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红尘》分卷阅读11

    云初自然不明白,长卿的“毒药”若是不见效,池上廷也就不会下马去拉他那一把了。

    池上廷吓得屁滚尿流,“你,你你到底要干嘛?”

    “不干嘛,”云初颇轻佻地以那扇面来回磨蹭着池上廷肥嘟嘟的脖子,“我倒更想知道你想干嘛,你伏虎寨的大当家,不会为了我们这么两个小角色兴师动众大半夜爬山头吧?你难道是出来赏月的?”

    韩彬一听来了兴致,“唉?”侧目疑惑地去看云初。这一来正将云初那神态映在眼底,他不禁暗想那把扇子要是这么蹭着自己的脖子……这一想,整个人突然变成了一只炸了毛的猫,打了个激灵,全身酥麻。

    云初阴柔地叹了口气,“所以说您是出来清理门户的吧?想必是傅老二功高震主,惹得您老人家心里不畅快了。今天我手里拿住的要是傅老二,会不会我们三个都已经被您老人家射成筛子了?”

    池上廷抖得像筛糠,韩彬抖得像过电。

    “韩彬!”云初唤了一声。

    韩彬虎躯一震,差点没单膝跪地喊声“嗻”。

    “今天要是来的只是傅老二,我们怎么办?”

    “啊?”韩彬挠挠头,“还演那一出?”

    “二当家傅飞武艺高强为人谨慎,先不说他会不会下来,他就是下来了依我方才那个状况也未必一招制得住他,稍有差池便是万箭攒心。”云初想了一想,“依我看,今天来的如果真的只是傅老二自己,我们束手就擒最好。傅老二惜才,有容人之量,我们把货献上,纳个投名状,围着傅老二鞍前马后转上几圈,不出三天,”他挑了挑池上廷的下巴,“这厮就抢着帮我们把傅老二解决了,到时候我们收拾这厮还不是易如反掌?”

    韩彬又一阵哆嗦——果然还有更阴险的。

    马车行进了二十余里,方才走出山谷。

    云初打开车门,折扇对着车厢外一指,道:“下去。”

    池上廷缓缓站起来,没好气地道:“你怎不杀了我?”

    “车是别人的,溅上血必然脏了车,不好交代。”云初冷哼一声。

    池上廷瞪他一眼,“你姓杜是么?老子记得你了。”说罢跳下车,徒步朝山谷中走去,然而他走了不过数十步,身后“嗡”地一声闷响,一枚扇骨钉进了他的后心。这不可一世的山大王惨叫一声,倒了下去。他临死之前,竟想起了傅老二,他想起两人发迹前一起学艺,一起浪迹江湖,就是只有一块饼都要对半分的日子,那时虽然一穷二白,却很快乐。现在什么都好起来了,傅老二竟要反自己,自己竟要杀傅老二?这究竟是为什么?

    韩彬回头看了看,吐吐舌头,“你不是说不杀他么?”

    云初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只是说溅上血脏了车,这会儿不是溅不上了么?”

    “你真狠呐!”

    “他不该杀?”

    “该杀是该杀,你不怕傅老二寻仇么?”

    云初有心想点拨一下韩彬,转念一想,过早将世人肮脏的勾心斗角灌输给他,未必是一件好事,或许不经世事才是少年特有的权利呢。于是他只浅浅说了句,“不会的。”再无下文了。

    韩彬撇撇嘴,“姓杜的,你这样算计来算计去的不累么?是人都该有七情六欲,到你这里却只剩下利弊二字,你永远都是胸有成竹,一点人味儿都没有,你恐怕连惊慌失措都没感受过吧?”

    云初笑了笑,一惯的优雅自信,“人活在世,有那么多改变不了的东西,要是连自己都把握不好,还活着做什么?”

    韩彬再懒得跟他浪费口水,因为他终于发现这位杜二少爷是那种你说什么他都不会为之改变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杜二少爷的惊慌失措

    第十七章

    关于云初“连惊慌失措都没感受过”这回事,韩彬没出三天就见了分晓。镖车一进汝阳地界,云初就开始“惊慌失措”。先是躲在车厢里不肯出来,之后是心慌气短坐立不安。韩彬起初还以为他老毛病又犯了,见他前前后后吃了数次药一点效果都没有,这才知道他是真的在“惊慌失措”。

    车行到城内,云初已如临大敌,死死盯着窗外,像是大街上要冒出什么吃了他。

    韩彬暗自好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把一向心高气傲从容淡定的杜二少爷吓成这样。

    街道上人来人往,异常热闹,韩彬驱车缓缓行进,一边自顾自看街边风景,看来来往往的人,自己找乐子。他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人,尤其是好看的,不管男的女的,他都要多看两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说他纯属欣赏,也算不得下作。这一路走来,异常辛苦,唯一能苦中作乐的,就是看到的人都很中看。云初修眉凤目,一团气质;云冉剑眉朗目,沉稳端庄;长卿灵眉秀目,正邪参半,就连安争、隐踪子、释踪子、燕鹤,那相貌都是上上成。韩彬看人,长相是长相,为人是为人,性格是性格,能耐是能耐,绝不混肴。就拿云初来说,他喜欢云初的外貌,喜欢云初的武艺,但绝不喜欢云初的性格,非常不喜欢。

    这会儿韩彬慢了下来,因为他在街边的一家店铺门口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女子。那女子特别美,美得像是一只刚刚抖开翅膀的蝴蝶,像是一枚正要舒展开第一片叶片的茶心,像是一只支棱着两只小耳朵的毛茸茸的小猫……于是韩彬的视线马上就挪不开了。

    那女子也向他这边望过来,然后掩着一张樱桃般红润的小嘴,羞涩地笑了。

    韩彬被迷得七荤八素,脑子里飞快转过数十个想法:回她一笑,打个招呼,装深沉……怎么办,怎么办?

    云初见车停下来了,韩彬像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一样愣着不动,便侧目向窗外扫了一眼,然后,他也看见了这个女子,他也立时愣了,他跳起来,险些在车厢顶上撞到了头,“愣着干嘛,快跑!”他断喝一声,一扫往日的雍容淡定,钻出来夺过马鞭,对着马屁股就抽。

    那女子却疾走两步,娇喝一声:“杜云初,我晚上去你家吃饭!”

    云初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头也不敢回,只装作没听见。那马车终于在他的威逼之下放过了街边的女子,徐徐上路了。

    韩彬这才知道人家姑娘是在看云初,这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心下有些不满,没好气地道:“这女的谁啊?”

    “是我的未婚妻,凌珞珞。”云初心有余悸,连声音都走了调。

    韩彬“啊”了一声,“姓杜的你艳福不浅啊。”

    云初苦笑,“是啊,要不你来试试?”

    韩彬发现云初果然艳福不浅,自从云初情急之下钻出了车厢,路上的雌性瞬间多了,竟隐隐有要堵得水泄不通的趋势。云初驾着车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两条街活活走了大半个时辰,说不出有多闹心。

    这两个走到掌灯十分,才到得城西,又转了几条街,在一栋红漆重门大宅前勒住了马。但见宅门前巍然端坐两只石狮,在夜色中格外森然肃穆。

    这便是冠军大将军杜一鸣的府邸了。

    云初上前扣响了门上铜环。不多时,那门随着声闷响打开一条缝,开门的是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看见门外的人,忙道:“二少爷,你可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等你一天了。”说着打开门将他和韩彬放了进去。

    云初道声:“刘伯辛苦了!”将镖车托付给老者,来不及梳洗换装,穿过花厅回廊直向书房奔去。

    韩彬进了将军府,迎面便看见安争走过来,安争拽着他一路向大厅走去,一边细说如何将韩老爷子送回的开封,云云。

    云初奔到书房门口,见杜老将军已在门前等候。老将军见了云初,忙拉起他的手嘘寒问暖,极尽亲热。云初伸手替父亲拢了拢衣襟,疼惜地去抚他鬓角那斑斑的白发。

    两人说了许久,老将军才问,“云冉可曾回来?”

    云初忙把路上的事避重就轻说与父亲听闻,说到云冉被劫一段,刻意略过他受伤之事,只字未提。

    杜一鸣沉吟良久,道:“这个日沉阁的许长卿,可是苗疆的那个神医,唤作‘白衣许邪’?”

    云初点头称是。

    “没成想日沉阁居然是他建的。”杜一鸣苦笑一声。

    云初见父亲认得此人,便问长卿为人若何,是何来头。

    老将军道:“这人神通大得很,听说他医术绝伦,精通制毒下蛊,懂得鸟语兽言,能预知天灾**,不是俗体凡胎。”说着叹了口气,道,“你那已故的莫大伯,便是他的徒儿,十九年前,他来扫墓,还在咱家里住过,他那时已成名数十载,看来倒仍是二十出头的样貌,当真是……”

    杜一鸣多有唏嘘,想起自己青春年少时,于汝阳王座下,也曾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也曾有过割舍不下的恋人,也曾交过生死不离的兄弟。那时的自己豪迈洒脱,那时的阿浩飞扬跋扈,那时的阿昭风流倜傥……可好景不长,阿浩东去金陵养伤,阿昭南下苗疆学艺,自己北上边陲参军,这便各奔东西。再后来,阿昭刺秦身死,阿浩重病离世,独独余下他一人,时时想起前尘旧事,竟如一梦南柯,不知是幻是真。

    云初自怀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信来,“我这里倒有一封他写给父亲的信,要我务必交到您手里,说是录了一段旧事。”

    杜一鸣慌忙在衣服上抹了把手,这才极郑重地接在手里。那信很长,竟有十来页,想必写得极细。他大略看了一遍,脸色已经变了,“他给你的药,拿来我看看。”

    云初便将那瓷瓶掏出来递过去,“他说是治血气不足……”

    杜一鸣拔开瓶塞,只嗅了一嗅,已是大惊失色,“这药叫什么?”

    “叫‘麒麟丹’,”云初道,“他说是南洋带回来的,万分珍贵。我用银针试过,并没有毒,难道有什么不妥?”

    作者有话要说:

    ☆、一枚杏仁引发的悲剧

    第十八章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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