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地会盖上新的房子,住进新的主人;
那么——
有关旧主人的一切;
有关旧房子的一切;
有关《壳之少女》的一切;
曾经在这里发生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很快,也都会被人们所遗忘的吧。
归根到底,我们不过是历史洪流中的一颗细小沙粒罢了——
坐在鱼住的警车里,我和加菜子挨着肩膀渐渐睡着了。
第十七歌络新妇之理
一大早就接到了来自亲爱修女会的电话——
果然如加菜子所料,间宫心尔在群马出现了。
在电话里吩咐过将他一个人锁在礼拜堂里以后,我和加菜子还有冬子急忙上路了。
在加菜子和冬子的强烈要求下,我决定暂时不通知警方,而是先让她们试着去和间宫心尔交涉。
作为回报,加菜子很厚道地让她家的司机开来了一辆梅赛德斯。
可尽管坐在豪华的轿车里,我的心情却十分忐忑——
她们真的能让间宫心尔从多年的偏执中清醒过来,回归正常么?
说实话,一开始我并没有什么把握;
要说服一个精神病杀人魔自首,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不可能;
不过——
如果是中原美砂的女儿的话;
如果是间宫心尔的童年玩伴的话;
或许真的能办到。
只是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汽车已经驶到了教堂的门前。
目的地到了——
我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然后推开车门,和其他人一起下了车。
一位年长的修女向我们走来——估计就是桂木女士了。她一言不发,表情看上去十分凝重。拥抱了一下冬子后,她交给她一把生锈的铁钥匙。
等桂木女士离开以后,加菜子开始说明今天的安排:
“现在,我们就按之前计划好的行动——”她首先对冬子说道:“冬子,你先进去和间宫心尔交涉,注意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成败与否,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你,毕竟你和他还有一层青梅竹马的关系。”冬子点了点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接着,她望向了我。“老师,你就站在门口,先不要说话;一旦心尔开始袭击冬子,你就上前制服他——她的性命就交到你手上了,可以吗?”
“那你呢?”我向她问道:“你准备干些什么?”
“我吗——”加菜子狡黠地一笑。“我从窗户那里监视现场;一旦你们失败了,我再出场解决——明白了吗?”
那还不如直接交给你得了,何必让冬子冒险——不过这句话我憋着没说。
“我让冬子跟来这里,可不是毫无意义的。”加菜子淡淡地说道。
“喂,你是怎么——”我刚要追问,她却转向了冬子——
“冬子,准备好了吗?那就走吧。”
两人即刻走向教堂的门口,我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门口,加菜子微笑着朝我和冬子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那大概是加油的意思吧。
冬子把钥匙□□锁孔,转动了几下——锁开了;
她把手搭上门把手,身体微微有些发抖——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轻松。
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冬子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然后,她转动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我立马躲在门后,紧张地窥探着屋内的动静。
——出于安全的考虑,我特意带来了某样私藏已久的东西
——但愿别用上。
穿过河流,攀过群山,终于看见一望无垠的湖泊;
湖畔的林间,便是那熟悉的教堂。
实在是太狼狈了——
从医院里逃出来以后,仅仅过了一天,工作室和事务所就被查封了;
就连最不想回去的地方,也被警察围得严严实实的;
事情完全败露了——肯定是那个该死的侦探干的。
没办法,只能回群马的老家了。
可是每个车站都有自己的通缉令,实在没办法坐电车,地铁或者火车离开了——
那就只有靠走的了。
走了将近三天三夜——身上本来就没带多少钱,一下子全花光了;
只能露宿街头,甚至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
又累,又困,又饿,又冷——但这些都无所谓;
母亲——无法见到自己阔别多年的母亲了;
一想到这个,就变得无法忍受——
明明那天就在火车上见到了;
明明那天就在医院里见到了;
可恶,就只差了一步——
现在只能先回老家,再另谋他法了——或许他能够帮忙。
经过艰难的长途跋涉以后,终于在清晨叩响了教堂的门。
桂木老师出来迎接自己了——
她可是自己最尊敬的人,就连起笔名的时候也借用了她的姓氏;
只是今天,她看上去有点怪——
并不是不欢迎自己;
恰恰相反,她显得过于热情了;
甚至有点虚假。
不过——可能是因为好久没有见到自己了,老师的心情难免会有些激动;
总之,是自己想多了。
好了,先休息一下,明天再作长远的打算。
睡在曾经的房间里,一种熟悉的安心感瞬间席卷了自己;
不由得回想起当年的那些日子来——
对了,那时候还有一个小女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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