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太监》分卷阅读63

    木馨的心情倒好起来,笑道:“妾这几日练了琴,不如给钦郎弹一曲?”

    墨钦点头答应。木馨兴致勃勃地开始弹奏。

    严格说来,她的琴艺不差,只可惜有秋宁珠玉在前,墨钦听她弹奏便如同嚼蜡。她还偏要弹秋宁与墨钦初见时的那首《长相思》。墨钦越听脸色越难看。不待曲子结束,就猛然喝止。

    木馨骇得停下来,不明所以地盯著满脸戾气的墨钦。

    墨钦抬手揉了揉眉心,烦躁地道:“朕要与吴尚书议事,馨儿好好休息。朕忙完了再来陪你。”他长身而起,并不看木馨,头也不回地走了。

    木馨怔怔地坐了一会儿,双手猛力扫过桌案,把琴和香炉、杯盏等物全扫到地上。

    金姑姑赶忙扶住她,劝道:“娘娘保重!天大的事也不值得动怒,仔细动了胎气。”

    木馨双目赤红,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贱人!”

    ……

    昭文阁内,墨钦注视著案几上的西部地图。听兵部吴尚书禀报完,他伸手指了指西州,道:“围困西州的大顺军已退兵了?”

    “正是。”

    “未动一兵一卒,不战而退?”

    他语调中的寒意让吴尚书稍稍迟疑了一下,“据奏报,是这样。”

    那时奏报的西部军情十万火急,不到一个月便轻松解除,墨钦自然看出其中有鬼。可惜看出来也无用,一无证据,二无牵制,只得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

    墨钦一拳捶到地图上,只觉“定州”二字好像玄天佑戴面具的脸一般刺眼,“区区一个诸侯竟能要挟朝廷!玄氏这般嚣张,实在可恨!”话语中的锋利杀机让吴尚书暗自发颤──皇帝这是想对玄氏动手了?他仔细想了想,自己曾和玄氏有些交往,还是沈默比较妥当。

    吴尚书离开後,墨钦盘算了很久。他很清楚要对付玄氏,如今还早了些,须得再等等。可是内心里始终有一种冲动,无法再忍耐下去。

    他提笔亲自修书给安插在玄氏属地的暗棋,重新部署了朝廷在西边的任务计划。目前不能公开与玄氏为敌,只能暗地里搅乱局势。总之,不能让玄氏安稳度日。

    墨钦忙碌至傍晚,在昭文阁内独自用了晚膳。

    又到了去陪昭妃的时间。想到要进漱玉宫,墨钦竟有些头疼。

    御撵行至半路,他忽然觉得烦闷不堪,想都不想便吩咐道:“去妙音阁。”

    於是,皇帝行仗半路改道去了妙音阁。

    墨钦取出钥匙打开妙音阁的大门,就著黄昏的天光步入荒废的庭院。

    久无人居,满目荒凉。然而,这里的一草一木终究是墨钦无比熟稔的,即使改变了模样,也能感受到某种亲切的宁和。

    他走进屋。

    布满灰尘的家具器皿似乎都有那人的气息。他像好奇的孩子东翻翻西捡捡,不顾肮脏地把玩手里的东西,仔细轻柔如待情人。

    墨钦以前从未曾觉得秋宁重要,然而当他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後,他发现心里的某个地方空了一块,常常会牵筋带骨的痛。

    他居然後悔把他送走。

    哪怕是一具尸体,也好过空空的想念。

    木良死的时候,墨钦大恸里还有他在身边安慰。而今,连他也丢了,只得硬扛著,一日复一日。

    墨钦走到内室,也不管灰尘铺满床,径直往榻边坐下,手指一下一下地拨弄琴弦。断断续续弹出的旋律,是那首《长相思》。

    待到曲终,墨钦哑然失笑。常常听他弹,自己什麽时候竟已记下了曲子?

    他吩咐常贵道:“拿酒来。”

    常贵睁大眼道:“昭妃娘娘那里……”

    墨钦不耐烦地打断他:“别废话!快去拿酒!”

    常贵忙忙跑出去,不一会儿抱著酒坛跑回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墨钦面前已经放了三个酒坛。他开始有些不胜酒力,醉眼朦胧里,隐约看见秋宁坐在妆台前,对他回眸而笑。

    “媚儿……”墨钦跌跌撞撞地走过去,迫不及待地想抓住那人的肩膀。

    手指触碰,一片空茫。只有灰蒙蒙的镜子里,一张失落的男人的脸。

    墨钦愣愣地盯著镜子。过了一息,轻轻地笑起来。这一笑,便停不下来,几乎笑得岔气。

    常贵吓得过来搀扶他,一个劲儿叫:“皇上……陛下……”

    墨钦渐渐止住笑,低声自语道:“早知道你一出关便失去消息,朕就不该让你走!如今朕要到何处寻你?”

    他推开常贵往前走了两步,然後面朝下摔倒在地。

    常贵跑过去扶他的时候,听到一声无比悲凉的呼唤:“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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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话:

    後天更新。

    ☆、倾国太监(五十六)无妄灾1

    “昨晚皇上宿在那位贵人宫里?”

    “回娘娘,皇上宿在……妙音阁。”

    “又在妙音阁?”木馨脸色阴沈,困难地站起身,来回踱了两圈。

    宫人们看她面色不善,大气都不敢出。

    “原以为那贱人走了,宫里就太平了。如今反倒更得他的心似的。”木馨自言自语道。

    “姑姑,你说我哪里不如他?”木馨猛然转过身,没头没脑地问了金姑姑一句。

    “娘娘何等矜贵,一个下贱的阉人如何能与娘娘相提并论!不过,那秋媚音……是有些狐媚。”金姑姑是木馨最倚重的人,不怕讲真话,也清楚木馨问自己并不只是想听奉承话。

    “大哥也不狐媚……他并不爱我,怎麽做都讨不得他的欢心。他若一心爱大哥也就罢了,竟把那阉人放在大哥之前!一个月里去妙音阁的次数比去怀良祠还多!当初若不是大哥一心维护,也轮不到他做皇帝!”

    “娘娘……”金姑姑吓得直冲木馨摆手,四下里扫了一圈,确定屋里都是信得过的人,方道:“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毕竟是在宫里。”

    木馨按住太阳穴,轻声道:“父亲又来信了。姑姑,我该怎麽办?”

    金姑姑上前扶住她,也低下声音道:“老身觉得还是按王爷的计划行事更妥当。你也看到了,侯爷是什麽下场!这情啊爱的,不可靠。”

    木馨默了一息,开口道:“我要去怀良祠。”

    金姑姑犹豫地劝道:“娘娘要生了,还是别往那阴气重的地方去。”

    木馨冷下脸道:“大哥难道会害我?”

    金姑姑无法,只得吩咐人备车,万分小心地搀扶木馨出行。

    怀良祠,孤零零地矗立在柳树丛中,冷清依旧。

    木馨大著肚子拾阶而上。她伸手推开门,一阵灰尘腾空而起,呛得她直咳嗽。

    看样子是很久没有人来了。想到墨钦连续去妙音阁,木馨便怒火中烧,把手绢绞得不成样子。

    她挥退其他人,只留下金姑姑,给木良上了三柱香。

    淡淡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视线,木良生前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注视著黑黝黝的牌位,她心痛如刀绞,只觉得阵阵寒气直冲脑门。

    “大哥,这宫里大概只有我还记得你。你一心维护的人早把你忘了,又去喜欢别人了。你要是早知道这情形,会不会後悔?”

    眼泪顺著面颊流下来,她声音颤抖地低语道:“当年父亲只是借墨钦皇族的名声造势,原是打算成事後除掉他,扶你上位的。偏偏你不肯,硬是要与他共享江山,最後被妒妇所害。你爱他如斯,他也不过只是记了你几年,这男人如此凉薄,我替你不值啊!”

    “如今,木氏又有夺江山的机会,只要我能诞下龙子,这天下就是我们的!”她轻轻抚摸圆圆凸出的肚子,在眼泪里现在一抹骄傲的笑容。

    突然一阵狂风刮过,把供桌上的贡品刮得七零八落,牌位猛然晃了两晃,倾翻下来。

    木馨眯起眼,向後退了几步,提高声音道:“大哥是你吗?你还是不忍心,对不对?”

    风刮得更加剧烈,帷幔在空中纠缠飞舞,在屋里掀起阴森森的暗影。大风穿过房梁,发出呜呜的声音,合著叮咚作响的兽铃,好像有人在咆哮哭泣。

    木馨感到腹内疼痛,一阵紧过一阵。她捧著肚子弯下腰,脸色变成惨白无比。

    “娘娘……”金姑姑上前抱住她。

    只听见她喃喃道:“我不是你!我不爱他!我不会为了他放弃任何东西!让我替你拿回属於木氏的东西!你保佑我生个男孩吧!”

    她嘶哑的声音被急骤的风盖住,整个人摔倒在地。

    金姑姑看见她下身的衣裙湿了一片,吓得大叫:“快来人啊,娘娘要生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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