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伴……”
手中的重量倏地消失,亚图姆还没来得及恐慌就跌进了其中一个画面里。
那是一位单身母亲,带着孩子来到大城市谋求生路,低学历和他人异样的眼光压垮了她的脊梁,夺去了她的年华,她所能坚持的全部就是年纪尚小却异常懂事的孩子,但她的孩子却被人贩拐走,警察搜救无果,两年后终于找到了孩子的尸体。
她自尽了。
亚图姆跌出了画面。
刚才的一切他像是在旁观又如同亲身经历,那位母亲的苦闷、咬牙坚持、崩溃,他也同样遭受着。胸口沉闷得无以复加,麻绳勒住脖子的窒息感还留在皮肤表面,他只能掐着自己的皮肉,才能意识到自己不是她。
又一个画面将他吞噬。
嫉妒,强烈的嫉妒。
他比谁都要努力,比谁都要拼命,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才华?反倒是他那个有点门道的室友,简简单单就得到了大公司的offer,平常就拍拍老总马屁,现在已经升职成了部门经理。
每日每夜被嫉妒心折磨的他终于拿起了刀……
亚图姆猛地清醒,大口喘着气,整个人像是从深海里钻出来似的,血液在血管里逆向流淌,方才眼前所见的血色和铺天盖地的腥气还久久不散,他突然弄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游戏会醒不过来,恐怕这世间的所有黑暗,他都在一一体验,出不来,也无法出来。
他倒吸一口冷气。
这般折磨,他只两遍就快要受不了,那么伙伴……伙伴还如何能保持自己意志……
离他近的画面闪烁着扑过来,亚图姆神色一凛,暗红魔力呼啸着在那中心烧出一个洞,以那洞为始点疯狂燃烧起来。
游戏还在这里,他要控制住自己,但那黑暗黏稠浓厚,不全力输出魔力将耗上许久,而游戏,在黑暗里待的时间越久,就越会与黑暗融为一体,到时候再想救出来就……
气血一阵翻腾,亚图姆的双眸红得要滴出血来,心急火燎间注意到被烧穿的黑暗对面的墙壁,这个颜色和砖块的排列,是自己在伙伴心里的心之房间!
决斗王眯起眼,好歹自己是这里曾经的主人,应该还会听自己命令的吧?
他收了魔力,那些黑暗再次贪婪地涌上来,亚图姆凝聚心神,竭力与心之房间建立联系。
原本亚图姆就是以意识进到游戏脑内,已经属于“入侵”,再加上心之房间久置不用,除了容纳黑暗外很难接受其他指令,所以创建联系就变得尤为困难,好似在无垠的沙漠中寻找隐藏的水脉。
黑暗覆盖住他的全身,企图将他拖入无穷无尽的人间百态里,亚图姆沉默着,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之房间仍没有回应,等不及的亚图姆咬破舌尖,全身力量涌进墙壁内,强硬而暴躁地拔出心之房间的意志。
嘴里有淡淡血腥味。
心之房间低吟着,宛若硕大之物几欲清醒,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把门打开。”亚图姆低声道,消耗大量魔力的代价就是他的经脉如同被雷电炙烤,肌肉的疼痛一节节爆裂开来,他忍耐着。
心之房间回应了他,上千上万的迷宫之门砰地打开,黑暗哀嚎着被吸入,少顷后通道内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暗色留下。
亚图姆的脚边躺着游戏,他伏下身,想要抱起他,结果脚一软,半跪在地上,腹中一阵气血翻涌,竟是生生吐出口血,衬着昏暗的地面红艳异常,徒生几分妖冶。
没什么大不了的。
亚图姆冷眼瞧了那抹红色,伸手把游戏抱起,径直走出了心之房间。
游戏好像一直在做梦,那些噩梦、绝望的梦狰狞地追在他身后,他逃不掉,被迫接受着一个个梦境。有时候他在逃,大喊着,叫着他认识的所有人,爷爷,城之内,杏子,本田,海马,貘良,还有……亚图姆。他从未陷入到如此让他害怕的境地,梦境在醒来之前就是真实,他逃不了多久又被拽回去,一次又一次。
有火热手掌在抚摸他的脸。
游戏从黑暗的深渊回归现实,他死死抓住那人的手臂,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长如蝶翼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然后睁开了双眼。
“另一个……我……”
他躺在自己床上,没有可怕的噩梦,没有那些幻象,亚图姆坐在他身边,世间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手脚瘫软,衣物被冷汗打湿贴着肉,非常难受。
游戏试图勾起一个笑,他看到亚图姆的表情,他知道他为他担心了。
“别,别这样啊,我不是好好的……”
话语被亚图姆热烈的唇堵在口中,舌头撬开唇齿,霸道地席卷了他口腔每个角落。
“唔……”
游戏被这个吻吓到,从前亚图姆没有这样吻过他,带着要将他拆骨入腹的狠劲啃咬、吮吸……这次真的让他担心了啊,游戏这么想。
然后,他看到了亚图姆猩红的眼眸。
嗜血如同野兽的眼。
“!”
不对,这不是亚图姆!游戏挣扎起来,但亚图姆的臂膀将他牢牢困住,他动弹不得,只能瞪大双眼,呜咽出声。
放开……!放开我……!清醒过来啊,另一个我!
亚图姆的手胡乱摸进游戏的衣服,顺着他的腰侧向上,再从背部朝下伸进了裤带,大力揉捏着他的臀肉。
一个硬挺的物什抵在游戏腿间,游戏身体一僵,更加剧烈地反抗起来。
亚图姆喘着粗气退出了他的口腔,转头埋进了他的颈窝,在他锁骨和肩头咬出道道印记。
嘴巴得到释放的游戏刚想喊,身体就被亚图姆翻了过来,脸朝下重重砸在床板上。亚图姆的手指粗暴地伸进他的嘴里翻搅,用自身重量压住了他的反抗,另一手强硬拽下了裤子,沿着臀缝寻找入口。
“唔……咳……”津液从游戏无法合拢的嘴角淌下来,他不明白!本能让他瑟瑟发抖,他只能感受到恐惧,亚图姆的触碰让他觉得恶心,喉咙里泛起干呕的冲动,又被嘴里塞着的手指堵了回去。
武藤游戏第一次尝到憎恨,为自己的无力反抗,为被最亲密的人如此对待,为所有。
一点什么光在他眼里消去了,一点什么光在他眼里亮起。
楼下的门突然被打开,然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游戏,亚图姆我回来了。”
爷爷?
“我带回来好多东西,快下来!”
亚图姆愣住。
他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游戏,游戏的眼神像一滩死水,泛不起涟漪。
他被自己吓到了。
游戏推开他,穿好裤子,下了床。
“我不会原谅你。”
然后他出门下楼,头也不回。
我不会原谅你。
这是第二次。
亚图姆倒在床上,脸埋进手心,眼里的猩红渐退。
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五十一 这是我的责任
双六身子骨硬朗,坐了一夜飞机仍不见疲态,笑眯眯拎了行李在客厅等着自家孙子下来。
噔噔噔一阵脚步声,楼梯上出现了游戏的身影,微笑着迎了过去,“爷爷精神真好,吃了吗?”
“还没,飞机上的吃不惯。”双六眯了眯眼,仔细端详起游戏来,两个月未见,游戏似乎长高了些,人也看着沉稳不少,就是这脸怎么那么苍白,没睡好吗?“对了游戏,亚图姆呢?”
游戏正要去替他拿行李箱,闻言脸上笑容一僵,随后稳定了心神道,“可能是在厕所。”
“……这样啊。”
亚图姆只记得那股在游戏面前压制住的暴戾冲动在看见他醒来的那瞬间脱离了控制,眼前一片猩红,陌生的尖叫在脑中回荡,震得他无法思考。
是什么让他醒了过来?
清醒后的他看见了强行困锁着伙伴的自己,姿态丑陋,贪婪索取着那片肉色。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眼前似乎并不真实存在的血色让他慌张了起来,这情形毫无疑问不是出于自己的意志造成的,但如果不是自己,又会是谁的呢?
混乱,自我怀疑,否定。
亚图姆咬紧了下唇,无声地用力拽着额发,无法正常思考的大脑在迷糊中仍给出了下一步行动的指示,下楼。
《宅书屋》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