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江湖夜雨十年灯》分卷阅读2

    秀秀直起身来看我,凝色说道:“小花儿怕是没有什么要你的,但我却是有事要你去做的,吴小佛爷。”

    我亦直了直身子:“你尽管说。”

    十年来,虽寥寥几次见面,秀秀也不是每次都是这样叫我。但每次她这样叫,我都能感觉她的心又寒凉了一步。人心总是要成长的,女人的气质男人的气势都是这样一步步蜕变来的。霍老太仙逝后,她在这个圈子里几经浮沉,每有一步成绩,总会带来她的眉心越来越沉重一分,寒凉一分。她三十一岁,也许正值很多女人大好的年纪,保养得宜年华未老,踩着青春的尾巴,岁月的雍容却已经露了头。岁月赐给女人那独有的、过了三十岁才会显露的气韵在她身上氤氲缭绕,伴随着这个行业特有的摸爬滚打杀伐决断的资本,她每一次说话,带着这样寒凉的气息,总会让人对岁月的冷漠有些余恨。

    她平静的看着我,淡淡的吞云吐雾:“那么,就请吴小佛爷替解霍两家接手了新月饭店吧。”

    ☆、第 3 章

    三

    新月饭店原本的老板并不是霍家,只是霍家背后一个很有背景的大人物。当年霍家在□□时被揪个老底朝天,当时还人称七姑娘的霍家小姐得以独善其身隐入幕后,便是受了此人的庇护。后来老九门渐渐中兴,七姑娘摇变霍仙姑,新月饭店的实权便一步一步交到霍仙姑手里,大人物不便出面,便只作了一个坐收钱财的股东。十年前霍仙姑绝于张家古楼,转年幕后老板病逝,新月饭店便实打实的变成了霍家的买卖,成为霍小仙姑手里实力最强硬的一个分支。

    次年,解霍两家联姻,解雨臣迎娶霍秀秀。彼时吴家几乎尚未起势,老九门中除解霍两家几乎门门中落。强强联姻带来的直接结果就是垄断倒斗界。霍家走官道,负责洗白,致力于拍卖鉴宝;解家走左道,负责下斗掏沙,卖命于明器来源。霍家不担心货源,解家不担心后路。黑白双道一开出来,古玩市场重新洗牌,解霍两家同时达到鼎盛。三年后,我在墨脱,忽然传出霍家为解家洗白的消息。解家渐渐不再下斗,盘口开始纷争四起,得力的伙计进入霍家帮衬生意,其他人多则另立门户。古玩市场再次重新涤荡,纷纷有春秋战国诸侯四起的架势。霍家没了解家的后援,继而市面的买卖渐渐力不从心。虽说账面仍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进账,官道白道也尽力给足霍家解家的面子,但到底不是昔日的风光。

    算一算,秀秀接管新月饭店,人称霍小仙姑的年月,已经是第九年。她在这时候提出要把新月饭店交给我,我总觉得并不突然。

    我淡淡的望着她,她的神色没有些微转变。

    我想了想,道:“你若是放心,我替你担着也是可以的。只是账面你留着,赤字算我的,进账我吴邪不取分毫。”

    她轻笑出来。这样的笑容中不留一丝欢愉。没有多苦,没有多不屑,只是她的眉目之间平淡的忧色掺着这嗤笑,竟渐渐露出些微的空相来。她目光中有些飘忽的倦怠:“我不是让你给我打工。我是让你成为新月饭店的下一个主人。”

    我凝神看着她:“新月饭店现在是解家霍家最主要的财力来源。给了我,你们日后如何打算?”

    她再次望向小花,目光含蓄却余味回甘。她静静的说:“我早和小花说过。他和你走了这一趟之后,我们就该退隐了。”

    我心里淡淡的一惊。细嚼口中的滋味,竟无比的不知这十年的蹉跎。我好像,终久在这十年中错过了什么。为了闷油瓶执着太久,连我也跟不上周围的脚步了。小花在和我上长白山之前,竟做了这样的打算。并且,他没有告诉我。不告诉我的原因呢?说出来我就不会让他跟我上山了。

    我望着病床上小花的凝眉。很平静,不曾忧也不曾喜。可我却偏偏被他这样的神色,猛的刺痛胸间。所谓两肋插刀,不过如此吧。

    呼吸间有些疼,我用了些力气,才微微闭上眼睛。以致于几乎没有听清秀秀的声音。

    “你不用有负担,吴邪。这一生我们只不过都是替先人保管财物留给后人而已。我接了霍家,并了解家,可我却遗失了我19岁之前的清澈。这些年我累了,倦了,你是一直眼看着的。就像你,吴小佛爷现如今已经是倒斗界的领头蛇,跺跺脚古玩界震三震,实力不亚于当年的张大佛爷。可是吴邪,你看看你。你把小哥接了回来,可是你还剩什么呢。现在你手里拥有的这些,都是你曾经想要的吗?”

    我听着她淡淡的声音,没有张开眼睛。手掌微微的发胀,没有攥成拳,也没有伸展一下换个姿势。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麻木太久太久。轻轻的张口,淡淡的说道:“人总是会变的。”

    我没有睁开眼睛,她也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笑了,笑意还是那样的飘渺空灵。

    她说:“新月饭店是你的了,吴邪。我不指望你能赞同我,我也不是想给你多一份负担。我把它给你,只是想对的起死去的奶奶,毕竟新月饭店是她老年时期的寄托。而除你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人选了。说起来,新月饭店最后落在你手上,也是奶奶最后的心之所向吧。”

    她的语气很淡,这样沉重的话说出来如此盈盈不堪一握。这些年她从来没有提起过我们当年的岁月。我却被这句话忽然勾起了往昔遥远的、似乎从不曾出现在我脑海里的记忆。大抵来说,霍仙姑当初中意的孙女婿的人选确实是我。只是当时狗五爷过世已久,吴三省失踪,吴家没落,最后为了霍家的继承问题,人选才变成了当时解家的继承人小九爷。十几年了,我们之中谁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我以为当事人都淡忘了,甚至连我自己都不记得。可是今日她这样毫无芥蒂的淡然说出来,又是在这样的场合。

    我睁开眼睛看她,她在万物皆空的肃穆中向我璨然一笑:“人,总是会变的。”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出新月饭店的。我只记得我对秀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那成。明儿个叫你手下来杭州跟我做个交接。”

    我走在新月饭店豪华奢侈的走廊中,背景安静,肃穆,有着俗世间的繁花似锦纸醉金迷。我却如同穿过氤氲的云雾,穿过过去不忍碰触却也不忍丢弃的回忆。

    黑瞎子跟在我身后。跟我一同站在新月饭店门口,看着接近凌晨满是萤火微光的天空。我悠悠的说:“走吧,回去睡了。”如此说,脚下却没动上一动。

    黑瞎子在我身边,接口道:“你变了。”

    我扭头看他,目光平静。一天之中有两个人说这句话。若是平时我该是不会对这句话有什么起意,正如刚才我所说秀秀所说,人总是会变的。可是今天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这个不同寻常刺激了我青春时代家常便饭一样的没事闲扯淡的感怀。因为小哥回来了。这不应该是一个大好的新的开始吗,为什么会周而复始有人跟我说这些明显不能成为一个问题的话呢。

    黑瞎子看着我的眼神,咧嘴又笑出了一口白牙:“哑巴张是不是也说了这句话?”

    我眯起眼睛。

    黑瞎子退后了一步。

    他知道我一旦眯起眼睛,就是有些严肃了。

    我目光直射他,他痞痞的笑容显得跟我毫无距离感。这个人就是有这种本事,明明退后一步有些防范了,脸上却还能笑的跟你亲密无间称兄道弟。他舒缓着语气道:“别动怒。我只是觉得十年前的你一定会跟我抒发点什么,最起码咱闯古潼京的时候你还能跟我提几句你的计划。可现在你只是跟我来一句洗洗睡吧,你这样让为师无比内伤啊。”

    我收回了我的气势。又重新看向远方:“今后你什么打算。”

    当年黑瞎子和解雨臣一个头磕在地上,从此黑瞎子拜了解家的山门,非解家的喇嘛不夹。这几年解家势败,黑瞎子倒也耐的住寂寞,除了沙海时跟我出生入死,几年下地淘沙都没听见过他的动作了。如今解霍二当家即将宣布归隐,他这个拜山头的又有什么计划呢。若是旁人,我不会多此一问。多半是无需关心,更多的是我大抵知道对方下一步的动向。可是黑瞎子此人,行踪不定,行事无常,一般人是无法猜到他下一步迈哪只脚的。趁这功夫问问也好,免得将来哪个斗里遇见,狭路相逢,我不会挡他的财路,兄弟们却都是不长眼不长心的。

    “呦哬,徒儿你这是关心我吗?”他把手搭在我肩上。

    我没回话,他却也不冷场。

    “嘿嘿,我能干什么,回家种地养徒弟防老啊!”他嬉笑着道,“你这徒弟我是指望不上了,虽然出息成小佛爷,但是人性没了佛性光辉灿烂啊,你听说过哪个佛爷天天给师傅做饭给师傅养老的?好歹你还有个小师弟苏万我徒儿,不致让为师我后继无人啊”

    我笑了。总觉得他的声音里有进了蟠桃园的大圣气质。扭头对他道:“那你可得看好了。按估计来看苏万的凡人体质活不到给你这个老不死的养老送终,没准儿你还得再给我们这俩徒弟迁坟安葬。怎么算都是笔赔钱的买卖。”

    他也笑的终于有了当年古潼京的开怀和豪气,勾着我脖子道:“会算帐的吴邪才对嘛。活的有气概一点,别老迈龙钟的看着比我岁数还大。得,你回去吧,看住哑巴张,别让他再跑了。我要是你,就用裤腰带把他锁在床头上。”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腰间:“谢了。到如今我才知道黑瞎子常常不系裤腰带原来是别有风情啊。”

    ☆、第 4 章

    四

    只在飞机上打盹了两个多小时,飞回杭州时天已泛白。从长白山上下来的酸软还没有过劲,就又折腾了两个晚上没睡觉。上了越野车坐在后座上,我又想闭目,就听见梁子在耳边低声说:“爷,今儿个按例是各盘口过来交账的日子,一大早的人都齐了,爷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有点懒的说话,只摆了摆手。意思是有必要么。

    梁子顿了一顿,见我明显不想去的意思,只好赔笑着道:“虽说爷上长白山之前安排好了后事,把账本下放给了各盘口,若有不测,各盘口可另立山头。可现如今爷回来了,盘口也都还愿意追随爷。兄弟们都遵着先前交账的规矩,爷可别冷了兄弟的心,也好叫兄弟们知道吴小佛爷还赏他们一口饭吃。”

    这话说的奉承的意味可捧足了十成十。但梁子此人,深谙人心之道。他最后的重点无非是提醒我安抚着伙计们的心罢了。

    我仍闭目养神,不置可否。梁子等了一会儿看我没有动静,就叫伙计直接把车开到了佛爷堂。

    佛爷堂本来不叫佛爷堂。甚至最初也没有这个地方。自打我暗下决心收回三叔的盘口,最开始只是找这么一个离各处都便宜的地方,月月收总账而已。后来盘口多了,买卖大了,手下多了梁子,梁子自作主张在原址上修了这么个地儿,像模像样挂了块瘦金体的牌匾。初时我还嗔着他这三个字太过招摇了,梁子反问我:“那叫个什么名儿?办公室?从没听见过倒斗的把子坐办公室的。况且以爷您现在的威名,光吴小佛爷这四个字就足以招摇过市了,还差这三个字的匾么。”

    于是佛爷堂这三个字就这么流传下来,现在也成了我主要处理盘口事物的地方,而不是原本的清静之地吴山居。佛爷堂的正厅中没有供奉任何佛像,什么财神关公阎王等等等等。淘沙淘的久了,人渐渐没了信仰和恐惧。只在两侧给交账人安排的座椅后面,挂了数个不同书法写的“忍”字。

    佛爷堂唯有一尊供奉,在后面的休息室。二三百平休息室的中央,空旷的立了一尊雕像,就是我费尽周折从墨脱拉回来的那一尊。光运费就花光了当年一整年我作为吴邪一个个体的所有个人进账。

    今天我破了规矩,没有在正厅见他们。而是在休息室搭了一张摇椅,盘口上来的人挨个儿进来交账,回些这个月的情况。由于中途我缺席去了长白山,各处起的小事故不算少。账本和琐事一听就是一整天。尤其今天各盘口的回话都特别多,大事小事,恨不得一件事拆成两半说。一个个的都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心底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抻着时间探听我的口风而已。这些年我在道儿上,吴小佛爷为了十年前的一个哑巴疯疯癫癫几度疯魔,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临近十年之末,又大张旗鼓安排了后事,拉起大队人马共进长白山。如今人回来了,有的耳朵尖的,自然听见哑巴也跟回来了。尤其这哑巴听说还是十年前道儿上疯传阎王绕道的一个厉害角色。那么从这之后,哑巴是跟吴小佛爷一起共图大业呢,还是吴小佛爷金屋藏娇归隐温柔乡呢,事关盘口的利益盈亏,一个个的耳朵像兔子似的竖着跑了来了。

    只是这么着掂量我的耐性,不是好事。我一面不动声色听他们一个个把帐报完,把事说完,斗里斗外事无巨细挨个儿数一遍,水喝足了戏做足了,我还没有反应,就只好一个一个退了。趁着报账的盘口轮换的空档,我示意梁子出去给那些个没事做戏的找点事儿做。梁子出去不一会儿转了回来,俯在我耳边告诉我,他传话出去说,小佛爷近日在外头看见对头的人出手一件明器,看着似曾相识。回来交代清点下各盘口的先前的往来帐跟死帐,看看账上的东西留存,提防着是不是有人吃了吴家的饭走了吴家的水。那些人在外边立时坐不住了,没交账的原地抓耳挠腮,交过帐的纷纷腹胀腹痛回家吃药去了。

    我淡淡点了个头。叫他们这些个十里八街的没事干,回去够他们忙活三两个月的。

    中餐的时候我抽空给黎簇打了个电话。黎簇打着大大的呵欠,特有的带有炸毛气质的吐槽,振奋又悲鸣着传了出来:“吴老板,你大半夜叫人把我从被窝里揪出来捆到你家,像□□妃子卷着铺盖给皇帝上供一样抬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陪侍这个闷大爷吗?!!!”

    我心情无故的开朗了些,只是嗓音低沉的说:“你觉得呢?”

    黎簇哀绝着说:“吴老板,你能不能给我换个差事?你知不知道伺候这个闷大爷有多难,从早起到现在他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看着你家的天花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鼻孔流血必须仰面让血液回流呢!窝巢,这样下去我就算不困死也要疯了好吗?”

    我心里不由自主描绘起小哥盯死天花板的景象,和黎簇在一边炸毛又无奈的抓耳挠腮的躁动。只是这样的画面浮着浮着,就慢慢变成了当年的小哥和当年的我。我强迫自己停止幻想,淡淡的道:“你最好伺候好小哥。”

    “就这样你还让我伺候好,怎么伺候好……”黎簇先是嚷了一句,声音却越来越低,“等等……你是说……小哥?小哥?!”他的声音又开始高了起来,“吴老板,你不是说他、他、他就是张起灵吧?!!”

    我没理他的话,继续压着嗓子道:“听你刚才接电话的那个呵欠,我觉得你会有时间为你的所作所为感到忏悔的。”

    “等……等等!”黎簇爆叫起来,几乎哀嚎。我觉得他很有意思,在短短一分钟之内可以换这么多种情绪这么多种语调。我掐掉电话时话筒里正传来他的吼声:“吴老板您息怒!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

    我没有时间听黎簇的哀嚎。我真的很想早点把这些事情处理掉,回去好好睡一觉,在那个有小哥的房子里,即使是在沙发上。

    又是黄昏的时候才结束了盘口的一切。我正要起身时,忽然裤兜里的私属电话震了。我接起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点:“妈。”

    我妈的语气非常平淡,不高兴也不低落,很平常的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我握着电话的手紧了一紧,停了几秒,只好尽力若无其事的轻松道:“恩,回来了。”

    那边是我妈,我不能用对道儿上任何一种沉着周旋的方式对待她。我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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