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点了点头，“那就是说，除非我死，这极致双火就不可能出现在另一人手中？”
“正是。”顾梓潆微微颔首，“那之后，我便努力修炼。顾涵也专心的修炼。唯独顾沅她太过调皮，整日的玩闹，静不下来。或许，跟她火焰的属性有关系吧。她天赋虽不如我，可若是勤加修炼，也不至于仅仅才到分神之期！”
“那、那她和灵儿跑了，为何不去追？”云沐不由担心起来。
顾梓潆说:“你莫要瞎想。本……我，我不会让她有生命之忧。她着实有些自负了，小孩子脾性更是难改，不如给她些打击，让她自行顿悟。”
“原来如此！”
“嗯……后来，我修炼至辟谷期，随宫主以及三大元老一同出了幽冥宫，在凡间游玩。也是为我开阔眼界。”
“有一日……突然有个老者在街上为人看相，算命，我本就不信这些，却还是有些好奇，筱风他们便随着我去了。”顾梓潆神色渐渐的冷了下来，“我那时修为低，尚未控制眼瞳的颜色，所以便带了面具。”
“面具？”云沐一愣，有些好奇。
顾梓潆看着云沐，突然浅笑道，“你想看？”见云沐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便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白玉面具，简单至极，却又带着淡雅的美感。上面的花纹很是别致，在那幽冥之火的紫黑色光芒下，镀上了几丝紫色，更显脱俗。“这是我爹以前留着的。现在，也算是遗物了罢。”
顾梓潆将面具递给云沐，继续道，“我坐下后，让他为我测测，那老者便是要看看我，我定然是不肯的。起身便欲离去，那人却突然阴测测的说:‘天煞孤星。’……”
云沐等了良久却不见顾梓潆继续说下去，不由催道。“然后呢？”
顾梓潆将那面具取回放入戒指中，“那人说了许多，我记不清了。”
可是……你那样子明明就是记得很清楚啊……虽是这么想着，云沐却没有开口，这定是顾梓潆的伤心事了，自己不该揭人伤口的。
“后来，他死了，突然就死了。于是，便引起了一阵恐慌，宫主他们便带我回去了。”顾梓潆简略的说着，“又过了数年，顾涵就变得渐渐有些奇怪，她不再专注于修炼，反而天天陪着我和顾沅。有一次，我问她为何，她只是笑，然后说:‘我快要死了，当然要多陪陪你们。’我便以为她不愿说而找的借口。她那时督促顾沅修炼，让我好好学习打理幽冥宫的事情，还让我不要上心那日老者的预言。”
“我十八岁那年，她死了。”顾梓潆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死的毫无预兆，却又无比自然。想必，她都是料到了的。她的预言，灵验无比。”
“那日，我找她一同下棋，一局罢，她却是抱着了我，她说:‘我舍不得你，舍不得顾沅，但是这些都是必然的。梓潆，你定要坐上幽冥宫宫主之位。’我应着，却突然发觉不对，她身上竟是燃起了火焰，一红一蓝……我问她，何时觉醒了？毕竟，她早早便可以觉醒血脉，但是迟迟不去，问她，她总是答:‘那火焰不属于我。去了，便是送死的了。’顾沅怨她胆小不敢，我……也认为她太过信命。”顾梓潆看着云沐，扯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其实，她是对的，聪明的。可是，我还是讨厌这样的她。”
“云沐，你知道么？她就在我怀里笑着，说，‘傻妹妹，我说过，我要死了呢。梓潆，你定要记得，不要太过怀念我，更不要胡思乱想。’然后，等我惊觉，她就那么在我怀里一点点的燃烧，火焰将她吞噬……什么都没留下，什么……都没留下。”
云沐看着顾梓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无法想象一个十八岁的少女，看着自己的亲姐姐在自己怀里被火焰一点一点吞噬，什么也不剩下的情景。顾梓潆那时候定然是慌乱的，无助的，想为顾涵做些什么却是无能为力吧。
“后来，我便闭关修炼。二十岁前，我达到御气期后期。然后，宫主带我来到了幽冥宫下。我便是日日夜夜的爬着那阶梯，一层一层。可以说，是身体的一种锻炼吧。后来，我爬到第八十层时，宫主向我伸出了手，我知道那代表什么，他认可我了，我可以去觉醒了。但是我没有接，我咬着牙在八十层呆了一天，第二天爬上了第八十一层。然后，我便晕了过去。”
“宫主为我搜寻了许多天灵地宝为我调养，我也借此突破了筑基期。然后，我便进了觉醒之地。”
“那……为何寒影说……”
顾梓潆神色如常，淡淡道，“我确实想死。顾涵分明对我说过，她要死了，我竟没有信她，不然……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我甚至想，如果我死了，我是不是可以在转世投胎，然后，补偿她。但因为顾沅，我没有动作。但是，觉醒失败而死亡，不是再正常不过么？”
“我终究是没死的。我觉醒成功了。那九天雷劫几乎将我劈成碎屑！我也觉得我那是骨头都是粉碎的，可是，我还是活着。”顾梓潆眼神渐渐迷离，“我成了幽冥宫宫主，所以，我不能死。不能。于是，我努力的挑起担子，不让自己闲着，忘了那些事。而我，也做到了。我冰封自己的感情，因为，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我的感情越是深，将来也就愈发的……不可自拔。我想……那时，我会下地狱吧。”
“顾……宫主……”
“而你的出现，让我再度想起来了。”顾梓潆牵着云沐的手，叹息。
“那……那你为何对顾涵内疚？那预言又是什么？”云沐突然想起了清陌曾经说的，不由道。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内疚？自然是我没有信她，她在我怀里消失，我却无能为力，我怎能不内疚？而预言，便是那天煞孤星的预言，我会克死，我所在乎的人。虽然，他们都没事，但是，顾涵，说不定是我克死的啊……”顾梓潆眼眸突然变得深邃起来，直直的凝视云沐，冷声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本宫刚才可没提到。”……莫非是顾沅那家伙说的？
“我、我、我……”云沐一下子傻了眼，呆愣在原地，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想到顾梓潆可以在人情绪极为复杂激动时听到那人在想什么的特异功能，不由强制静下心来，但是……怎么解释？难道要她说，那日在马车里听清陌跟你说的——那样不就暴露了自己知道顾梓潆喜欢自己么？！顾梓潆喜欢自己，自己知道了却又装作不知道，顾梓潆又会怎么想自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怎么办！
顾梓潆觉出握着的小手似乎渗出丝丝汗意，有些懊恼自己语气太过冰冷，恐怕是吓着了这个小家伙。她顿了顿，重新开口，声音控制得柔和了些，“我知道的，莫要怕我。我不怪你。”不过，顾沅那家伙确实要好好“教育”一番了！！竟是什么都说了。自己也不是要瞒着云沐，只不过想等到一个好的时机说出来而已，此刻却是被顾沅卖了。(正牵着灵儿走的顾沅突然打了个寒战，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还以为有什么危险，警戒了起来。)可怜的顾沅真是躺着都中枪啊！
云沐听得这话，就以为顾梓潆知道了自己偷听……也不算偷听。咳咳，反正就是那些事。见冷冰冰的顾宫主对自己软言软语，更是感动。于是——“顾宫主……我、我那日并不是有意偷听的……”
顾梓潆有些诧异，偷听？
“我……我真的是失去了所有感觉，不过，后来……后来他们是一个一个的慢慢恢复的。那时候……我刚好恢复了听觉……”
顾梓潆似乎身子一僵，步子停了下来，却还是听着云沐解释。
云沐便也跟着停了下来，“我、我也只是从……从清陌说，明日便也是到了的……你说，明日我若不醒，清陌便留下守着我……后来……后来……我不是故意的……我除了听觉什么都没恢复……所以，所以……我、我……”
顾梓潆低垂着头，双眸微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双颊染了些许粉红，不发一言。——如此，那，她竟是知晓了？本宫原以为……原以为她是从顾沅那听来……却不曾想……
云沐紧张的一手抓着自己衣角，被顾梓潆牵着的手中，已被汗水濡湿。
“我不是故意的……”云沐懦懦的说，语气里有几分委屈，有几分害怕，更有几分不安。声音低低的软软的，令人不禁涌起几分怜爱之情。
顾梓潆眼眸深邃至极，令人看不到底。她幽幽道，“你现在，感觉可是俱都恢复了？”
“嗯……”
“那——”顾梓潆一下子欺身而上，转过身子便把云沐抵在通道的墙壁上，那手，却也不曾松开，云沐一惊，一股冷香便是萦绕在云沐鼻息间，可她有些慌张，便想挣脱开来。顾梓潆一扬手，火焰便落在了墙壁之上，她腾出手，按住云沐，轻声问，“那么，你可告知我，你的心意？”
云沐脸噌的一下红了个透彻，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我、我……我不知道……我、我……”
“莫急，慢慢说。”顾梓潆手下放轻了些，怕压疼了她，缓声道。
“我……我也不知道……喜欢……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如何的……我、我没有那种的喜欢……喜欢上别人……”云沐闭着眼睛，紧张的、结结巴巴地说完后，却发现身前那人没有动静。
她有些怯怯的，却又好奇的睁开眼睛来。
只见她的眸子此时比那天上的月亮还要柔和几分，里面带着浅浅笑意，暖暖的，那气息和光芒几乎令云沐沉醉。
“那便是极好。”顾梓潆声音轻若鸿毛，淡淡的拂过云沐心间。“你什么时候明白自己喜欢我了，便跟我。我等你，只是……不要令我等太久。”
“我……”云沐有些心疼她，欲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顾宫主……”
顾梓潆浅笑，“云沐，我都不在你面前自称‘本宫’，你为何又要尊称我为顾宫主？”
“呃……顾梓潆？”云沐想了想，试探道。
“去掉姓氏。”
“梓潆？”
顾梓潆点头，算是应了。不再抵着云沐，松开她，只是依旧握着她的手，和刚才一样走路。“你且与我说说你师傅是甚么模样？”
“我师傅很漂亮，是个美人，很小孩子气，甚是喜欢白色！”云沐说，“我原先的衣服皆是她买给我的，所以全是白色。”
“嗯，端木子吟喜爱白色，我略有耳闻。”顾梓潆说，“云悠悠原形据说便是一条雪狐。全身洁白无瑕，没有一丝其他颜色。难怪端木子吟会喜欢，这可——”
云沐正听着，哪知顾梓潆声音戛然而止，接着那被握着的手传来一道力，她便被揽住，面上有风呼过，一下子便退开了几十步。“怎——”云沐刚发声，便被顾梓潆捂住了嘴，那火焰一下子消散开来，整个通道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耳边有温温柔柔的气息拂过，只听得顾梓潆轻声道，“收敛气息，屏住呼吸。”
云沐立刻照做，动也不敢乱动分毫。
周围一静，那声音便是清晰起来，似乎离的有些远，但步伐却是沉闷，定是个不好惹的主。突然，那声音便是一停，云沐还未松口气，那声音却是朝着她们这边来了！
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顾梓潆将云沐身子转过来，对着自己，然后把她抱在自己怀里，“闭眼。”
云沐心登时悬了起来，暗想这第一次遇见，竟是个厉害的角色，真真是倒霉。她的手心渗出丝丝冷汗，却又对顾梓潆的温柔感动不已。
那声音愈发的清晰，云沐闭着眼，埋在顾梓潆怀里，闻着那熟悉的气息，竟是渐渐的不再紧张，心跳慢慢平静下来。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那声音愈来愈近，一声一声沉闷的脚步声如同那闷雷一般砸在云沐心上，顾梓潆手臂似乎紧了紧，云沐更是不敢动弹，用尽全力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极致。
那声音突然停下了，云沐全身便是紧绷起来，突然，那东西发出一声怒吼，便是又回了去。脚步声比来时更大，也更加的急促。等到那声音渐渐消失，云沐才松了一口气，身子几乎都软了下来。
顾梓潆让云沐靠在自己身上，这才开口道，“那东西……大概是凿齿。”
“凿齿？那是什么？”云沐从没听说过这个生物。
“我也只在书上见过。凿齿是一种人形兽，齿长三尺，其状如凿，下彻颔下，而持戈盾，应有一定智能。我刚才看它模样，与书上所画倒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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