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分卷阅读18

    皇帝冷笑:“你不是很能猜么?这桩案子都不知该如何办,要朕教你?”

    江慎言抬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淡然道:“卑臣知道皇上不想动兵部。”

    皇帝挑眉,眸中怒意陡升:“那江爱卿这是故意给朕找不痛快了?江慎言,你好是敢自作聪明呐。”

    江慎言微微笑:“皇上是怕兵部和幽州太仆寺一干人等被处置,所提拔新人被烽静太子笼了去,烽静太子锋芒太过,于昭棣太子储君之位有威胁罢了。”

    皇帝神色微讶。

    江慎言继续道:“卑臣觉得,大可不必,皇上处置了这些人反倒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继续说。说不出个所以然让朕满意,今日就摘了你脑袋。”

    “皇上心里自也清楚,烽静太子回国,必然撼动昭棣太子。”

    皇帝冷哼:“若非你再朝堂上提起,现在烽静太子可回不来。”

    江慎言道:“皇上糊涂,皇上现正春秋鼎盛,若不将太子之位的隐患除尽,难道等百年之后让皇子自相决断?”

    皇帝不言语。

    江慎言道:“现下我朝文昌武盛,天平天下,兵部本昭棣太子势力,若皇上此番一手斩杀兵部折昭棣太子羽翼,一手断定昭棣太子正位,一手将幽州地界军马权交予烽静太子,一手取缔烽静太子位。用意便天下大明,从此,朝中太子之争荡然无存。”

    “此举,皇上可以掂量一下,说白了,只是拿幽州兵马权换来太子位稳固,且烽静太子于幽州虽手握我朝军马权,既显皇上宽仁,却也须在众目睽睽之下安分守己,若有异心,举国起而攻之。”

    皇帝沉吟,许久,道:“自幽州至京城,无天险可凭仗。一旦动兵,京城何保?”

    江慎言笑道,“幽州发兵,抵达京师,邙山洛水皆可倚仗,京城以逸待劳何惧之有?再者,关中兵权皇上已经在握,若幽州有动,关中兵马出潼关,指日可达京城援助。”

    皇帝叹息,“江慎言,我百年之后,必不容你在世。”

    江慎言垂眸道:“刑官鲜有善终,臣自知。”

    皇帝挥手道:“来人宣太医给江爱卿瞧瞧。”

    江慎言略一笑跪安。

    额上血迹微干,袖头上殷虹一片,落日余晖下,触目惊心。还未至太医院,人已一头栽了下去。

    醒时人已回了府里。

    徐炳天回京进宫时,正遇江慎言被人抬去太医院,一路送了去,一颗心都疼碎了。为何受伤的总是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江慎言睡梦中依然眉头紧锁,徐炳天在寺正府正遇傅子旭,话未说一句,剑已出手,傅子旭不避,鬓边散发飘然落地。

    “好端端的公子交给你,你这般待他?天家无情,皇上拿他当刀使,你呢,竟也拿他做盾牌?傅子旭,你良心何在?他便是甘愿给你做畜生,你也不能这般作践他。”

    傅子旭缄口,呢喃:“你便是杀了我,也是该的。”

    身后有人冷笑:“正好,徐副使,我下不去手,你就代我杀了他,然后我便杀了你给他报仇,再去跟皇上认罪。索性都死了,干净利落。”

    徐炳天回身,江慎言唇色发白,裹着大氅倚在门上,眉眼间倦怠之色浓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徐炳天回身,江慎言唇色发白,裹着大氅倚在门上,眉眼间倦怠之色浓厚。

    傅子旭紧步上前扶他,隔着抹额摸了摸他的额头,低声道:“出来做什么,不冷么?”

    江慎言抬眼看他片刻,踮着脚伸手勾着他的脖颈,笑,“你抱我进去。”

    傅子旭见他笑得欢快,也微一笑,“好。”一字出口,泪落在江慎言脸上,江慎言仍笑:“你倒哭什么?”

    傅子旭摇摇头不说话,抱起江慎言踏入门去,徐炳天怔怔的在院里站着,正月里,天依旧干冷,呵气成雾。

    屋里隐隐有笑声。

    “把你爪子拿开,别碰疼我。”

    “皇上拿折子砸的么?你就那般实诚,不晓得躲么?我不碰你,给我看看好不好?我看看血止住没有。”

    “看什么看,好不容易不流血了,你拆了抹额,回头着风要头疼。”

    ……

    徐炳天在院里顿默片刻,方才离去。

    屋里,江慎言侧耳听着,直到听不见脚步声,方无奈笑道:“委屈徐副使了。这一颗心真真是喂了狗。”

    傅子旭道:“胡说,什么喂狗。徐副使颇有眼光,只是情事由天意。”

    江慎言看他目中怜悯,爱意缱绻,眯眸一笑,躺进他怀里。

    江慎言甚是喜爱这种耳鬓厮磨一般的亲昵接触,除去在床上,也多数都腻在傅子旭身上撒娇,他恶毒起来厉鬼也似,这般纯真时也娇气的家猫一般将人心都化成水了。

    “兵部之事我已办妥,幽州兵马权给昭棠,太子之位给昭棣。”

    说完便闭了眼,似乎是极累。片刻便呼吸均匀的睡熟了,傅子旭微微叹气,不忍动他,便拿手拖着他后脑睡在自己怀里。

    江慎言睡得很安稳,全无警惕的踏实。傅子旭情丝百转,千言凝噎。

    江慎言自关中回京后,甚是嗜睡,傅子旭觉得心里不安,寻了京城数位名医,却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江慎言却不以为意嘟囔“纵欲过度”。

    傅子旭哭笑不得“你这是贼喊捉贼呢”,遂忍着三天没舍得碰他,江慎言不但没改这嗜睡的毛病,第四天就一脸怨妇样儿“你背着我去找小倌儿?敢情你还藏着私房钱?”傅子旭听罢长叹,再也不打算忍了。

    接下来,朝中于立储一事虽颇有争议,奈何皇帝态度强硬,另有江慎言舌战百官,遂,废昭棠烽静太子位,封瑞王,领幽州,立昭棣为储君。

    散朝后,东侧门,郭诩恰遇江慎言,笑道:“江寺正好盘算,将两位皇子之争置于众目睽睽之下,终有一日天下人要看一出煮豆燃箕的好戏。出了乱子,皇上头一个不放过你。”

    江慎言回礼:“郭少傅是聪明人,慎言提醒一句,狡兔三窟。”顿了一顿复又道:“权当你欠我的吧。”

    郭诩默了片刻,蹙眉道:“我本不想害你。”

    江慎言一笑:“那五石散中还有旁的什么药,郭少傅心知肚明。我现下一日要睡五个时辰了。”

    郭诩:“是我对不住,但江大人任何条件都能许你,独独昭棣太子之位不成。”

    江慎言冷笑:“那便各凭本事了,郭少傅以为你能保住昭棣?”

    郭诩沉声道:“江寺正意欲何为?”

    “储君之位,皇位。”江慎言丝毫不避讳。

    “江寺正为何这般肯定你就能让昭棠坐上皇位?”

    江慎言极目远望,神情坦荡:“郭少傅,你懂不懂,年少时一夕之间满门抄斩?如今江慎言茕茕一身,孑立朝堂,以肉身布施,以才智为斧钺,以仇恨为魂,以断子绝孙为赌注,你说,这场争权夺位,我赢不赢得了?”

    郭诩震颤:“十数年前,洛皇后一案,牵连傅家,你是傅家遗后?”

    江慎言不言语,郭诩离去。

    傅子旭走近:“郭诩其人太过乖张,离他远些。”

    江慎言一笑:“不见得。”

    傅子旭看他这般笑看的毛骨悚然,疑道:“你与他说了什么?”

    “我瞌睡了。”江慎言未回话,打了个哈欠。

    “你每日都睡了五个时辰……”

    “那我也瞌睡。”

    “……”

    江慎言越发不按常人的休眠时间,睡到午夜醒了,方才囔囔着肚子饿。傅子旭也同他一样,他睡了便陪着睡,他醒了就陪着吃喝玩儿。

    江慎言吃饱喝足便跟傅子旭细细说来:“昭棠已得幽州,接下来,屯兵敛财。如今春闱即近,皇帝令大理寺从助,我想法子将新科及第者送去幽州,换下皇上在昭棠身边按的眼线,让昭棠尽力拉拢。”

    江慎言又叹道:“幽州不缺军马,却无银铁矿,皇帝之所以敢把幽州给了昭棠,也心知肚明,昭棠想靠幽州夺位简直痴人说梦。”

    傅子旭道:“有的。”

    江慎言惊诧道:“哪里有?”

    傅子旭淡淡道:“北羌。”

    江慎言皱眉头。叹气。

    江慎言听得这几句话,已经断定傅子旭与昭棠的盘算是以战养战。这法子倒不是不可行,但最是艰苦。却也恰恰最能养出一支无所不能的军队来。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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