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这个问题的是戚雅思，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很肯定地回答道：“是十九号，六点下了课，安萍和我们一起去食堂吃了晚饭，之后说要排练，就又走了。我们三个晚上都没课，吃完饭就一起回了宿舍。安萍排练一般是两个小时，可那天都快熄灯了她还没回来。我就给她打了个电话，但是她电话没人接。”
乔源道：“当时她的电话还能打通？”
戚雅思道：“对，就是没人接，最后变成了‘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乔源道：“之后呢？”
戚雅思道：“我本来想给她男朋友打电话，但不知道号码。后来联系上了歌舞剧社的人，他们说今天排练的时候安萍和她男朋友因为雷戈吵起来了，哦，雷戈就是安萍的舞伴，是自动化那边的大四学长。他们说安萍的男朋友一气之下甩手走了，这么一闹之后也没人有心情排练了，没过一会儿就散了。安萍一个人走了，有人看见她朝学校外面走了。”
常诺接着道：“后来我们想起安萍曾经说过她有个j大的同学在外租房子住，出校门的话没准就是去找她了。再给安萍打电话她的手机就关机了，我们以为她是和男朋友吵架后心情不好，不想理我们，就没太在意了。谁知道……”
桑蓁蓁一直没说话，不过乔源注意到在戚雅思提到雷戈的时候，桑蓁蓁的表情有点儿不太自然，想来那个暗恋的学长指的就是这个雷戈了。
他又问：“之后呢？”
戚雅思道：“第二天安萍也没回来，不过因为是周六，我们都以为她是想和朋友多住两天，安萍以前就经常去找她那个j大的同学过周末的，我们就没太在意，以为她周一就会回来了。之后我又给她打过几次电话，都是关机，我不知道她那个朋友的手机号，但安萍说过是老乡，我想她男朋友没准知道呢，就想去问问，要能听见安萍的声音我们也放心了。所以周六中午的时候我去找了她男朋友林杰，不过林杰当时火气很大，还在生安萍的气，什么都问不出来。”
常诺道：“可是周一的时候安萍也没回来……我们就开始有点儿担心了。六点下课的时候我们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蓁蓁晚上有课，所以是我和雅思一起去找的林杰。林杰跟我们说安萍是去找她那个j大的同学住了，我们还以为他是和安萍联系上了，还跟他说让安萍给我们打个电话……可一直……”
戚雅思道：“后来就是……就是食堂的事，今天一早就听说是……”
桑蓁蓁一直没说话，乔源看了她一眼，又道：“据你们所知，何安萍和什么人有过矛盾没有？她会跟什么人结怨？”
常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桑蓁蓁。
桑蓁蓁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这时才开口道：“是，我是和她关系不太好……可我也不至于害她呀。这几天我一直和雅思她们在一块儿，哪有时间……就算是我自己一个人去上的那些课，教室里那么多人呢，我当时在不在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了。”
乔源道：“其他的呢？”
戚雅思道：“有矛盾……安萍不是经常生气的人，她脾气挺好的。”
桑蓁蓁道：“她是看着脾气好，但我觉得在心里怨她的人应该不少。你看她对那些男生的态度，不上不下地吊着胃口，有了男朋友之后也不知道注意点儿，不然林杰也不会跟她吵起来……”
戚雅思低声道：“蓁蓁！”
桑蓁蓁道：“我这是实话实说，我早就觉得她再这样跟人不清不楚下去早晚出事儿，可我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事儿……”说完也沉默下来。
乔源道：“她跟很多男生都这样？”
桑蓁蓁道：“男生对她示好她都不拒绝的。”
乔源继续追问：“那你们对她的男朋友林杰了解多少？”
常诺道：“林杰是安萍的老乡，据说还是一个市的。我只知道林杰是医学院的，好像是学药剂方面的吧……他平时比较忙。安萍是在这学期刚开学的时候跟我们说她和林杰在一起的，说是暑假的时候，但具体怎么样我们也不清楚，安萍不想说，我们和林杰也没见过几次，一般都是他和安萍出去约会。”
乔源道：“她那个j大的朋友呢？你们知道多少？”
常诺道：“好像叫佳音吧……安萍经常给她打电话，我也见过两次，短头发，长得挺漂亮的，据说是跳芭蕾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乔源从何安萍的室友处出来，平凡正在门外等他。
林杰刚才提供了两条线索，一是何安萍在歌舞剧社的舞伴，二是何安萍那个j大的同学李佳音。告别林杰之后乔源自去找何安萍的室友，同时也安排下去让人去查歌舞剧社还有李佳音的消息。平凡是一早就来了学校，何安萍的身份也是他跟校方确认的，乔源让他去查歌舞剧社，主要就是去查何安萍的那个舞伴雷戈。
没想到平凡这么快就回来了。
对何安萍室友的询问是在女生宿舍a楼一层的会客室，乔源的询问结束之后，戚雅思常诺还有桑蓁蓁便上楼回宿舍去了。乔源和平凡一起离开女生宿舍楼，乔源道：“怎么样？”
平凡道:“歌舞剧社一共五十六名成员，是学校比较活跃也比较出名的一个社团。何安萍是歌舞剧社的骨干之一，专长是拉丁舞，主要负责节目中舞蹈的编排。在剧社里她有一个固定舞伴，叫雷戈，是自动化学院的大四学生，学机械的。”
乔源点了一下头，有关歌舞剧社和雷戈的消息平凡调查出的结果和戚雅思口述的基本一致，便继续道：“情况怎么样，都说说吧。”
平凡道：“歌舞剧社打算在元旦晚会上出一个节目，是情景剧的形式，雷戈和何安萍负责开场的双人舞。考虑到元旦晚会临近期末考试，所以就提前进行排练了。”
平凡拿出手机来播放了一段录音，是在刚才问询的过程中歌舞剧社成员对那天情况的描述。
录音里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我们这次的表演一共是十七个人，但那天有些人有课，最后大概就来了十个人吧。开场是安萍和雷戈的双人舞，所以就先走这段，雷戈觉得几个动作不太合适，正在和安萍商量着怎么改，说那个拉手的动作改成拥抱比较契合主题，安萍就说先试试吧，这个时候她男朋友林杰来了。当时安萍和雷戈正抱在一块儿，林杰一看就急了，直接冲到台上把他们两个分开了，样子特别吓人，还冲着雷戈喊‘你想干什么’来着。”
又有另一个女生补充道：“当时我们都愣住了啊，因为太突然了嘛，然后安萍就跟林杰说‘你发什么疯，我们这儿在排练呢’，林杰就说‘排练需要抱着吗，我再晚来一会儿你们是不是就要亲上了’，反正情绪特别激动，还拽着安萍的手就把她往台下拉，还一边说‘小安你跟我走’什么的。”
之前那女生又道：“对，当时安萍不愿意走啊，因为排练还没结束，就跟林杰说‘有什么事儿等会儿好好说行吗，不是你想的那样’。之后林杰的声音一下子就高了好几个八度，就冲安萍吼，说‘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小白脸了，这小白脸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整天勾引别人的女朋友，你看他刚才那手往哪儿放呢’，还说了别的，都挺难听的。雷戈之前一直没说话，等林杰这么说了就忍不了了，特别火大，就说‘你他妈说谁是小白脸呢’，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之后是平凡的声音：“他们两个谁先动的手？”
这次的问题是一个男生回答的：“雷戈啊，当时林杰还拽着何安萍呢，被雷戈一拳砸在脸上，当时就流鼻血了。林杰就松开何安萍过去跟雷戈打，当时何安萍就喊‘你们两个别打了’，喊了半天林杰和雷戈，还让林杰住手，林杰又急了，说‘你还帮这个小白脸说话’，我们几个觉得这样不行，就赶紧过去把林杰和雷戈给拉开了。之后林杰就气冲冲的摔门走了。”
然后又是女生的声音：“雷戈特别生气，安萍就跟他道歉，雷戈也没说什么。都这样了谁也没心情排练了，就说散了吧，改天再说。安萍就收拾东西走了，我想回宿舍来着，看见她背着书包出校门了。”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乔源道：“那个雷戈呢？”
平凡道：“雷戈在这件事上的说法和他们一致。雷戈是花花公子那类的，家里挺有钱，不少女生都喜欢他。雷戈也承认自己曾追求过何安萍一段时间，但是何安萍一直对他若即若离，没有明确的表示，这学期开学的时候听说何安萍有了男朋友，自己也就放弃了。”
雷戈与何安萍的关系又和桑蓁蓁的情况对应上了，乔源又道：“别的呢。”
平凡道：“雷戈的话……我觉得嫌疑暂时还不能排除。那天排练他和林杰发生肢体冲突后很不愉快，第二天一早才回到宿舍，说是去网吧通宵打游戏了。网吧方面正在核实，不过就算他有那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何安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呢，不在场证明也不能成立。”
乔源一想到未确定的死亡时间就觉得头疼。如今他们手里只有在汤桶中发现的何安萍的头颅，昨晚许愿就检查过了，何安萍的头颅应该是被煮过，但是远不到煮熟的那个水平，应该只是在匆忙之下的加热。尸体找不到，头颅又被破坏过，饶是许愿三头六臂也难以推断出何安萍真正的死亡时间。不过还算是有两个好消息，一是何安萍颈部的创口非常整齐，从侧面证明了让她身首分离的真凶应该具备一定的专业知识，二是何安萍的颅骨上有遭受过重物击打的痕迹，没找到尸体的情况下致命与否还不好判断，但法医那边正在模拟受力状况，争取尽早确定击打何安萍的凶器。
乔源道：“向丹和唐岛那边呢，都有消息了没有？”
平凡道：“还没有。”
向丹和唐岛都是如今一组的成员，唐岛顺着林杰提供的线索去调查j大的李佳音，向丹则率领着警犬队搜索何安萍尸体的下落，先从学校找起，找不到再逐步扩大搜索范围。
这么多年过去，重案一组的组员也早已淘换过了一遍。沈恒调任，年纪到了就退休；肖云鹤接手了组长的位置，如今又接替靳如海成了局长；五年前舒凌的爷爷舒良平以百岁之龄寿终正寝，舒凌便不得不辞职回家同父亲一起料理家业；殷浩前几年调了特警队队长，也不在一组了；原来的小陈陈棣则调动到了人事部。如今还在一组的就只剩下了乔源还有许愿，而且许愿明年就六十了，没几年也该退休了。
已经成家立业的技术宅没由来地一阵感伤，叹了口气，平凡疑惑道：“乔组？”
乔源道：“没事儿，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平凡道：“目前为止我认为林杰的嫌疑最大，他有动机，而且他是医学院的学生，也具备一定程度的专业知识。但雷戈的嫌疑也不能排除，另外，还有秦珏……”
乔源打断他道：“不是我说啊小平同学，你怎么还惦记着那谁呢，我不是说了……”
平凡道：“可是他当时在现场，还是他……那又怎么解释？”
乔源道：“小平啊，脑子不要那么死嘛，你也不想想小珏是谁的儿子……”
平凡道：“他是肖局的儿子又怎么了？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难道就因为他是局长的儿子……乔组！我跟你说……”
乔源简直想翻白眼了，凉凉道：“我说的是他爸。小平同学，不会那么长时间了你还不知道他爸是谁吧……”
平凡道：“……我，我知道啊。可他爸是重华集团董事长又怎么了，有钱了不起吗……”
乔源道：“重点不是他爹有多少钱！重点是他爹以前是个天师！天师知道吗！降妖除魔的！人家随便折个纸鹤就能变成只大鸟咻咻咻地飞上天！这种人的儿子要是想杀人还轮得着咱们警察来查吗！真毁尸灭迹人家有办法弄得比化尸水还干净！小平同学！你醒醒好吗！”
平凡：“……”
片刻后仍嘴硬道：“可乔组你把案情随便透露给外人……”
乔源道：“要么说你小子太嫩呢，你也不想想咱们重案一组是查什么的，当年的特殊事件调查科拆分重组的好嘛，要是背后没他爹这样的人……”
平凡：“……”
乔源不再跟平凡抬杠，打电话给向丹询问情况去了。
而另一边，伍钦旸刚结束了今天下午的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课程，祝明月正集合着班里的同学，准备一起去校外的重庆烤全鱼聚餐。数微381班算上新转入的伍钦旸总共三十二名同学，如今全到齐了，一行人正浩浩荡荡地往校外去。
伍钦旸这次没碰上乔源，但也看见了有警察领着警犬在校内来回走动，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众人很默契地都没有提及到昨晚食堂发生的事，有些同学好八卦，说话间便有意打听伍钦旸的来历，比如说是转系进来的还是转学过来的啊，转系的话为什么偏挑这个时候啊，一般不都是学期末或是新学期开学的时候才转系吗。哦，不是转系啊，那是交换生吗……原来是哪个大学的？还是因为有事儿耽误了开学没能报道？数学系是调剂过来的？哦，不是啊，兄弟这你就傻了吧，咱们学校那么多个学院，哪个都比数学系好，你看看咱们现在整天学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这课补起来可不容易……
祝明月道：“哎哎哎你们说什么呢，别再把新同学给吓跑了。我就是自愿进数学系的，数学系怎么啦，你们有意见啊？”
“班长大人息怒，我们这不是欢迎新同学嘛……”
反正不管怎么说，伍钦旸也不打算过分透露自己的来历。自己的舅舅是个土豪在学校还有投资固然酷炫又拉风，不过他伍钦旸还远不到要用这个做卖点的时候。
重庆烤全鱼离学校不远，步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祝明月之前就预定好了位置，烤鱼馆一桌能坐六个人，他们三十二个人需要六桌，烤鱼馆给安排好了座位，拼了桌，方便他们所有人都能边说边聊。三个人一条鱼的话少说也需要十一条鱼，等班里同学差不多都找到位置坐下，祝明月便和副班长仇锋去选鱼了。
伍钦旸坐在中间，和其他同学一起看着菜谱，挑选着烤鱼的口味和想要搭配的蔬菜以及凉菜。这次的班级聚餐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欢迎伍钦旸这个新成员，主要还是因为开学军训结束后没多久数微381班的班主任就因故出国了，原本早就说好了的班级聚餐也泡了汤。正好前两天班主任刚从国外回来，又赶上伍钦旸这个插班生的到来，这才把聚餐的事儿定了下来。
等到服务员一一记下了点餐的口味，烤鱼馆的厨师们也在后厨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数微381班的班主任钟离胤才姗姗来迟。钟离胤今年还不到三十，就是学校里毕业的博士，算起来还是他们的学长。别看年纪并不是很大，在教学上却是一把好手，不仅课堂效果好，还很容易就和学生们打成一片。
钟离胤被学生们簇拥着在中间的位置坐下，正好坐在伍钦旸对面。钟离胤伸出手来，笑道：“伍钦旸同学，说起来这还是初次见面呢，非常欢迎你加入我们班。我是数微381班——也就是咱们班的班主任钟离胤，教拓扑的，不过很可惜咱们这学期不上这个课。今天老师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啊，别跟我客气，别拿我当老师，当兄弟就行。”
伍钦旸忙伸出手来和钟离胤握了握，规规矩矩地叫道：“钟老师好。”
坐在伍钦旸旁边的男生笑嘻嘻地插嘴纠正道：“不是钟老师，是钟离老师——咱们班任可高端大气上档次呢，钟离这个复姓很少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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