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池辛炀的鼻息,发现还有一丝气儿,当机立断解开绳子,扛起人就跑!
回到祁门的时候他的脚步还是有些发虚的。
他放下池辛炀二话没说先一脚踹过去解了大气,随即撸撸袖子准备再接再厉,把这儿子踢醒,奈何对方刚受他一脚就咳个不停,喷出一口乌黑的毒血,挣扎着蜷起身睁开了眼。
许持掳袖子的姿势僵在原地,心道日了狗,还没怎么动手反而把这人胸腔毒血给迫了出来,救人一命……
随即管家匆匆叫来了祁欢喜和祁念仙,两人一见这场面纷纷怔忪地盯住许持。
“许少侠……是你,是你救了我,还替我打通了心脉吗?”池辛炀嘴角挂着黑血,茫然抬头,祁念仙一愣,看向许持的眼神中充满疑惑。
许持深深地看着伏在地上的池辛炀,心想小王八犊子,看来你不是白眼狼,你是眼瞎。
他一肚子怒火道:“先别说这个,你为何会在这里?”
池辛炀喉头微动,两眼无神气若游丝:“我不知道,我被人抓住之后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谁抓的你?”许持冷声问,他得谢谢那人,把这王八犊子打成这样真给他出恶气。
池辛炀回忆片刻回答道:“武当弟子……宋青书。”
“……”许持深吸一口气,脚步几乎不稳,决定收回刚刚的想法。
“许少侠,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听了一知半解的祁欢喜脸上惊疑不定,不说别的,一大早自家院中有个伤患趴地上吐血,这场景任谁看到都不大能接受。
许持脸色铁青,舌头僵了半天才道:“他是蜀山弟子,具体还是要好好问清楚。”
关于宋青书,他不弄清楚根本不放心出门了好吗,在那种瑕疵必报的人手上把人劫回来多拉仇恨啊,不如让池辛炀这崽子死了算了。
祁念仙不忍地看向地上青年,却没有由于姑娘家的心软而干涉大局:“如此,还请诸位移步大厅吧,过一会儿下人就要出门了,挡在院中被人看到实在不妥。”
直到中午几人才安置好池辛炀,其实按照许持心里想的,他根本不想救这人回来,更不想一脚踢好他,奈何他还需要问清池辛炀和孔雀教之间那点破事儿,顺便问问池辛炀的小姘头和魔教之间那点破事儿,所以不得不施以援手把人的命救回来。
不救不知道,这人身上不下百处伤口,均为剑伤,有几处深可见骨几欲取他性命,可多亏他福大命大居然能活下来,许持一边看伤一边心里骂该,顺便给他下最辣的药,痛死丫的。
“池辛炀,幸好我师弟后来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否则我现在绝不可能救你。”许持配完药,转身对躺在床上的池辛炀认真说道。
祁欢喜两眼微眯:“哦?还有这等事?”
几番说下来,大家自然知晓了当日情形,祁念仙双目微动,看向许持道:“想不到许少侠竟能如此侠肝义胆,以德报怨。”
池辛炀面色如灰,痛的双唇颤抖道:“辛炀自知做错了事,如今许少侠还能施以援手实在是大恩没齿难忘。”
“别,这恩我受不起,你恩将仇报的前科还没抹掉。”许持轻嗤一下,找了个板凳坐下给自己倒杯水,眼中尽是冰冷,他会说他根本没想救人吗?
他下山干的第一件好事儿就是救了这狼崽子,结果人家反咬一口,伤口到现在还痛着。
池辛炀垂下眼,喉头哽咽许久,最终轻声道:“上次的事,辛炀罪该万死,可是阿瑾被玉关临下了毒,如果我不听他们的话,阿瑾就要死了。”
祁欢喜闻言两眼眯得更细,活像一只要伺机暴走的狐狸。
不提秦瑾还好,一提秦瑾许持更怒:“别提你那什么阿瑾,那也不是个好东西!他早就跟魔教混到一起了!”
池辛炀显然不知情,他等大双眼难以置信道:“不可能,阿瑾明明被玉关临害的好惨,他不可能跟魔教同流合污。”
许持咧咧嘴,恨不得把这不成器的王八羔子宰宰炖了:“你是不是傻?你最后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不可能,阿瑾不可能骗我,他的确是中了毒,玉关临下的毒,我亲自找的大夫说此毒难解!”池辛炀奋力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和许持争辩,奈何又是一痛,呜咽着倒下去。
“你都和魔教同流合污了,他怎么可能不会?”许持冷眼看他,嘲讽道,“你现在就跟我好好说说,你把阿禄带走后去了哪里,之后怎么又放了他,还有你怎么遇上武当的宋青书,还有我师父是怎么发现你的?”
而池辛炀还未回答,祁欢喜首先坐不住了,他执扇之手停顿半秒,低声问道:“鬼谷门主现身了?”
许持一顿:“我刚说了吗?”
祁欢喜盯着他:“你说了是鬼谷门主发现了他。”
许持觉得祁欢喜这人有点打蛇随杆上,并且不看人脸色,祁念仙顺带着也对她哥露出了尴尬神色。
老神棍行踪神秘是全武林的人都知道的事儿,据说他极少在人前露面,但持哥作为他的亲传大弟子也不知道师傅的踪迹,这是在是他最不想提及的事,可此刻说漏了嘴,许持也治好和盘托出:“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发现师傅的踪影,似乎是特意指引我过去找他的,等我发现了池辛炀师傅就不见了。”
祁欢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口不对心地附和道:“鬼谷门主果然生性豁达……”
许持头疼地看向池辛炀:“所以你给我解释清楚。”
池辛炀双眼微动,艰难道:“那日蓝笃命我带走沈少侠,我其实是非常抗拒的。”
“……说正事儿!”许持怒拍桌子。
“我的确在说,蓝笃心狠手辣,本来只是让我偷带蜀山秘籍就给我阿瑾的解药,可从没说过让我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所以我带走沈少侠之后犹豫了很久,但是我还没决定到底要不要把沈少年带过去,就被人打晕了,醒来之后沈少侠就不在身边了。”池辛炀回忆当时,自己也无限迷茫。
许持神经一抽:“然后你就被宋青书抓住了?”
池辛炀轻轻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打晕我的人一身黑衣,我是后面才被宋青书抓住的。”
又是黑衣人?
许持皮笑肉不笑道:“黑衣人真忙啊,哪儿都有他。”
池辛炀连忙解释:“我是真的没看到脸,但他一身黑衣,我觉得不像宋青书。”
祁欢喜思忖半晌:“会不会是魔教之人?”
许持想也不想立刻摇头:“不可能吧,若是魔教的人,他们打晕池辛炀不可能放我师弟安然回来,”他顿了半晌,回望池辛炀,“擎云剑法你还带在身上吗?”
池辛炀脸色一红:“不,不在了……醒过来之后就没了。”
许持觉得陆清陵那么精明的一个人,这辈子算是坑在这徒弟身上了。
☆、第52章 青书
最终许持又是绞尽脑汁逼问了一番,随后发觉这些事儿里的谜团太多,以他的智商居然不能理顺。
首先说秦瑾,他到底和魔教是什么关系?按池辛炀这种愿为他去死的精神来看,秦瑾背着池辛炀暗自勾结魔教,还给持哥几人下毒,显然更不是东西。
而那个打晕了池辛炀的黑衣人又是谁?拿走了秘籍,却也放走了沈禄,可能是蜀山之人,也可能是武林白道其他人,最有话本悬念精神的就是魔教自己窝里反,这也是持哥心里最期待的一种。
最后,老神棍!这丫的说是一直呆在武当,可许持坚定的认为早上引他去找池辛炀和在唐门引他去找密室的黑衣人是一人,不然持哥想不出是谁这么有情调玩这种徒弟弟你快跟师父父来查案的游戏了。
许持觉得好醉,老神棍这么曲线救国,意欲何为呢?
然他还未理顺,外面下人便来通报——武当弟子宋青书求见。
许持抓着茶杯的手一抖,热水溅了满手。
武当少林这种武林大派在白道武林的地位可谓是美国英国之于全世界,许持深谙他们不好惹,少林的无果方丈因为感谢自己医治祁门主而特别好说话,但武当就说不定了,更别说还是个心思缜密自尊心脆弱的宋青书。
许持站在院中等候的时候四下环视,发现沈禄今天依旧没有出门,心中不禁疑惑升起。
段无量似是知道他的担心,走过来低声道:“欢喜说阿禄最近有些水土不服,所以一直在房中休息。”
许持皱眉,觉得有点莫名:“祁少主到底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师弟?”
“这还是得去问问阿禄了。”段无量淡淡一笑,眼中现出一抹深意,而深意之中又蕴含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另许持心尖微颤,不习惯地移开目光。
接着,祁欢喜从门外引入一位青衣白袍的青年,那青年书生打扮眉目俊秀一表人才,手中一柄长剑更添侠气,同祁欢喜两人一同出现真是一道足以引起万千少女尖叫的迷人风景。
那青年进门之后见到许持和段无量,从容一笑,拱手道:“段佛爷,许少侠。”
段无量回以微笑:“宋少侠。”
许持嘴角僵硬,同武侠名人进行了一次皮笑肉不笑地亲切会晤,对方居然认得自己,真是好荣幸。
宋青书再一抬头,猛地发现无果方丈居然也在这里,顿时有些惊喜地喊道:“晚辈见过无果方丈!”
方丈慢悠悠看了他一眼,浅笑着点点头,他一贯和善,身边也未曾跟着弟子服侍,更显平易近人。
许持不禁想到段无量也被人喊作佛,看来跟佛沾边的脾气都好。
宋青书人如其名,青秀儒雅知书达理,在大厅中和祁欢喜侃侃而谈不下数十步书文传记,两人眉来眼去你进我退相爱相杀,祁欢喜这只黄鼠狼的段位还是略高一筹,把对方逼得险些狗急跳墙,呸,挽袖争执,幸好宋青书最后脸色一凛及时收敛,抱拳道:“祁少主知识渊博,青书佩服。”
祁欢喜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哪里哪里,宋少侠谦虚了,这些不过是欢喜平日里闲来无事钻研的,哪比得上宋少侠忙于正事?”
许持面上淡笑,可一直在紧盯宋青书的表情不放松,生怕这丫自尊心又脆弱一次,把祁欢喜当做了假想敌,毕竟他们这次来祁门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祁门,任何危险都要列入注意范围。
这么想想,有张无忌吗来分担仇恨吗……
“正事不敢说,只是最近奉家师之命赶赴金陵,路中偶然撞见一两桩怪事,才在徽州落脚,更因今早看管绑压的人逃脱,所以不得不来祁门寻求祁少主帮助。”宋青书面上略带羞赧,乍一看倒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家大弟子。
许持和祁欢喜两人面上皆露出一抹复杂,段无量不明真相地问道:“不知宋少侠遇上何事?逃脱的又是何人?”
“青书本来一路向南,结果途中遇上了蜀山弟子池辛炀与魔教之人关系甚密,于是青书便趁对方不注意时将人打晕带走,本打算将人一同带往金陵,等年末的武林盟大会各方势力齐聚时交予他师傅,不料今早出门发现他已经逃脱。”宋青书缓缓说道,目光在对面许持几人身上来回移动。
许持心中一动想到不妙,他早上风骚掠过镇上群众的时候可是一大帮人见着他从祁门那边来的,怪不得宋青书能立刻锁定目标追到这边,当下轻咳一声微笑道:“原来如此,今早我出门散步,不小心撞见了蜀山弟子浑身是伤的被人绑在院中,这天寒地冻又是清早,我便自作主张把人带了回来,想不到居然是宋少侠抓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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