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分卷阅读22

    江慎言把下巴搁在傅子旭颈窝,在他耳朵旁吹气,“我是你捡回来的,是你养大的,也是你教出来的。我发誓,这一生,是生是死,都只待你一个人好。你也只待我一个人好,好不好?”

    傅子旭笑了:“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这孩子心性?好歹朝中重臣,这样子说出去要让人笑话。”

    江慎言撇嘴道:“他们不知道。”

    傅子旭对他这般样子全没抵抗力。笑着凑上去吻他,“你啊……”

    江慎言却想哭,眼里已氤氲开来:“你可要记着啊。”

    傅子旭何德何能?便是他傅氏满门遭劫,此生能得江慎言,上天也已不负他。

    傅子旭站在官道上,马车里江慎言锦衣灼灼,人如美玉。

    傅子旭送过一程又一程,“慎言,幽州风大,出门记得带帽子。”“慎言,到幽州想吃什么只管跟昭棠说。”“慎言……”“慎言……”

    江慎言听他叫一声便掀车帘露出脑袋眨巴眨巴眼,“还有什么要说的?”

    傅子旭苦笑:“没有了。只是,照顾好自己。等我。”

    徐炳天一路随行,只看着傅子旭,浅淡淡的笑意,澈如春水。

    薄冰消尽草色青,春风暖软柳初开。

    美景良辰又如何,一如十数年前的寒冬,傅子旭有一次放开江慎言。

    他怕,怕的心悸。

    马蹄声哒哒的踏在回京的路上时,活似踩在他心里。

    他在李氏铺子里买了零嘴,回府时才又记起,江慎言已不再京城了。傅子旭枯坐着,捏起点心尝了尝。

    江慎言好似还披了兽皮毯咯咯地笑。

    傅子旭不是好心,不是怕江慎言在京城遭郭诩和太子算计。却是故意让他去幽州。傅子旭心机颇深,他不信昭棠。

    他太懂江慎言,也太懂昭棠。

    昭棠要江慎言去幽州,只是怕江慎言身中虿蛊受制,他未筹谋而皇帝先发制人。再者,江慎言于傅子旭是心肝。江慎言受制于昭棣,傅子旭难免乱了阵脚。

    然,傅子旭将江慎言送去幽州,却是知道,以江慎言对傅子旭护犊子也似的心,哪怕发觉昭棠有一丝一毫对不起傅子旭,便会舍着命的去扯昭棠的后腿。直到昭棠对傅子旭做出让步。

    傅子旭已负了江慎言!

    车轿中,江慎言咳嗽声不住。

    徐炳天勒马,跳进马车,抬手摸了摸江慎言额头,“公子病的重,还是不要急着赶路。我带了府上的秦大夫随行,让他为公子诊治。”

    春华三月,江慎言兀自还穿着薄棉衣,脸上犹豫着。

    徐炳天看着他这副焚林而猎涸泽而渔的为傅子旭赴汤蹈火,不禁一阵怒火,说话便硬气了许多:“公子若死在半道,傅子旭在皇上眼皮底下,估计不会比你多活一天。”

    江慎言方才如梦初醒,对徐炳天笑道:“你咒我也就罢了,连他也诅咒,真是,铮铮男儿,针眼儿也似的心眼儿。”

    徐炳天见他默许,掀开轿帘交代了随行侍卫到前方驿馆休息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江慎言方才如梦初醒,对徐炳天笑道:“你咒我也就罢了,连他也咒,真是,铮铮男儿,针眼儿也似的心眼儿。”

    徐炳天见他默许,掀开轿帘交代了随行侍卫到前方驿馆休息一日。

    若傅子旭不在身旁,江慎言倒像个正常人,不哭不闹不撒娇,豁然便是个朝廷重臣。

    江慎言端坐在客房,等着徐炳天,徐炳天进门时见他难得正襟危坐,不禁一愣,笑道:“要等老师给你授课么?”

    江慎言直言:“等你。”

    徐炳天深吸一口气,叹道:“我知道迟早瞒不住你。”

    江慎言道:“你一路尿急寻不着茅厕似的黑脸,连赶车的刘伯都看的心焦,说罢,到底想知道什么?我都跟你说了。省的你到了幽州生事。”

    徐炳天走近,在他椅子前蹲下,微抬头仰望着,一只手搭在他的椅子的扶手上,“傅子旭要公子去幽州,其心阴毒,公子,还是跟我去吧。幽州虎狼之地,你哪里还有命到那儿。”

    江慎言笑道:“便是虎狼地也要去探探,傅子旭孤身在京城,我若就此去了,他就活不成了,他答应过我,要来接我。我不走。”

    徐炳天如何不知,江慎言便是把命葬在幽州,也断不会弃傅子旭而去。

    徐炳天低眉道:“公子,傅子旭对昭棠绝非一心,他这是拿你去扯昭棠的后腿,昭棠虽说不会要你的命,却会百般刁难,你如今身中蛊毒,此去幽州,怕要撇去半条命。当真不恨他?”

    江慎言沉吟片刻,幽幽道:“有时候是恨的,但是你不知道,他从小就苦的很,比我苦,我无父无母在街上跟人抢钱抢馒头死皮赖脸死乞白赖惯了的,他不一样。他生来贵胄生性孤傲惯了。从不会跟人诉苦,满门抄斩的事,他只能憋在心里,到现在都不曾跟人说,跟我也不说。”

    江慎言眼里蓄了泪,笑道:“有时他打我我倒是开心,我怕他憋在心里憋坏了。我不怕死,我怕这世上没一个知他冷暖的人。如今,只盼着昭棠做了皇帝,傅家沉冤昭雪,他就不再这么难受。你说好不好?你放心,他若不能助昭棠的天下,我便一世陪着他,若用我的命换他高居庙堂拨开心结,我也愿意。”

    徐炳天覆住他搭在椅子上的手,仰起脸看着他笑道:“公子就一点也不在意我?我也对公子冰心一片啊。”

    江慎言抿着嘴,许久方轻声道:“对不住徐副使了。”他这句话说的沉重且不忍,徐炳天听在耳中,却高兴起来,至少,江慎言对他是有些情的。

    徐炳天站起身,顺手把江慎言的头揽进怀里,道:“公子何须道歉?公子对傅子旭是何心,我便对公子是何心。只要是你最想要的,徐炳天哪怕赴汤蹈火。”

    江慎言脸颊贴在徐炳天腰腹上,不动不言。眼泪却落下去。伸手环抱住徐炳天:“徐副使,江慎言何德何能。”

    徐炳天抚着他的背叹道:“命里注定。”

    两日后抵达幽州,昭棠亲自来迎,江慎言一下了马车便见昭棠锦衣华服立在城门下,昭棠沉静而内敛,一双眼剔透却冷淡。气场是一种蓄势待发的凌厉。

    江慎言面色白透,官衣穿在身上袍子也似。一见之下,愈发显得单薄。

    徐炳天眼见昭棠负手立在丈余外,上前便欲扶着江慎言,江慎言摇头一笑,徐炳天会意的站在他身后跟着。

    江慎言走近,递上公文,礼道:“大理寺正江慎言奉皇命转职幽州。”

    昭棠眼神在江慎言身上胶着片刻,唇角微动,道:“江大人一路劳顿,本王早已接到圣旨,备好了府邸,这就命人带大人过去歇息。”

    说罢,挥手示意身后侍从,立时有人上前服侍江慎言。

    自见了昭棠,江慎言回了驿馆便对徐炳天道:“你能不能将信送回京城,不能让昭棠知晓?”

    徐炳天点头:“羽林卫这些本事倒还有,公子怕什么?”

    江慎言叹道:“昭棠志在必得,昭棣斗不过他,皇帝斗不过他,傅子旭也只能与他恰当谈条件,不可逼急了他。这人难得的身为诸侯王却不焦躁,明明身为皇子被外黜京城却不低落,一路下来,幽州民风强劲,哪里有京城的安逸之态,只怕真正打起来,三个京城也抵不过一个幽州。”

    徐炳天问道:“那公子想要怎么做?”

    江慎言皱眉,扶额道:“傅子旭想要什么我清楚得很,不过是事成之后,名正言顺恢复傅家名望,再光明正大入傅家宗族。至于昭棠许他高官厚位他倒不甚在意。如今,只怕昭棠并不愿将来为傅家洗刷罪名。”

    徐炳天点头道:“不错,皇帝即位后,不可能对先帝的裁决做这种颠覆,昭棠若即位,只怕连洛皇后都只能追加一个谥号,却是不能再翻案。”

    江慎言苦笑道:“倒也不是没法子,不过要拿我的命去换。”

    徐炳天抱住他:“公子何苦?”

    江慎言此番心中翻江倒海,苦不堪言,与傅子旭的种种,如同巨债,压得他这辈子都无法摆脱,如今竟有种死而后快之感。

    徐炳天将他这濒临崩溃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在他耳边轻声道:“若公子度此一劫,与炳天厮守一世可好,我断不会袖手旁观看公子命尽于此。只盼你还了傅子旭的债,此生再无心结。”

    江慎言心力交瘁,蛊虫蠢蠢欲动,人已有些含糊,眼神溃乱,哼道:“我不知道,不要逼我,我不知道……”

    说着要去吻徐炳天的脸,徐炳天捧过他的脸,正视着:“公子,我是徐炳天,记得么?”

    江慎言眉毛皱成一团,整个人越发乱糟糟无知无识,喃喃道:“徐炳天,徐炳天……记……记得吧……是谁?让我想想……”

    又摇头:“徐炳天听着耳熟,但我忘记了,我要找傅子旭,傅子旭在哪儿?我浑身难受。我要死了,我得找他。”

    徐炳天无声泣泪,却打心底里感激傅子旭,若不是他,徐炳天不会有这么多机会与江慎言共度巫山,徐炳天对江慎言,如珍宝。

    第二日,江慎言还睡得天昏地暗,徐炳天去了昭棠府上,“求王爷,赐下官江大人的解药。”

    昭棠却开口直问:“徐副使是羽林卫副使,太子摇光队队长,是也不是?”

    徐炳天默认。

    昭棠笑道:“想必与江慎言一道来幽州,也知道的不少吧。副使准备如何?告诉皇上我意欲谋反么?”

    徐炳天摇头道:“不,天家之事,炳天不做插足,我只为江大人而来。”

    昭棠侧目道:“当真。”

    徐炳天坦荡荡道:“若我有二心,王爷随时杀了我便是,在幽州地界,我便是一品钦差恐怕也鞭长莫及吧。此番,我只做江大人侍卫而已。”

    昭棠却摇头道:“江慎言身上蛊毒,我解不了。派去京城的方士已是搜遍幽州最好的方士了,若他都无法,便是真的没有法子了。江慎言是傅子旭心头血,若他死了于我百害无利,我若能救,怎会眼睁睁看他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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