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宠辱两忘》分卷阅读90

    何自处?再者……”

    他见谢皇后飞快地朝门口瞥去,却不起身,再轻声叹道:“臣知娘娘并非祸首,亦不过受制于人,然你谢家人心肠,臣委实没齿难忘。既是关乎太子,便是陛下之事,娘娘请说便是。”

    谢皇后怔然半晌,到底明白过来,赵让并不接受她的请罪,不过看在皇帝面上,已是同意她的要求,她既羞又惭,缓缓立起身来,却也不禁想到,所谓“大丈夫恩怨分明”,便是如此罢——

    太子交付于他,应是百利无一弊,皇帝破天荒地封降将男子为妃,甘愿为此事沦为天下笑柄,无需太久,那皇后之位怕也是落到这人手中,也许也唯有他,可保住流有谢家血脉的太子,在注定到来的大风大浪中,平安无事。

    皇帝寡情,真到那时节,树倒猢狲散,她这东楚的皇后,李朗的发妻,李辉的生母,统统敌不过谢家女儿这一身份。若皇帝还顾念些情分,冷宫便是她最好的下场。

    储君之位就要莫再痴心妄想了,谢皇后经昨夜一场惊心动魄,已是明白,谢家为保滔天权势,要皇帝乃至未来的皇帝都不过俯首贴耳的傀儡。

    皇帝容不下谢家,又怎么会让谢家的外孙承祧守器?

    她大彻大悟,这些年费尽心思,她自以为拥有与即将到手的东西,皆是镜花水月,黄粱一梦。

    而这赵让……

    谢皇后果然将昨夜从李铭口中所知的消息,略去了冷宫母子的部分,只道是老宫人受不住良心折磨自白,太子缘何体弱多病的缘故,满怀悔恨之情一五一十全向赵让讲明。

    她见赵让越听神情越是凝重,脸色亦有些泛白,生怕他仍不信自己,不由哀声道:“赵将军,我父如此作为,陛下哪能容忍?但太子……太子他是陛下的血脉啊!”

    赵让见谢皇后提及太子泪流满面,终是动容,与李朗相交日久,自然知道皇帝脾性,谢皇后的担忧不无道理,皇帝确是会因太子身上的谢家血缘而耿耿于怀的人。

    那日在泰安宫所见、一面之缘便搂着他亲近的可怜幼子,究竟做错了何事,生于这父母反目、迟早结下不共戴天之仇而只能存其一方的皇家?

    赵让本想劝说谢皇后直接将太子受害之事告知皇帝,话到嘴边,转见谢皇后那对与谢昆、谢吾兄弟颇有些相似的大眼,又将话语咽下。

    父与夫孰重?父欲伤子,为人女而又为人母者又当如何,这都是谢皇后本人才可以做出的抉择,任何人不好亦不能设身处地。

    正如他的处境,同样不足为人道的艰难,谁又能替他分担重负?

    末了,赵让浩叹,语气少了些许冷淡:“娘娘,船到桥头自然直,太子之事……便由臣代为向陛下转告吧。”

    谢皇后闻言,嘴唇翕动却无声,款款向赵让深深一拜,不再多言,径自出了殿门。

    赵让送谢皇后离去,心中明白那老宫人未再随侍皇后的原因,虽与己无关,也不禁黯然。

    他踱于殿内,凝神思索,不曾留意到长乐轻手轻脚地进来打探,直到少女“咦?”了一声后,赵让回神看去,却见长乐满脸好奇,双手捧起那后冠打量。

    谢皇后心神不定,离去得匆忙,竟是连此物也能抛诸脑后,那女子并不是聪慧狡黠之人,看来适才所言,泰半为真。

    赵让正要叫人来,把后冠赶紧送还给谢皇后,长乐又大呼小叫了一声:“呀?下面还有东西!”

    她手快地将那物提起,捧于两手掌心,疑向赵让道:“大哥,那皇后送礼给你,是要做什么?啊,真漂亮,这么重,是金的吧?”

    此物四四方方,金光灿灿,占了长乐的手掌,高约有一拃,上方雕有一只昂头张口的貔貅,栩栩如生,雕工极是精致。

    赵让一见哑然,上前拿过,翻过来一看,果不其然,下端工工整整刻着篆体“御宝”二字。

    “大哥,这里写着什么字啊?还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长乐指着篆体字问,她虽已粗识文字,但还不到能认篆书的程度,察觉赵让脸色怪异,不由更是好奇。

    这东西却不好随意差遣下人送去,赵让摇头,愈发不解谢皇后的用意,她若只是前来和解,并求照拂太子,何必做到这种程度?

    谢皇后暗中藏于后冠之下的,正是皇后的金印。

    作者有话要说:

    挖坑一时爽,填坑火葬场……

    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

    金陵城北有个三面环山一面临城的大湖,原名“北桑泊”,后东楚王朝南下渡江后,这里成了操练和检阅水兵之处,故而改称作“练湖”。

    几日前,练湖内出了件蹊跷事。

    那天正午时分雷雨大作,秋冬之交,这天象并不多见,不久雷停雨歇,风势不减,天色仍晦暗如夜,忽而便在湖面上现出骇人的一幕来,当时在练湖上有日常练兵的水军,也有城中的渔民,几百号人,几乎异口同声地描述出了异象:

    起先是一条自水底升腾而起的白龙,紧接着纵出一只斑斓猛虎,直跃向白龙,这两神物皆是栩栩如生,高有百尺,便有人传言那异象中是龙争虎斗你死我活之兆。

    龙自然象征天子,虎则常比作武将,其间寓意不言而喻。

    除此之外,还有更邪乎的事情,有数十人言之凿凿他们在见到这异象时,耳中也清楚地听见佛语,这事经众口相传,愈发破朔迷离,直到惊动了官府。

    这怪力乱神的事情经过几番周折,到底还是在赵让莫名归来的次日早朝后,由礼部上报给了皇帝。

    李朗当时正在御书房听皇城司的王莘报近日抓获北梁探子的事,其中有人借渔民身份掩饰,沿江行船,来往两岸,侦测情况,最近窜行于金陵而被识破的探子愈发多起来,此事定与北梁新王即位后一系列的蠢蠢欲动相关。

    战火欲燃,兵锋再起,都已是迫在眉睫的事。

    曹霖重兵镇守江北,压在淮水,此地绝不能失,数年前北方军长驱直入,便是在李冼的开门缉盗后占据江北,敌方兵员得以源源不断地强渡长江,连下数城,差点把金陵也连窝端了。

    金陵之事必得速战速决,李朗沉吟,那里通外敌的东楚权贵究竟是何人,皇城司居然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李朗登基以后,下手翦除过一批李冼股肱心腹,朝中皇亲已所剩无几,加上门阀世族、重臣之家来来去去也就那么些人,但皇城司日夜监视,不曾懈怠,却终是未得线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怕全力以赴抵敌时候,冷不丁的背后一刀。

    王莘着重向皇帝禀告谢濂的行踪,那位自从在朝堂上与皇帝“君臣泣别”之后,这段时间以来是足不出户,闭门谢客,若他近期内要谋变生事,那与外界的联系大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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