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去!那个女人肯定是装的!”张春晓不忘添乱地说。
“别胡说,一会儿二叔过来就说我们去医院了,你呆在家里招呼客人哪儿也不许去。”张春江喝斥道。
张春晓恨恨地哼气,但也没跟上去,她要在家战七姑八婆的胡说八道。
张春猜到张春江根本没打算送秦雨月去医院,两人下到车库,张春江把秦雨月放进副驾说:“她的七魄不全,不知被谁抽了,现在只有找师父看看有没有办法。”
“师父?”张春惊讶不已。
“我没说过吗?黑鬼是我师父。”张春江淡然地说。
“那无忧不是比你矮了一辈?”张春脱口而出,其实他惊讶的还是张春江竟然还有师父,师父还是黑鬼!
张春江瞟了张春一起,转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上车,张春突然叫住他。
“春江哥,等一等!”
“怎么了?”
“小心。”张春这一声还是喊晚了,张春江的身体毫无预兆地融下去,他背后是本应该昏迷在车里的秦雨月,此刻精神抖擞,手里拿着针管,完全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宋医生,真是冤家路窄啊!我们是不是有缘过头了?”张春转身对着车库的深处说。
作者有话要说:
☆、命运棋局
停车库里灯光虽然足够明亮,但没有无法透气的环境仍不免让人觉得压抑沉闷。张春的目光眺向几辆车后的基柱旁边,阴影里伫立着一个人影。人影并没有躲藏的意思,不然也不会被他发现。他凝视着人影缓缓走出阴影,正是已该葬身火海的宋卓扬。
“或许我们真是有缘!”宋卓扬朝张春一笑,话里有话。张春被张春江的体重压着,不利于逞口舌之快,他探了探张春江的脖劲,脉搏平稳,暗暗瞟了一眼秦雨月,想来她应该不至于给张春江注射什么致命的东西。于是他打开车门,把张春江扔上后座。
秦雨月突然失声惊叫起来,他惊恐地盯着张春大喊道:“你会有报应的,你活不长了,会有报应的……”她边喊边往后退,最后窜进车辆间不见了踪影。张春没把她的话听进耳朵,他只觉秦雨月大概已经精神失常了。他也没有要去追的打算,谁知道他一转身宋卓扬是不是顺手把张春江的命也换了。
而宋卓扬一直站在一旁安静地一言不发,像是在等张春做好准备。张春站直身体望着他。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吗?”宋卓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高深莫测似的表情让张春看得很不顺眼。
“我问了你会如实回答我吗?”张春显然不信宋卓扬是专程来给他解惑的。
宋卓扬突然笑出声,“你问问试试。”
“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显然这个问题很无礼,可既然是对方主动要求,张春不觉得有和他客气的必要。
“生或死的界限对有的人来说并不那么明显,活着的死人,还有死去的活人,就好比张尧年。”
这答了等于没答,张春冷冷地瞥过装模作样的宋卓扬,脑子卡在‘张尧年’这个名字上,他确信他不认识叫张尧年的人,可他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
“果然他什么也没告诉你。”宋卓扬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帮他说给你听?”说完他走到驾驶室,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张春不知他想干什么,也连忙钻进车里警觉地警视着他。
“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张春冷冷地瞪向宋卓扬,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比较有威慑力。
宋祖扬回头对他挑眉一笑,不以为然地说:“别紧张,我只是在找车钥匙。”
“你和张家有什么恩怨?”张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张春江的口袋,抓到车钥匙紧紧捏在手里。
“我和张家八竿子打不着半点关系,自然也没有恩怨,只不过八字不合而已,所以我来顺一顺我和张家的八字。”宋卓扬气定神闲,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可他越这样张春越无法相信他。他像是看透张春的想法,接着道,“你不用信任我,我们并没有利益的冲突,换个角度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我可不敢高攀宋医生这个朋友,不说哪天把我的小命随便给换了,就是切我一个肾我也受不起。”张春阴仄仄地开口。
“你以为你还有多长的命?换你我还要倒贴!”宋卓扬冷眼一转,盯着张春嘴角浅笑。
张春不由目光一凛,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宋卓扬朝他伸出手说:“想知道就把车钥匙给我。”张春沉默下来,他知道宋卓扬是在故意引他上钩,他咬上钩说不定只能任人鱼肉的命运。宋卓扬见他沉默补充道,“你不想知道张尧年什么都瞒着你是为什么吗?或许对你来说夏树这个名字更熟悉。”
一瞬间张春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夏树就是张尧年?他终于想起来他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张尧年这个名字。他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清明回张家镇给他爸扫墓,镇的老人曾说起过。还是民国时期,张家有位六少爷,没有上族谱,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当时家主的哪位夫人生的。传言某一天的晚上,这位六少爷徒手杀光一整屋的佣人后就消失不见,从此再也没人见过他。
车里静默了许久,张春才抬起头轻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们在同一盘棋局上,你是我的棋子,我也是你的走卒,输和赢全看你愿意怎么选择。”
宋卓扬的话很有蛊惑性,张春犹豫片刻还是把车钥匙递过去,慎重地说道:“我只会选有利于夏树的一边。”
“那他可就成你的敌人了。”宋卓扬轻松地一笑已经把车开出来,张春无奈地想夏树从来就没跟他站在同一条战线过。
宋卓扬带张春去的是他昨天去过的拆迁区,车同样停在昨天出租车停地位置。张春不禁斜视着宋卓扬问:“昨天的事不会也是宋医生的功劳吧?”他想到把他送到这鬼地方来的司机。
“你太高看我了,是跟着你的小鬼带你来的,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给司机下了暗示。”
他的话张春自动怀疑七分,他继续解释道,“因为地址相同,他大概以为就是他曾经住过那间医院。”
“宋医生,你知道的会不会太多了?”张春越加怀疑起来,林以亭几十年前住过的医院地址宋卓扬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此时时候尚早,巷子里阳光充足,经过昨晚大雨地冲刷地面被阳光蒸起一股日积月累下来的腐味,说不出是臭还是怪。
张春江被留在车里,张春跟在宋卓扬身后走进巷子。他们走的并不是昨天张春走的那条路,七弯八拐绕到巷子深处,最后宋卓扬停在一扇保存完好的古宅大门前。
“就是这里。”宋祖扬伫在门前,露出久违的神色。
张春抬眼望去,不由惊讶不已。这是一栋风格较老四合院大宅,大门足有一丈余的宽度,依稀还能看到门上朱漆的痕迹。虽然是一片斑驳却没有破损,连门环保存得异常完好。门两边青灰的砖墙也鲜有坑洞,镶嵌着石板雕成的吉祥花纹也清晰可见。再往两边各有一只守门兽的浮雕,看起来不是狮也不是麒麟,根本认不出是什么,可栩栩如生。门下台阶有九级,一直延伸到张春脚边。
宋祖扬走上台阶,咯吱一声将门推开一条缝,回头看一眼张春,意示他进去。
走进去后,呈现在眼前的场景仿如穿越回到几百年前,张春脑中闪过一个贴切的词语——深宅大院。比起他去过的王公候府遗迹,或是东陵西陵之类的,这座宅子令他更为震撼。倒不是它有多气势恢宏,也不是工艺有多巧夺天工,只是那种贴近他内心的真实感,仿佛还能透过屋子看到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
张春盯着正对大门的照壁,看得入迷,照壁两头都比门宽出一截,三层错落、中宽两头窄,下面雕刻着一只似龙似虎的异兽,脚踏火云而来,与门外的守门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看得懂?”宋卓扬见张春看得认真问道。张春摇头,宋卓扬轻笑一声说:“看不懂就走!”
张春不屑地哼了一声,宋卓扬已经走向宅子深处,他连忙快步跟上去。
一路走过,宋扬都行色匆匆,张春根本没机会细看周围,他只大概瞟过,觉得宅子里的人像是遇到什么意外突然离开,连桌上的茶碗都还在。
宋卓扬穿过侧厅的一道小门,来到一个小院里,天井的地面满是杂草,足有半人的高度。张春看到宋卓扬推开一扇门走进去,他跟进去见到宋卓扬正掰开书架,路出墙跟处一米见方的地下入口。宋卓扬从书架子上拿起两根不知是谁准备的蜡烛点上,其中一根递给张春,然后往入口走进去。
入口之下是一条石板砌起的甬道,并没有什么恐怖的画面,反倒很干净,除了长年不见阳光有股湿气和霉味之外再无其它。不过结构很复杂,一路张春看到有不少岔道,他小心地跟着宋卓扬不敢乱闯。
大约走了四五分钟,宋卓扬在砖壁上扶着手摸了一遍,最后摸到一块松动的砖。张春见他把砖用力压下去,墙壁上就突然开出一道石门。张春缓步走进去,眼前出现的是一间地下石室,石室摆设有如灵堂,正是张春误闯过的那间,香案上的牌位仍然写的是他和张守成的名字。
“你知道这两口棺材真正的主人吗?”宋卓扬表情戏谑,嘴角微微上扬。
“你不是已经打算告诉我了吗?”张春镇定地反问。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你的命就续在这两口棺材里,张尧年以尸养气,以阴补阳,可惜八年已经是极限。”宋卓扬说着停顿下来对着张春,“张守成的尸身也不可能坚持太久。”
“这是夏树做的?”张春看着案上的牌位发问。
“还记得换命吗?不只是活人的命能换,连来生的也可以换,只不过代价更大,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
张春突然有种透不气来的感觉,让他的心脏紧缩在一起无法舒展开。他想起不久前问夏树有没有给人换过命,夏树没有回答他。现在他终于有了答案,但仿佛有无数根针塞满了他的心脏,他连呼吸都觉得心疼。
忽然间石室里响起一阵叽叽的叫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宋祖扬敛起眉说道:“麻烦来了。”
“什么?”张春刚问完就看到几只黑影从石门挤进来,长短不一的四肢和许多张脸拼凑而成的脑袋,黑糊糊的身影,无论看多少次张春都会头皮发麻。此时他首先想到的是那个洞,可他往记忆的洞口的方向看去,只有一面光洁的墙壁,毫无痕迹。
而黑影已经接二连三的涌进来,明明行动迟缓,却眨眼间就已经占领了石室,张春眼看被重重包围住。
已经无处可逃,他退到了棺材边,突然不何从哪里多出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还没来得及回头,肩膀上的力道猛然一重,他整个人跌进棺材里,手里的蜡烛掉到地上。他惊慌地想爬起来,耳边倏地响起轻柔的说话声。
“先躲一会儿。”
话音落下棺材盖已经被盖上,张春眼中只剩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石室出路
棺材的隔音效果奇好,张春躺在里面除了自己磕磕碰碰的响声,棺材外的声音一点也没传进来。他抬手想推开棺材盖,竟然纹丝不动,也不知是有什么机关还是这棺材盖太重。大活人被困在棺材里的感觉实在不太好,那些黑影不知能不能穿墙入壁,要是挤进来一两只,张春就不用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他脑中还回想着刚才在耳边响过的声音,虽然短短几个字,他还是听出了熟悉感。那声音就和不久前他梦中抱着他睡在棺材里的人影的声音一样。
“靠,又是棺材!”张春骂了一声,他和棺材缘分真不浅,他爸当初给他改名应该改成张棺材,或许他早就升官发财了。他忍不住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潇洒地翻了个身,感觉背上被什么东西磕着。他条件反射地坐起来,结果头撞在棺材盖上,疼得他又骂了句脏话,然后趴在棺材进而摸索。很快他摸到一块冰凉的东西,手感圆润像是块打磨过的石头,有点像夏树埋在他脑口的那块玉璧。他迟疑两秒,最终还是决定顺进口袋里,他睡的这口棺材是夏树的,也许也是这是夏树掉在这里的。
棺材外突然想起磕碰的声音,像是敲门一样敲了两下棺材板,张春心道难道还要我说声请进不成!
这时棺材盖动了一下,他警觉起来,可这样束手束脚的空间,他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但好像棺材盖被推他,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没事吧?张春。”随着声音一起落进来的还有一张光线,张春一时适应不了连忙用手挡住双眼。
说话是张春江,可凑过来的却是张守宁的脸,他正拿着手电筒一脸惊奇地盯着张春。张春从棺材里坐起来,同样惊奇地叫道:“二叔,你们怎么来了?”
《宅书屋》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