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说晚上不回来了,黑瞎子知道他下班后又要回天津看望母亲,尽管在目前所有人中,只有黑瞎子知道解连环的存在,但小花从来没有再向他说过关于父母的事情,他也不问,这是别人的家事,小花能够把这么**的事情告诉他,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所以黑瞎子也没有显得一丝不快,但是小花不在,他明显就无聊了起来。而在小花所住的宅子里,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所以也没他什么事,此时在家的,除了齐羽以外,就只有哑巴与吴邪那两人,基本上吴邪白天都会过来串门子,由于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阶段,不再有所顾忌,所以难免会有一些眉目传情情难自禁犄角旮旯说不清道不明的状况发生,闪得他的墨镜都直呼受不了,他自认也没到胖子那种淡定自若的境界,更没有齐羽身处其中连天塌下来都不动于色的气度,所以也懒得回去打扰人家了。
然而在街上瞎逛了好几圈,他实在无聊透顶,就连满大街穿着清凉夏装身材惹火的美女都引不起他丝毫的兴趣来,现在离下班还早,他琢磨着要不要买个十几份kfc全家桶跑到小花公司里收买一下他办公室外面那一大群饮食男女们,顺便溜进小花办公室里,把小花按倒在休息室里为所欲为,然后心满意足地再整整衣冠若无其事地出去,在一群吃得满嘴流油纷纷表示“我什么也没看见”的无辜眼神中帅气地抛几个飞吻,扬长而去。
想着,他的嘴角又弯了起来,尽管这些想法都是有贼心没贼胆,但还是在很大程度上从精神上满足了他,眼前仿佛又闪过小花似嗔非嗔的笑脸,倒让这连日来有点郁闷的心情,瞬间又好了许多。
“还是跟媳妇儿问声好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连午饭也没吃。”自言自语地说着,拿出手机,按亮了屏幕,刚要按号码,却陡然停住了。
手机上,不知何时,收到了一条短信,信的内容是:“盯紧张起灵,这个人实在太多秘密,不能松懈,以防后患。”
笑容从黑瞎子脸上隐去,看了这个短信好久,那神情却是莫名地沉重起来,这在他脸上是鲜少出现的表情,以至他刚刚的好心情又被破坏掉了。
把短信彻底删掉,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也没了打电话的兴致,懒洋洋地走到路边一辆黑色轿车边,钻了进去,踩下油门,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转了个头,重新朝着熟悉的方向驶去。
他又回到小花的宅子,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两样,但这间屋子无疑与铜墙铁壁无异。要不是因为黑瞎子是熟人,大概还没有过马路,就已经被对方发现了。他将车开进车库停好了,才施施然地挂着招牌微笑走进了客厅里。
客厅里人并不多,除却一大群面无表情身材魁梧的超级保镖外,诺大的客厅里,只有齐羽一个人坐在桌子边。
听到声音,他抬起了头,唇边挂上了一抹柔和的微笑。
“黑爷。”
黑瞎子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看到齐羽的桌子前面还放着象棋残局,想当然是吴邪与他下到一半留下的。现在吴邪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和齐羽在下棋或者聊天,而张起灵则默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猜想哑巴有时候会不会按捺不住,直接把吴邪拉到楼上房门砰地一关,教训一通后再把满脸通红的小三爷放下来。
“那个……他们人呢?”他开口问。
齐羽回答道:“他们,在洗手间。”
什么?黑瞎子心想这口味比自己想得还要重,洗手间什么的,果然比房间要更刺激啊。
然而却听齐羽补充道:“是这样的,张小哥不知道吃坏什么东西了,在洗手间半天也不出来,吴先生担心他,就去看看。”
黑瞎子耸耸肩,刚想调侃几句,脑中突然闪过一丝想法,忙三步二步地穿过客厅来到洗手间门口,果然看见吴邪正焦急地站在紧闭的门前,一边拍门一边喊:“小哥,你没事吧?你进去这么久了,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去医院……”
他拍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门卡啪一声,开了小半边,露出张起灵清瘦苍白的身形。
“小哥!”吴邪激动地想要伸手去拉他,却被他挡了回来,“你没事吧小哥,很严重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起灵微微皱眉:“吴邪,我刚才说过肚子不舒服,你回客厅去。”
“就算是,那你……你也不必要在洗手间呆那么久,拉都拉空了。”吴邪气急败坏地,“何况我根本没有听到你冲马桶的声音,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起灵却并不解释,只是重复:“回客厅去。”
吴邪却不管:“让我进去!你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但他的力气明显不如张起灵,所以就算他怎么坚持,张起灵还是把他用力推了开去,同时就要关门。黑瞎子一见之下,忙大步上前,把门抵住了。
“我来我来。”他笑着嚷。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只是在门口站着,没有动作。
黑瞎子回头朝着激动的吴邪拍了拍肩:“小三爷放心,我去看看哑巴怎么了,我和他都是男人方便点,你就在外面等着哈。”
他一边说一边闪身挤到了两人中间,往门里挤了进去,张起灵意外地并没有阻止他,但等他一挤进洗手间,就砰地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很快,等到吴邪反应过来,又只剩一道冰冷的门和自己一个人了。
他马上跳了起来:“有什么不方便,他娘的难道我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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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内,马桶盖根本没有掀起,张起灵默然地看了一眼黑瞎子,顾自走到浴缸旁边的角落里,贴着墙坐了下来。他把头无力地仰靠着冰冷的磁砖,闭上眼睛,苍白的额头又微微渗出了汗。
黑瞎子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也没了。他把声音压低:“你怎么不出去避开他?”
张起灵没有睁眼,低低地回答了一句:“吴邪已经不好骗了。”
“我早劝过你,他迟早要知道的。之前老爷子那封邮件威胁你的时候,你就该告诉他了,一起面对不好吗?现在假陈文锦的事情一出来,傻子都猜到,何况小三爷还很聪明。”
张起灵不作声,他也没什么力气说话了,豆大的汗珠沿着他愈发苍白的额头脸颊往下落,头发和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渗透了。
黑瞎子这才发现他的右手正死死地抓着浴缸底座下面的一条用来固定的水泥横杠,整个手背的青筋突起,要不是小花家的设备都异常坚固,估计这条横杠早被他给拉断了。
向来呼吸声都闻不到的张起灵,此时的喘气声却清晰可闻。但他仍然仰着头,容色平静,除了那大滴的汗珠以及过于紧抿的薄唇除外。
黑瞎子转了两圈,也实在无法可想:“要不然,我给你去搞点东西来?那个医生不是说,服那种东西可以暂时治愈一下吗?否则你发作的频率会越来越频繁,到时候怎么办?”
“你不用管我——”张起灵微弱地吃力地说,他咬了咬牙,终于把眼睛睁开,然后用极慢的速度站了起来。
“你要干嘛?”黑瞎子想去扶他,却被他挡住了。
他站了一会儿,便挺了一下背,那神色又肃穆而精神了起来。
他沉声说:“你现在马上开门,把吴邪引到客厅去,我去楼上房间躺会儿,不要让他上来打扰我。”
“这样行不行啊?问题是他根本不肯走。”
“你开门就好,他会听我的,快,我支撑不了多久。”
黑瞎子叹气着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只好走到门边,重新把门打了开来。
吴邪差一点扑进来。
“小哥!”他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你的手好冷,你满头都是汗,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带你去医院。”
“我没事,我去楼上躺会儿。”张起灵回握住他的手,“你跟瞎子去客厅陪齐羽。”
“瞎子你去吧,我不去,我陪小哥。”吴邪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纹丝不动。
“吴邪。”张起灵语气变严厉了,“你陪着我,我无法休息。”
“我不会吵你——”
“小三爷。”黑瞎子在一边按住了他的肩膀,“让哑巴去休息,他不就是吃坏了肚子,你不用这么紧张。来,跟我去客厅,我和那姓齐的实在没话讲,你的棋还没下完呢。再说,他现在是重点保护对像,怎么让他一个人呆着?”
“他哪里一个人?保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他,不会有事的。”吴邪不耐烦地说。
然而张起灵却再一次低声喝道:“吴邪,不要大意。你忘了陈皮阿四的事情吗?”
吴邪一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陈皮阿四也没有任何人杀他,但却死了,因为他是自杀的。
但是齐羽难道也会自杀吗?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厌世的人啊。
“好了好了,我们走了。”黑瞎子手上用力,把他硬生生拉了开去,“小三爷你要真关心哑巴,让他睡一觉,他那身子,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咱们去下棋——”
趁这个当口,张起灵已经迅速地越过吴邪,走出了门往楼梯口上去。
吴邪挣扎了两下,终于还是没有追过去,因为他看到闷油瓶动作还是很迅速,刚才抓着自己的手也很有力,虽然脸色不太好,但似乎也的确没什么事情。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紧张了?还是想太多了?
最终吴邪只好郁闷地被黑瞎子带回了客厅,幸好齐羽安然无羔地坐在那里,见到他马上关心地问:“张家小哥没事吧?要不要吃几粒止泻药?这种事可大可小,最损力气。”
“他没事,睡一会儿就好了。”黑瞎子回答,又把吴邪拉过来让他坐在齐羽对面,“来来,你们继续下棋,我观棋不语真君子,就当学习了。”
然而,吴邪却根本没去瞧那副象棋,他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不安,愣愣地坐了一会儿,又陡然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
“我去楼上看小哥。”
“小三爷,刚才哑巴不是说他要一个人休息一会儿吗?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他真没事,你不知道他闷骚得很吗?吃坏肚子多难看啊,他就想保持好形象,你别管他了。”
然而吴邪并不为所动,他眉宇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不行,我非得上去不可,不然我一秒种都坐不了!瞎子,你要是非阻止我,我不但不会放心,我反而会更怀疑,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小哥他怎么了?”
黑瞎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尴尬地瞅着他笑,倒是齐羽说了:“黑爷,你就让他上去吧,不然哪有心思下棋?”
吴邪用力地扯开黑瞎子的手,“你们聊天,我上去。”
黑瞎子无奈地只好不再坚持,吴邪说得没错,自己一味阻止,反而更让人怀疑。
看着吴邪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他回头朝着齐羽笑了一下,又看看四周那些像黑柱子般的彪形大汉,无奈地耸了耸肩。
齐羽却仿佛没看到似的,低下头,继续拔弄着那副象棋,神情淡然又悠闲。
而楼上,张起灵刚刚上床,把自己蜷起来,吴邪就冲了进来。
“小哥!”
他一愣,想要让身体舒展些,但来不及了,吴邪变了脸色:“小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很疼?”
张起灵调整了一下呼吸,淡淡地说:“你先把门关上。”
吴邪只好把门急急地关上,又跑到床边,一连串地问:“小哥你很疼吗?你哪儿疼?你是不是已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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