇子看上……”
效果十分好,那几个忍受不了的男子总算能脱离她们的魔爪范围,头也不敢回地往孩子堆里面走。他们宁愿面对顽皮的孩童,也不愿意面对那种既没长相又没头脑的女人。以她们为中心形成一个小圈,大家都在用怪异的眼神望着她们。
一位好心的大婶见她们好歹也是女孩子,抓住其中一个的手:“姑娘,你们从哪里来的啊,怎么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呢?”
恩恩恩,很多人都点头,想要知道缘由。
嗔怒地瞥了大婶一眼,女子害羞地用丝巾半遮脸蛋。撒娇的姿态连旁边的大叔大伯都快要忍不住呕吐。
“歹势哦,大婶。我们几姐妹之前都住在家里,爹娘都不许我们出门……”
话还没说话,旁边的人又一致点头,他们能理解,她们的爹娘一定是怕她们吓到别人,才好心劝她们老实待在家中,不要出来吓人。毕竟人吓人,还是会吓死人的。
“爹娘说外面坏人太多了,怕我们几姐妹会受骗,所以都让我们待在家里学女工。前几天爹娘出远门,我们几姐妹趁着今天说是出来看看外边到底是啥子样子。外面好漂亮,人又好多……”剩下的那些三姑六婆的事情,大家都不敢兴趣。快到时辰了,他们又把注意力放回翼合门。
“大婶,今天到底是啥子日子啊?大家都在看什么,真是的公主出嫁或是皇子娶亲吗?”
只见那位大婶摇摇头,她实在不理解姑娘们的爹娘都在想些什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和孩子说一下,有些不像样:“十七年前的今天,我们的皇上……”
这样的小插曲大家很快就遗忘,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翼合门的上方,再过一刻钟他们期待的人就要出来。
☆、072
原本起床的时间就比较早,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没到卯时就已经被柯有云叫起床。惺忪的双眼不停转圈圈,轩辕念最后聚焦于柯有云有些羞赧的脸上。……什么?羞赧?顿时惺忪的眸子闪亮地睁到最大,以为自己看错,轩辕念将脸蛋凑得更近。
早死早超生,是男子汉就干脆地闭上眼睛。柯有云将唇往上一送,不到一秒,就立即离开。
刚才那个是什么?刚才那个是什么!?刚才那个是什么?!刚才那个是什么!!!
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已经睁得够大,没想到还可以变得更大,轩辕念猛地尖叫一声,然后迅速扑了过去,完全没有预料到他有这一招的柯有云不知道要不要推开他。在犹豫之间,就已经完全被缠上,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轩辕念手脚并用,缠绕在柯有云的脖子和腰间,小嘴一嘟,朝着柯有云的脸蛋就要发起攻击。
往前去,往后躲;往左去,往右躲;往右去,往左躲;往上去,往下躲……有多少次攻击,就有多少次失败。小嘴一撇,泪汪汪的大眼睛伴随着委屈的嗓音直攻柯有云的心窝:“云云坏,今天明明是人家的生日”
面无表情地愣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就被抓住机会的轩辕念成功上垒。
湿哒哒的唾液在柯有云古铜色的脸蛋上留下一个显而易见的印记。
“谢谢云云!”抱住柯有云的头,轩辕念撒娇地蹭着。不过他蹭的是另外一边脸蛋,闪烁着晶莹的那边脸蛋依旧显示出柯有云的冷漠。
没有错,轩辕念曾经对柯有云说过,他要的生日礼物正是柯有云的吻。即便这个吻实在不像样,却是柯有云勇于踏出的一步,这样对轩辕念来说,已经足够了。一步步攻心,总有一天会得到一份完整的爱,这是情场老手南不厌曾经对轩辕念传授的秘籍。
相对轩辕念的雀跃,柯有云倒是万般无语,他受不了别人对自己太过亲昵。不过祖母说过,生日是一年难得一次庆祝新生生命还顽强地活在世界上的庆典,对于还活着的善良之人,尽量善待之。可是……还是受不了,一手伸到轩辕念的后面,拎起他的衣服,尽量让两人保持足够远的距离。
呜呜、呜……纤长的双臂勉强还能够得到柯有云的脖子,小嘴支支吾吾地想要抱怨些什么,不过却碍于柯有云不悦的表情而没有说话。撇过脸不去看轩辕念的脸蛋,更不愿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片刻后,起床离开,将柯有云一个人独留在床上。
“赶紧起床吧,别让别人等你。”迅速地换好衣服,这一套衣服是露妃前几日特地为他定做的白色长裳。可是不管在谁看来(当然,轩辕念除外,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嘛),这完全是不搭调的组合。先别说他那古铜色的肌肤在会在白色的衬托下越发显得暗沉,单是配上他那张面无表情的又有些瘆人的脸蛋,就是异常的古怪。对此观察清楚的露妃竟然还送上白色长裳,真不知道是什么意图。
趴在床上托着下巴,摇晃着双腿色眯眯望着柯有云。
“好好看”以素白作为底色,瓣瓣飘零的粉色花絮似乎从最开始就与其形成最自然的风景线,加上粉色的素边,的确是一套美轮美奂的长裳。
相对于轩辕念的激动情绪,柯有云依旧还是当初那副死人脸。他没打算去看自己穿着白衣的样子:“哦。”
转过身,和往常一样走向窗边的书桌,随手取过一本书:“给你一刻钟,若是还不得,我就不等你了。”有这种时间去浪费,还不如多去锻炼一下身子,增强一下自身能力。「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句话绝对不是虚讲,柯有云相信真正厉害的人一定就像当初隐于丛林并传授他武功的师父一样,绝对不是尔尔两三人而已。目前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增强实力,与高手角逐。他并不期待能战胜他们,只要能和他们对战,就已是不错。
猛地点头,就好似小鸡啄米一般:“恩恩恩,念念一定加快速度。云云不能先走哦,念念要和云云一起走,云云等念念哦。”
☆、073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明亮起来,柳絮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着妖娆的身姿,不管是宫婢还是妃子,都盛装出席,她们很早就起来,不过能和皇上一起于翼合门迎接外来贵宾的只有太妃和露妃两位妃子而已。
欢呼声和尖叫声在他们最敬爱的皇帝出来之后异常高涨,两位贵妃更是仪容端庄地站在他两旁,微笑地朝着众人点点头。轩辕绝示意地瞥了身旁一眼,一旁的奴仆立即向前上一步,黄色的圣旨展示于百姓眼中。
润一下嗓子,然后用颇大的声音将圣旨中的谕旨都念了出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为让黎民百姓都能过上更好的日子,特免土地税收一年,普天共庆。钦此——!”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更是激动不已。社稷的安稳离不开贤明的君主,自从轩辕氏统领天下之后,黎明百姓的生活可谓是越来越好。物质生活得到保障,大家开始学着丰富自个儿的精神生活,有些钱的人家都把儿子送去学堂,希望他们能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功名,不仅光宗耀祖,更可以回报皇帝对他们的恩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站在高处,原本就只能看到下面人头拥挤。他们这么一跪下,更是突显出皇宫贵族的众人之上。轩辕绝很欣慰,作为高高在上的皇帝,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如何享乐,在保障家人幸福安康的前提下,他也希望大多数百姓也能过上好日子。倒是印证了一句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眼里含笑,一手向前平举:“都平身吧。”
岁月仿佛只在轩辕绝的脸上留下成熟和睿智的痕迹,十七年前的他,和如今的他相比,似乎现在的他更具备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下面的老少女性,仿佛春天降临般地含羞偷偷望着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她们是多么希望能得到皇上的恩宠,不过当目光触及轩辕绝身旁的两位贵妃时,她们又自叹不如。如果,要如此美人才能配得上天之骄子。
为了今日的庆典,太妃特地悬着桃色素裳,看起来素装典雅,犹如出尘脱俗的仙子。柳眉如画,配上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更是将她沉云落雁的美貌展示给世人。嘴角那抹淡淡的微笑,不失礼节还让人觉得温馨不少。难怪男人都喜欢这般女子,如此娴熟典雅的女子谁不想娶回家当老婆,又贴心又养眼。
露妃不似太妃那般高挑,虽然身材很好,但是与太妃一对比起来略显有些不足。可是这并没有影响到露妃的美丽。只见她身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裳,两袖和裙摆绣着数枝正在含苞待放的兰花,加上收腰的蓝色腰带,同样让人无法移目。明眸皓齿,巧笑嫣然,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善良仁爱的好娘娘。
百姓朝着他们呼喊、尖叫、挥手,难得一见皇帝和妃子一次,大家都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来收藏这美不胜收的画面。咧嘴一笑,露妃朝着众人挥挥手,她看见了,看见站在人群中冲着她打招呼的陆琴以及她的孩子们。
陆琴示意地点点头,她不敢太放肆。她不能让有心之人接她之手而威胁到露妃的地位。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最爱的主子,包括她的家人和她本人。
见露妃向这边打招呼,众人的情绪更是高涨。为了平衡气氛,太妃善解人意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挥手,仿佛之前她们就约定好一样。
半个时辰后,轩辕绝将场面交给大皇子轩辕念宽和二皇子轩辕念仁主持,带着两位妃子各自回了宫。她们都需要休息和准备一下,下午的安排更重要。每一个人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迎接各位而来的贵客。
这边的轩辕念宽和轩辕念仁忙着应付各位百姓,那边的轩辕念义和轩辕念礼则是负责安排贵客们的入宫。除了轩辕念以外的剩下两名皇子轩辕念志和轩辕念孝则是在宫里面指挥会场的布置。
☆、074
每一年他们都会有长达三日的节目。第一天是歌舞表演和武功比试,第二天是吟诗作赋,第三天则是礼仪文化的交流和对之后一年的展望。最难应对的莫过于下午的比武,来自边境地区的各个部落都有属于他们的武术文化,大家各自选出数位代表来参赛,若是堂堂的轩辕皇朝在这个环节上输给他们,之后会引发众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每一年快要到这个节日,武将们都操白了头发。他们不惜重金邀请武林高手来对决,甚至于还屈身到深山野林中寻找隐匿的好手。轩辕绝何尝不是如此,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也许真正的天下第一正站在别人那边。输了,就不单只是面子上面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会影响以后的管制。
还好有好几位皇宫贵族都是身怀绝技,实在没办法就派他们上去。可是今年与往常不同,那位神秘的苗疆族长是他们所有人心中的一块大石,没有人有把握可以赢得了他。特别是他身边还有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高手。
当几乎宫里所有的人忙得几乎连上茅房的时间都没有的时候,柯有云摆脱了某块牛皮糖,一个人隐身于宫中的某棵大树上,嘴里塞着跟花茎。望着来来往往的宫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突然间瞳孔缩小,屏住呼吸。
“云云——!云云!你在哪里啊?!云云——,听到念念的声音回应一下——!……”扯着嗓门大声呼喊的轩辕念从柯有云所在的树下停了一下,抬头往上看,只能看到翠绿色的茂密树叶随着风轻轻摇曳着。
站了那么一会,才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听着十三皇子呼喊的声音,忙碌着的宫婢们都不时往轩辕念所在的位置看过去。他们也很想帮忙,只不过此时的他们实在是太忙,抽不出一点时间去帮助他。
心里再怎么道歉,也只能加快脚步,争取做好自己的任务。今天,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云云——!念念在找你,听到请回答——!云云!云云!云云……”轩辕念着急,非常着急。今天是他十七岁的生辰,他想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让云云夸奖一下。谁知道一认真起来就忘记了时间,等他回过头时,柯有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慌张到忘记把最后一根发簪插在发髻中,匆匆忙忙地提起裙摆就跑来出来,可是哪里还有柯有云的身影啊,到处找都没能找到,着急道眸子里面泛着泪光。
今天是轩辕念的生日,本不应该这样对待他。可是坐在那里,捧着本书。明曰是看,却一个字也没能记在脑中,脑袋不听指挥的只是在回放一个画面。头一次知道心烦为何物的柯有云决定出去透透气,也许远离根源,才可能让心情恢复平静。
柯有云能去的地方并不多,而且几乎每个地方轩辕念都知道。明明应该没有什么,柯有云还是特地躲在树上,就为了不让某人找……不对,他只是乘凉,并没有特意在躲避谁。这个说法,连柯有云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深呼吸一下,柯有云极力摆脱自己脑中的胡思乱想。
☆、075
没多久,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南不厌似乎在和一个男子在争执,看那男子的长相和打扮,柯有云隐约能猜出他的身份。
甩开男子扯住自己的手,南不厌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已经说过,我们是不可能的。”
也许不是第一次被南不厌甩开自己的手,男子有些气急败坏。正因为太过于气愤,所以说起话来也有些口不择言。
再一次强硬地拽住南不厌的手,不给他挣脱自己的机会,男子怒吼道:“凭什么!二皇兄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可以,我哪一点比他差?”
扯了一下自己的发丝,柯有云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的行为十分不妥。虽然他们是后来跑过来,虽然他是被迫听到这个秘密……可是总的来说,他现在躲在树上听到他们说话,就算是变相的偷听。哎,他最烦别人的情情爱爱了,麻烦得要死,比打一场没有把握的仗还要累人,真不明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往里面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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