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抽了抽,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想干嘛,却还是十分配合的回了一声:
“少冤枉我了哥,我干嘛了你就说我在捣蛋。”
“你搞翻了人家的菜篮弄脏了人家辛辛苦苦种了拿来卖的蔬菜,还一点赔偿都不给,还说不是捣蛋”
周判笑眯眯的走向挑着菜担的老人,而老人已经不知不觉的停下脚步了。
伸手从菜筐里拿起那个边缘被摔破的大白菜,另一只手从兜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红钞票,径直塞进了老人胸前的口袋里。
“老人家,我妹弄脏的菜我买了,您也少辛苦一点,早点回家吧。”
一派富二代左派的周警官塞完钱就不理老人了,一边抛着手里的大白菜一边朝顾绒走过去。
那老人似乎还有点懵,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口袋,又转头看了那两“兄妹”一眼,又看了一眼他们的车,收回目光加快脚步离开了。
顾绒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周判举着那颗白菜走到眼前才看向他,用眼神询问“你干什么”
周判拍了拍手里的白菜:
“追踪器。”
他抬起头来,冲顾绒笑了笑。
而在快步走远的老人的胸前口袋里,那张折叠的钞票之间,正夹着一个微微发光的黑色小东西。
那小东西所连接的另一边,远在千里之外的上川某病房里,迟秋在听到警示音时便从梦中惊醒过来,打开了电脑,密密麻麻亮着绿色路标的偌大地图之中,有一个小红点在无声的闪烁着,做着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移动。
“看来我们又要多留一天了。”
仙山市白鹤镇。
还未完全到来的黎明之中,在靠近山脚的镇子角落里,在卖菜老人渐渐消失的脚步声中,高大修长的警官先生抛起手里的大白菜又接住,对面前的顾绒这样说道。
而顾小姐收回放在那个苍老背影上的视线,转头看向那条向山中延伸的模糊不清的小路,久久没有说话。
群山还未从夜色里完全挣脱,巨大的阴影遍布在每一个破晓未降的角落里。
顾绒脑袋里还回放着那条扎满针眼的苍老手臂,她以为自己会想起更多黑暗的不堪的记忆,可十分意外,在那老人背后带来的,仿佛有生命般渐渐逼近的暗影中,她第一时间想起的,竟然是唐郁。
她想起红蕖巷的风,想起打开的房门后露出的那张脸,和那沉默却让她一目了然其中感情的黑色眼睛。
留下吗
她定定的看着那座山,第一次不确定的问自己。
要去吗
两周以前说自己被老板派去出差的“浩哥”,六天前出差到这座山里的照片,昨天凌晨才离开的套牌车,在仙山市酒店楼下被装进后车厢的两个大行李箱,商夜的家乡,莫名全部消失的老人,对商夜一无所知的邻居,住在深山里胳膊扎着许多针眼的菜贩……
一张又一张画面在脑海里交错重叠。
这座偏僻的镇子在这些天里就像是逐渐生出了白色的雾气,将一草一木一屋一椅全都掩盖了起来。
……
一张一张陈旧报纸上的血红标题轰然盖在了脑海深处。
顾绒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座山,琥珀一般的眼瞳清清冷冷。
她动了动喉咙,发出一声冷淡而肯定的回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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