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你所看到的不是你所知道的
午夜，穿着火辣的女子走在暗巷，十分引人侧目。
他无所谓的踏进超市，静静地选起食材，大厨的脑袋已经有了菜单，一如往常地沉默到底，连结帐也仅是摇头点头，没开口对陌生人说过一句话，享受所有人把他当成晚归女子看待的眼光，也不失一种乐趣。
再度回到老旧公寓，他脱下的高跟鞋就放在那双旧布鞋旁边，他不禁冷笑心想：「明明是个女人，为什幺活得比我还不像女人……」
随即走到厨房去，熟练的刀工切起食材，他又猜想：「要是被林蓝看见，一定又是一阵瞠目结舌吧。」脑海中浮现起她第一次发现他是男人的表情，忍不住扬起嘴角。
没想到林蓝会为了那幺奇怪的理由，冒着生命危险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刻他虽不显于色，内心的感动却像被电击似的，连五脏六腑都像被人掐了一把，很不舒服，心脏也像是被人揪住狠狠摇动般，疯狂的跳动。
长这幺大除了第一次穿着短裙上台，跳了第一支钢管舞得到掌声时，内心曾经彭湃激昂，之后就再也没有这种感受过。
他知道自己喜欢什幺，也知道别人喜欢什幺，为了取得双赢，他没告诉外人他们眼睛所看到的是他塑造出的假象，是他想成为的「另一个自己」。
汤水还在翻滚，他骤然停下手中的刀，收起无意间扬起的嘴角……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喜欢什幺。
但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上的不是事物，而是一个人。
还是个他从没想像过会出现在自己未来人生中的那种人……
恍然大悟的瞬间，他安心地笑了，将切碎的食材都丢进锅里熬煮，不时专业的调味，这是他第一次亲手做菜给别人吃，不收钱。
虽然从前念书的时候时常做菜给朋友吃，但自从成为大厨之后就累了。
就像设计师时常被要求画张图来看看，总是有人要他煮点东西来吃，或许那些人没恶意也不是想捡便宜，但他就是不想遂了这些人的意……
端着一大碗粥和一只小碗来到房里，犹豫一会儿还是决定将昏睡的她摇醒。
「先吃一点东西再吃药……」
「嗯？你买的？」林蓝撑起身体，他还贴心的将枕头立起来让她靠着。
「我煮的。」
「……真的？」林蓝不敢相信有人会为她亲手煮东西，那是久远记忆当中，已逝的阿嬷才会为她做的事，喝了一口粥回忆不禁涌上心，豆大的泪从眼眶滚下，含糊说着：「这幺好吃一定是买的……」
「对，一碗少说也要上千，妳最好吃完。」
「骗人！」林蓝一听到价位瞪大了眼看着他。
「骗妳干麻，照我这个大厨行情来算的确是这个价位阿。」
「你白天的正职是大厨？」
「恩。」
「……。」林蓝放下手中汤匙，微蹙着眉，深怕付不起这餐费用。
「吃这幺少，不合胃口？」莉丝关切的看着她，还喝了一口大碗里的粥，认真地确认食材搭配，也算是职业病了。
「很好吃，只是有点贵……」
「呵呵呵……妳以为我真的会收钱？妳傻成这样到底是怎幺平安长大的？」莉丝忍不住笑了很久。
「……。」看他笑成这样，林蓝羞愧地默默喝掉一碗粥把碗还他，随即吞了药就盖头继续睡了。
「对了，妳有t恤、运动裤之类的？借我一套吧。」
「在衣柜里。」林蓝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指着房间走到底的旧壁橱。
「恩。」
站在浴室卸下红唇、长睫、假髮、饰品，退去身上那件华丽短裙，完美女人的伪装之下藏着一个拥有完美主义的男人，当他再度变回男人时，决不会让人发现他身上有任何女人的气息，像人格分裂般区隔得十分完美。
踏出浴室的男人头上挂着一条毛巾，随意的拨过短髮，一边拿起林蓝的化妆水和乳液，往脸上胡乱抹一通，身上的t恤虽然对林蓝来说很宽鬆但是穿在他身上却变的很贴身，就连运动长裤也变成一件九分裤。
走回林蓝的房里，伸手掀开盖住头的被子，掌心贴在她额头上还是感受到异常热度，这才想起刚在回来路上买了退热贴，他这辈子还没用过那种东西！认真看了一会儿说明，才拿起一张好生贴在她头上。楞楞望着那张退热贴，忍不住嘀咕：「撒隆巴斯的概念吗……」
回头又在壁橱里找了一件被单和枕头，自动自发地在床边打了地舖準备要睡。
「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望着天花板，他不禁猜想。
翌日晨，林蓝睁眼觉得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像梦境，那个美女的正职居然是大厨？而且还愿意为她煮东西吃？想来这个梦境真的好笑！
準备下床就发现脚底踩在温热的物体上……低头一看！
「不是梦……」
张立斯感受到被踩的力道后猛然睁眼，一醒来就伸手拿手机看时间，急忙坐起惺忪望了床上那人一眼，像猫一样用手掌刷刷脸，一边用沙哑的声音交代：「锅子里还有粥，妳当早餐吃，然后再休一天吧……车子借我开去上班。」
「……真神奇。」
「吭？」张立斯抬头困惑地眨眼，胡乱地拨开一头长及耳际的乱髮。
「你真的是男人！」
「……废话。」张立斯惺忪的白了一眼，起身往浴室去盥洗一番，又把锅子里的粥热好了，準备出门时才望着玄关那双高跟鞋，回头问：「呃……妳有拖鞋能借我吗？」
「有，假的勃肯，但是你穿得下吗？」刚洗好脸的林蓝从浴室探出头来。
「随便，反正去上班会换制服。」
「喔，那就这双吧。」林蓝从鞋架里拿出一双假勃肯拖鞋给他。
「高跟鞋和衣服我下班再来拿。」
「恩。」林蓝忍着笑意看着他身上都穿自己的衣服，呈现一种奇妙的背影。
「记得吃早餐。」张立斯离开前还回头淡漠交代一声，脸上没有艳丽的妆容，没有讨好的表情，没有愉悦的语气，却讲出一句很实在的关心。
「好……」
目送他离开的背影，林蓝浅叹一声，拍拍脸颊提醒自己清醒一点，别老是遇到对她好一点的人，就想赖着人家。
因为就是这样，才会遇到郭裕祥那种烂人……
猜你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