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这次我真是整个人都精神振奋了,不管穿没穿上鞋,站起身立刻道:“等我!我马上赶过去!”
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去北京,快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上次从杭州赶去巴乃。走之前只来得及草草在电话里跟小哥说一声我出趟门,他那边好像有点声音,听起来不像在买早点。我也没多问。自从看了那首词和那个铃铛,心里落了底,虽然明面上没得过一句话一个承诺,但我知道小哥这人一辈子哪都跑不了。
到了北京直接赶往小花儿所在的医院,大步流星穿过人声嘈杂的大厅,上了电梯,快步越过高档豪华的高级走廊。小花儿住的是最顶级的病房,到了这儿人声寂静,氛围雍容祥和,略有几个护士和家属来往于精致的病房走廊中,空气中充满宁静安逸,全不似普通病房就诊大厅的俗世纷扰。
可是走到小花儿的病房门口,我的脚步却不自主的慢了。这七八个月以来,小花儿住着世外桃园仙境,而我却在尘世间碌碌而为,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好多。他病房门前只剩了两个现在还在解霍两家任命的伙计,具体秀秀遣散了多少人,留下了多少人,我全不知道。大抵也就只剩了这么两个心腹,如同潘子之于三叔,如同梁子之于我,若他们活着,就是兄弟,就是手足,是要永远相持并济一起走下去的。秀秀连栋子都给了我,没有一句嘱托,没有一句交代,所有的缄默不语都摆出了新月饭店有关人或物任你拣选的意味。如今小花醒了,他们夫妻二人已在尘世之外,而我还是滚滚江湖中满身泥泞的那个人。我心里有些纷乱,不知是为了那年那个叱咤风云的解九爷惋惜,还是为了我这个吃斋念经却始终没法六根清净的小佛爷感叹。
但是,未及进门,房门虚掩着,我被门内传来秀秀的一句话打断了所有的思虑。那个声音如银铃般轻扬剔透,清澈回甘仿佛十年转瞬一别,她好像在笑吟吟的陪着笑小花解闷儿:“下一个进来的是猪八戒。”
我笑了。不管过去了多少年,不管解霍两家的家主有多么自持身份,秀秀已多年不称小花为“小花哥哥”,人前人后,无非是九爷或者是花儿爷二字作为代称,可是在秀秀心中,小花儿永远是当年那个俊美如仙秀气可餐的小花哥哥,在小花儿心中,秀秀永远是那个狐狸一样精灵古怪的秀秀。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对他们夫妻二人来说,即使人世变迁红颜已老,但两心相守,十几年不过刹那芳华。
心中已毫无顾忌,我推门进去,小花儿正躺在床上玩手机,一抬眼望见了我,双眉淡然而弯,笑道:“明知道秀秀在说你,你还一头撞进来。”
我笑,一屁股坐到小花床前的椅子上,熟稔自由的完全不像来探视病人,道:“什么时候醒的。”
小花微笑着看我:“醒了有几天了。”
我微微蹙眉:“怎么没早告诉我。”
小花又去低头眉摆弄手机:“早告诉你,岂不是听不见你那边又出绝世明器的消息了?还没跟你道喜。”
我扑哧一声笑了。这个小花,人看着俊秀不凡,貌似心境出脱凡尘,实际上心里算计比谁都精,合该被秀秀收进囊中,他两口子上辈子就该是一对儿,一对儿的精灵多怪,一对儿的心思缜密。
小花睡了半年多,虽没怎么大变样,但禁不住瘦了许多。人本来就看着瘦弱,现在几乎皮可包骨不盈一握了。况且醒了就操心,全不知他睡着的时候秀秀怎样的担心,睁眼睛一看自己身家已全部洗白,新月饭店也归了我,就算人再大气,几天之内这个心思总是转不过来的,总要掂对掂对。道儿上的事估计也听说了,他这句话,是嗔着我太急躁,琉璃饭店刚倒就急着出手绝世明器,担心我这个平三门出身的人,对从商一事到底算半路出家,万一有个闪失,对不起这么大的产业。
我乐了。我还没说话,一边的秀秀就已经微嗔着不满。我进来时她一直在旁边削苹果。认识她这么多年,我还头回见她亲手削苹果。如今为了小花能安稳度日,她散尽家财洗尽铅华,穿一身主妇家居装,淡目顺眉削苹果的样子,和前些时满身贵气的霍家当家一比,竟真有些仙女下凡为董永的味道了。此时听见小花又要操心,当着我的面秀秀又不好直说,只转身过来温柔却执拧的抽走了小花的手机:“都说不让你玩,怎么总是跟人拧着?”
这话不仅小花,连我都听出意思来,明着说是手机,实际上就是新月饭店的事,不让小花再操心了。
手机被抽走,小花摊着两手看着我无奈的笑:“你看,我身边少了个霍当家,又多了个管家婆。”
我忍俊不禁:“当年你挑她的时候就该知道她不是个猫咪,只是块母老虎的料。”
秀秀皱眉看我,若不是已经褪下光环,只怕又要拿出霍当家的霸气来。纵然这样我还是怕了,摆手道:“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可是小花却不放过我,冷不丁给我来了一句:“你明明知道哑巴张是个麒麟不是大狗,不也认命了么。”
卧槽。若不是小花还在床上没下地,我真要吐槽一番。这怎么回事?我明明是向着他说话,他却为了秀秀撑腰。到底是老公疼老婆,自家人向着自家人,两口子打架你别搀和,越搀和越不落好。我说:“得,得,得。从今以后你们俩的事都别跟我说,我吴邪恭祝你们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堂堂一解九爷就是天天给霍小仙姑跪着洗脚我都装没听见。”
小花被我逗的发笑,微笑看了我半晌,又问道:“哑巴张心甘情愿了?”
我抱臂看天花板。哎呀合着我这点小心思真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知道我等他十年不说,还知道他是被我赶鸭子上架、牛不喝水强按头那种。岂不知现在不是他拽,现在是我拽了。他哑巴张族长信物都给了我,吴小佛爷这腰杆现在是直挺挺的。麒麟怎么样?麒麟也得被我当大狗栓着,现在就差砸钱买一狗窝了。想着想着,我就胸中就颇生一股傲气。
小花看着我这神情,估计也明白了怎么回事。眉色弯弯而笑:“那就好。”
我俩又说了一会话,小花眼见着精神不济,秀秀就用目色递给我,意思是到时间了。到底才从久睡中醒来,我知道他需要长久将养,如此费神,惹秀秀心疼。小花想再多说几句,言里言外总关乎着这七八个月的人和事,我知道他终久是有些放心不下,但碍于秀秀的面子,我们俩都没深说。
最后我告辞,说与小花道:“新月饭店在我手上,你放心。你有朝一日好了想要回去,我双手奉还、只是现在你还得养着,若有什么不放心的,只管吩咐我去做。”
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垂目道:“在你手上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声音里大有一种慨然。
我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没说,但以小花的心性,绝不是纠结财务权力之人。有些事,等他过了心里那关自然就告诉我了。
我起身正向外走,刚跨过门槛时又听见小花叫住了我:“吴邪。”
我回头,笑着看他。呦,这么快就想通了,到底是解当家的豪杰本色。
他眉间淡然凝神,郑重告诉我道:“吴邪,善待解霍两家的伙计。”
我愣了下。没想到他最后放不下心的,却只是这么一点子事。果然解九爷闻名江湖,义薄云天,当日解家洗白众盘口另投他山,他都没有追究过一个字。如今他醒来躺在床上,心心不忘的究竟还是兄弟们的后路。方才对我没说这话,只是怕我觉得他信不过我所以没出口。可他心里担忧,解霍两家的伙计到底不是跟我一起混的江湖,若真有一天伙计反了水对我不忠时,我也没有旧情可念。
但他那点小心思,真是没用到正地方。就算伙计们已经不是跟着解九爷混江湖了,可是黑瞎子还在。有黑瞎子在,最初帮我度过刚接手新月饭店的磨合期,确实出了不少力,更何况经过新月饭店重新开业这一场同舟共济,这些伙计就算跟我没有旧情,也慢慢培养出新感情了,如今这情势好着呢。
我缓缓微笑,郑重点头向他说声:“好,你尽管放心。当日是你的伙计,早七八个月前就已经是我的伙计了。”
说完对视一笑。小花眉间的霁色云开雾散。
☆、第 38 章
三十八
从医院出来我绕路回了趟新月饭店。叫栋子把帐核算一下,除了当初我接手新月饭店时的本来资产,现在盈利的有多少,除去各种花销费用还多少能调用的资金。再加上南边儿的帐前几天二叔接手才拢过,我把这两个数加一起心里默默过了一遍。
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二叔总要我放下心魔。可是心魔这事不是说放就放的,我怎么也得把兄弟们的后路都想好,才能把一切都放下。首先胖子就算一个子不要,我也得给他留一部分钱以备不时之需,人到了年纪总得预备着以防万一;小哥那边暂时就不考虑了,有了那三千万够他活到下一个民国了,前提是如果他不倾尽钱财只为一枝花的话,不过现在有我估计小哥也没这个机会了;还有黑瞎子和苏万那边,虽然黑瞎子手上不缺钱,苏万家境丰厚,但是这事上说一千道一万风云变换,他们那边万一变了天,我这边也得有准备;小花和秀秀更不用说,就算不给他们多筹措,从我接手新月饭店之前的资产都原封不动给他们留着,能留多久是多久;剩下的钱,王盟所需不多,但是总要给这俩孩子打算一下;众伙计的红白喜事各种花销尽量都跟王盟孩子满月一视同仁,花销我出,北边伙计的车也该换了,一溜越野;剩下的钱所剩有限,还必须给黎簇留点家底。
这么心里一过,到我手里,真的没剩啥了。
不过咬咬牙,买。这房子怎么都得买,回了杭州就买。刚才在小花那里又坚定了我买房子的决心。看着小花和秀秀恩爱如初,我心里是很有感叹的。俗语说天下人各有各的不幸,但幸福都是相同的。你看看秀秀的光环尽褪,你看看小花的俯首帖耳,我越来越看到,好像在我眼前相互扶持依偎的,就是另一个情景的小哥和我。
算完帐我上楼去看胖子。胖子正跟屋里床上逗着王盟的儿子哈哈直乐,双拐还杵在旁边。我一问才知道,王盟今天陪梁湾去二胎孕检,把孩子扔给胖子带了。我一听眼都直了,这两口子的心到底是有多大,且不说胖子现在是个瘸子,就是他不瘸估计带孩子比带粽子也好不了多少。
我皱眉问没雇个保姆么,胖子说杭州保姆没跟来,北京保姆还没雇着。我说得,都赶一块了。
我伸手把孩子接过来,挥手嫌弃胖子:“去,去,您老人家这一辈子尽在斗里了,哄过孩子么您?”
胖子瞪眼看我:“你哄过?!”
我去。这孩子真不给我长脸,在胖子那还高兴的直叫,在我怀里活像见鬼的哭。瘪着嘴呲着牙好像他爹当年一见我就哭诉:老板你又扣我钱!
真是血脉流传,此子颇有乃父之风。
最后还是胖子把孩子接了过去,那摸金校尉的手在这孩子身上还真就挺好使。我叹息,目前瞅着这情势,胖子自云彩去后是无心恋世,我和小哥也就那么回事了,黑瞎子又一脚栽在苏万的校服裤下,小花尚且病着秀秀也不知道什么打算。也许王盟这俩孩子就是我身边这一堆铁血兄弟中唯一的下一代了。各路倒斗人物之后,根正苗红,怨不得胖子喜欢。
结果这一天我跟胖子是半毛钱正事也没说上,一会孩子尿了一会孩子饿了,一会孩子又闹觉,嗷嗷直哭。我们俩大老爷们愣是手忙脚乱,胖子急的恨不得连双拐都当手使。最后王盟回来时瞪眼看我:“老板你这咋了?这焦头烂额的……才下斗回来?”
最后在北京又多逗留了一天,陪着胖子去看伤,医生说恢复不错,好好休养,伤筋动骨尚且一百天,他这个年岁更要往长远打算。回饭店后胖子问我有啥打算,毕竟胖子不是外人,我就直接说我想买房置业。胖子乐了:“早该这样。”
我也一乐,颇感温暖的问:“你既然早知道我对小哥那份心,为啥从没听你提过?”
胖子假作一瞪眼的唬我:“你想听我说啥?”
我想了想:“反对,或者,不反对。促成,或者不促成。”毕竟你是铁三角之一,别人谁的意见都可以不管不顾,但胖子的意见很重要
胖子想了想,缓缓道:“小吴,别看你现在已经是小佛爷了,不过胖爷我得说两句,在感情这事儿上你还真是嫩娃。虽然都说人在做天在看,可是自从云彩没了,我就发现一个道理,人做事,天不一定看的见。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只要保证你问心无愧,不留遗憾就成了。”
他说完我默然了。十几年之后,这是胖子第一次亲口提起云彩二字。虽说我们聊天时三句两句总是带着云彩的意思出来,但是那两个字,在胖子的嘴里是只字不提的,提了,怕痛。
他今天说这话,无非就是告诉我,有些人,要珍惜。换句文绉绉的话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那一句“人做事,天不一定看的见”,说的心酸饮泣,积累了胖子这辈子终将抱憾余生的夜夜听雨。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机会跟云彩说过:我是真的没有开玩笑,我喜欢你,是要娶你的那种喜欢。
我带着这种有花堪折直须折的心情回了杭州。下飞机打电话问小哥在哪。
小哥的声音里还是那样平淡,平淡到我一度以为那首词那个铃铛的孤注一掷都是另外一个人做的,我的这个是假货。
小哥那边还是有什么不太对劲,一时我也不知道哪不对劲,他说:“我这边有点事。”
这话说的,含糊。不过我也不想多问,既然他说有事,没准还是张家族内的事。他肯这样坦诚告诉我而不是一贯沉默我就阿弥陀佛了。我问他:“什么时候能办完?”
他想了想:“应该快好了。”
我说:“那咱就别回佛爷堂了,我饿了,咱今天去楼外楼下个馆子,我去那等你。”
他淡淡的答了声“好”,我俩就收了线。
等到了楼外楼是有点阴天,看着要下雨,结果我等了没半个小时,还真就下了。
我这心情说实话还真是触景生情,有点压抑。当年在楼外楼小哥来和我告别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阴云密布的天气。气压压的上不来气,他说这个世界上和他有联系的,恐怕就只有我了。
环境影响心情,时间又一分一秒过去,我甚至觉得我在等一个永不归来的人。想了想胖子说的那话,又想想今天我是正经准备跟小哥表明心意的。在没有喝酒之前,我要很清醒的告诉他,明天去买房,无论我能活多久,只要他不嫌弃,我就跟他走一辈子。
这样坚定着下了点决心,我的手触摸到了手机。既然都有花堪折直须折了,我就别干等着了,直接出击吧,打电话问问他要不要我去接他,天下雨了也不知道带伞没有。结果电话打过去他给拒接了。我这边盯着电话正一脸着恼,却看见他淋着一身水,手上也不知道拿着什么塑料东西,一进来就直接坐在我对面。
我皱眉:“怎么淋成这样?”
他淡淡的说:“急着来。”
我的心忽然又暖又痛的。他是因为我在这里等着,怕我着急,也不管淋不淋雨打不打到车,就急着赶来。看来这个人这颗心,终究都是我的了。这不是我表白的大好机会么?我双手握拳放在桌上,刚开始第一句:“小哥,我有话想说……”
“等一下,”他打断我。他出声打断人的时候可不多。我一愣:“那啥,要不你先说。”
他伸手把那个塑料夹子打开,拿出一摞纸质的东西,和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