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桑:“别担心,我家那对父母心理素质好着呢。”他轻笑,脑海晃过五年前阿寻的事,父母虽难过震惊了一段时间,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都接受了这种情况,现在,看着阿寻和那位白公子,不也挺好的么。
温蔻还是有些不放心:“桑哥哥,要不,咱们现在就直说了吧,万一,万一那人他不来……这不就会坏了你的名声么?”刚娶妻就要抛弃,这不成了渣男了么。
顾桑淡淡笑了笑:“阿蔻,你认识我这么多年,我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么?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
温蔻眼眶微红,点了点头。
很多时候,她也在怀疑,自己这样的坚持有没有意义。
毕竟,爱情这东西,和天道酬勤无关,和勤奋与否无关,有关的只是,那个人在不在意你。一个巴掌拍不响,并非说你拍的越努力它就越可能会响。
顾桑低头望着桌面,低声道:“阿蔻,事情可能有些变化。”他抬眼望着温蔻,定定地说,“你这几天先回温府吧,没事就不要出门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在三月三那天成亲。”他低低重复了声“不出意外的话。”
温蔻有些疑惑,不知他这副失了魂般的神情是怎么回事,看他神色有些晦暗,仿佛有着什么很重的心事。她懦懦地问:“桑哥哥,是出什么事了吧?”
顾桑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温蔻以为他不会回答她时,他突然道:“阿蔻,成亲那天可能不止一个人来抢人。”他笑了笑,满眼是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温蔻呆住了。不止一个人来抢人?这是什么意思?
顾桑离开温蔻的房间,没有回屋睡觉,又回到了花园那片竹林前,仰头看着天上朗月,墨色的天幕众星涌动,清风吹拂,带有淡淡凉意。竹林随风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夜里分外清晰。
不知艾幽那姑娘为何远离西北出走江南,不知她义父的身体如何,不知那副画是否还在,也不知,她是否依然如初。想到这,顾桑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都要娶别人了,凭什么还要求人家姑娘坚定如初?
他在清风明月的夜晚静坐了会,直到夜深时分,风越来越冷,头脑有些昏涨,这才拖着步子回房。可并没睡多久,就醒了。
做了个梦,梦里有艾幽也有他和阿蔻。
是在他成亲的时候,艾幽跑来了,一袭红衣,俏丽潇洒一如记忆里的模样。她黑亮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他,不说一句话。他自己则呆住了,当内心里一直期待的事情真正发生时,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
艾幽看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顾桑望着她的背影,纤细温柔,却一步步远离他,坚定而缓慢。
他想去追,却发现根本迈不动脚,眼看着艾幽渐渐走远,他着急的吼出声:“别走!”可艾幽像是没听到一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而温蔻所等待的那个暗卫,也没有来。大堂里一片张灯结彩,他和温蔻却都是失魂落魄。
梦醒的时候非常平静,没有急吼,也没有特别伤心的感觉,只是,当他坐起身时,一道温热液体从眼角滑落。
他在花园的竹林前待了一天。
他想,自己就只能这样被动等待了么?
已经错过一次,他不想再次错过。
这时,顾寻过来了。他坐在他旁边,若无其事地说:“哥,我有个计划,你看行么?”
顾桑转头,道:“说说看。”
顾寻则笑的异常得意,道:“这会让我们各得其所。”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亲
另一厢,话说南瓜在金陵遇见顾寻白与之二人后,立马就策马奔腾赶回了平江府。可在离山庄越来越近时,反而走的越慢。她还没想好该不该和主人说实话呢。
可无论她怎么磨蹭,最终还是回到了山庄,站在那对绿色蔷薇门环前,她深深叹了口气,英勇就义一般,硬着脑袋走了进去。
山庄里残冬的痕迹已经消失的差不多,只有主人之前为了纪念故人而在院子里造的几个雪人冰雕的浅浅痕迹。南瓜想,那冰雕雪人想必也和京城那位顾公子脱不了关系吧。她一时间有些犹豫,是让主人继续抱着那样美好的期待生活下去,还是告诉她这个残忍的消息长痛不如短痛。
艾幽最近几天都是心神不宁,眼看着距离三月三越来越近,如果顾寻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么,那人就快要成亲了啊。她暗了暗眼神,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却还是控制不住,甚至对南瓜的回来,也是既期待又恐惧。
期待她带回来的消息说“那都是骗人的啦,他才没有要成亲。”;恐惧她垂着脑袋弱弱地不支声。
这样熬心的等待,她很不想再次尝试。
忽然她看到院子里一阵骚动,一个矮小瘦弱的人走了进来。
“主人,我回来了。”
艾幽顿了一下,整理好情绪,竭力平静道:“辛苦你了,南瓜。情况如何?”
南瓜垂着脑袋,半晌没说话。
艾幽的心猛沉了下去,脸色煞白,跌坐在椅子上。南瓜见状,忙上前搀扶道:“主人,您没事吧?顾公子的事……您就放下吧,他都要娶别的女人了。”南瓜愤愤,好似在说一个负心男。
艾幽只是苦笑,放下,要是能说放就放,那就好了。她挥手让南瓜下去休息,自己则起身回了房间。
那一天,艾幽一整天都没出来,送去的饭菜也都原封不动地撤了回来。
次日,在众姑娘以为主人可能会消沉几天时,却见主人一袭红衣,腰间缠一长鞭,头发高束,脸色虽有些苍白,精神却很好。众人疑惑间,艾幽大声道:
“姑娘们,跟我去京城抢人!”声音朗朗,如清风明月。
众姑娘一愣,顷刻,就有人响应,嚷嚷着说要跟着大王去把压寨夫君抢过来。艾幽笑,道只要几个人就好了。众姑娘一阵失望,却立马振奋起来,比刚才还兴奋。废话,现在名额有限,肯定要努力争取才有机会啊。
艾幽扫了眼众人,挑了五个人,都是平日里常跟着自己能力较强的姑娘。而其他没被选中的人只是失落的抱怨了几声,继而又回去帮姐妹收拾行装了。
艾幽平静地望着众人,这些姑娘,大都是她在义父病逝后离开西北犁州才认识的。有的是在路上偶遇继而结伴,有的是被莽人欺辱被自己救下,有的则是对闯荡江湖有着过高期待的小丫头片子,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可这一年多的相处,有过摩擦有过受伤,可大家都相处的很是愉快。
她有种预感,自己可能就要远离这种生活了。
无论此行北上的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再过这种生活了。
神宗元丰六年,三月三,汴京,顾将军府。
今日是顾将军长子顾桑的大喜之日,将军府门庭若市,达官显贵们纷纷前来道贺,车水马龙,华服锦饰,过往的小百姓看的一阵眼花缭乱,哎呀呀,将军的儿子成亲就是不一样啊,可比我们村儿王长贵成亲气派热闹多了呀。
将军府门外是一片热闹气氛,里面也丝毫不逊色。大堂处处张灯结彩,大红色的调子充斥着人的视线,到处喜气洋洋。虽说顾将军是个精简的人,可在自家夫人的念叨下,也就放任她着手去操办顾桑的婚事了。毕竟,长子成亲,热闹点也没什么。
顾夫人身着浅红色绫罗衫子,外面披着一粉白色披肩,映着人特别年轻娇嫩。顾将军的视线一直锁在夫人身上,看到那些官员油腻的眼神落在他媳妇儿身上,他眉头紧皱,成亲这事儿管家不能去处理吗?
他走到夫人面前,揽着小腰,强力把人带离那些油腻腻的视线之外。顾夫人急了,道:“阿敬,你快把我放开,人家正忙着张罗儿子的亲事呢。”
顾将军低低道:“别管,有管家在呢。陪我。”
顾夫人抬头嗔了将军一眼,老实窝在他怀里不再乱动。
将军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敢抢我媳妇儿,找死。
而另一边,顾桑房里,顾寻正在和白与之僵持着。
白与之愤愤:“顾寻你别太过分啊,小爷我是不会穿女装的!”
顾寻循循善诱:“来嘛,就穿一次,就这一次好么?”
白与之怒吼:“你他奶奶的有毛病么?你哥成亲的日子你竟然让我穿新娘服?!你他妈告诉小爷这是怎么个意思!”
顾寻:“唔。我如果说是为了有纪念意义,你信么?”
白与之:“……”信你个头!
顾寻继续道:“要不,我今天也穿新郎服,然后你穿新娘的?”
白与之眼角一抽,这厮今天是发什么疯,先是让自己来到新郎的房里,再是要自己穿新娘服,是要成心和他哥过不去是么?他翻了翻白眼,没理他。
顾寻却在那自行动作起来,猿臂一伸,扯下那单薄的黑色长衫,露出里面精瘦结实的胸肌和腹肌。白与之望着那人头发微乱,又邪邪的盯着自己,不禁一阵口干舌燥,不甚自在的转了转视线。
顾寻见状,心里的小人在那猖狂的笑,面上却更加卖力的表现。慢吞吞扯下长裤,露出里面的底裤,长腿一迈,靠近那人,附在那人耳边低沉道:“娘子,好看么?”
白与之:“……”红色慢慢爬上耳朵和脸颊。
顾寻低笑,越过他,去拿床上的新郎服,几下功夫,已然套在了身上。他回到白与之面前,笑问:“好看么,娘子?”
白与之又恼又羞,本不想搭理他,却耐不住好奇,抬头瞟了他一眼,却再也移不开视线。
只见顾寻一袭红衣,黑发黑眸,眼含笑意,一脸宠溺地望着他。白与之痴痴想,啊,果然朱红色是非常的配他,衬得他人愈发高大邪肆。
记得上次见他穿红色,也是非常的惊艳呢。那次他本来是想带他去青楼,是想耍那人来着,可那人竟直接走掉了。他一下子觉得逛青楼也是一件无聊的事,只好去找他,却在小酒馆里看到他喝的烂醉,眼神邪魅又勾人。
顾寻有些无奈的朝眼前人挥了挥手,喂,回神了。
白与之一个激灵,冲顾寻傻笑了下,脸色却更加红润起来,不知是想起什么坏事了。顾寻暗忖。他低声诱惑道:“与之,难道你不想看到我们俩一起穿新人衣服的情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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