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 爱,莉丝》八.活着比什幺都重要

    八.活着比什幺都重要

    「其实,我有一个双胞胎姐姐……」莉丝沉下眼眸,陷入回忆的画面。

    从小他和姐姐就很爱互闹,因为长得太像了,他总是被亲朋好友说像女孩子,因此很不高兴,直到国中还很讨厌跟姐姐同校,因为姐姐成绩始终比他更好、表现更优秀,也有很多学长暗恋她。

    看着姐姐的人生总是过得比他好,他就像不重要的複製品、山寨品、替代品,永远不会是别人眼中独一无二的焦点,为此时常在心里埋怨,为什幺世上要有两个相像的人?

    都说每个人独一无二,偏偏全世界都会把他跟姐姐放在一起比较,他的每个决定都被姐姐的人生牵动、影响,太怕被比较了,就无法真正做自己想做的事。

    直到高中那年,姐姐如愿考上女校,他们终于分开念书。

    他也成为学校里帅气的人气王,他发现不再跟姐姐比较的世界如此美好,渐渐地跟姐姐疏远,反而跟学校里的一个女同学要好,那个人就是开夜店的江妍洁。

    江妍洁其实是他姐的国中同学,受託看顾这个莽撞又叛逆的弟弟,就怕他惹事生非,相反的……他却从未关心过姐姐。

    又过了自以为逍遥自在的三年。

    毕业旅行那场残酷的车祸,撞毁了一台游览车,带走了那个班级将近一半的性命。

    当他在自己毕旅住的饭店里看见新闻上播报出眼熟的校名,伤亡名单跑马灯闪过他眼前,他心一震,脑袋像是狠狠被敲了一下,不敢相信映入眼帘的三个字……

    张莉媛--就是姐姐的名字。

    他想起出发前,才在书房里讨论以后各自要去的大学,谈好了绝对不要同一间,一个在台北一个就去高雄,离的越远越好,研究领域越不同越好。

    于是,姐姐选择去高雄念餐旅,弟弟选择去台北念艺术。

    八竿子打不着的领域,确保以后在职场不会被拿来比较成就。

    他是如此期待几乎再也不会和姐姐有交集的未来……直到那一刻宣告他们这辈子已是天人永隔,他才发现自己那幼稚的想法错得离谱,在饭店房间里放声痛哭。

    他恨的从来不是姐姐的存在。

    他恨的是别人捧高姐姐、贬低他的眼光。

    他却为了别人的眼光,去恨他所爱的家人。

    别人的眼光到底算什幺?

    为什幺要为了这些推远家人?

    为什幺会那幺笨……直到彻底失去了才明白这个道理?

    为什幺会那幺傻……直到真正失去了才发现自己错了?

    他隔日便独自搭车,一路哭回家,当他回到家只看见姐姐带去毕旅的包包,是妈妈为他俩选的相同款式,为了这个相同的包包他还闹了很久的脾气……死都不愿意背去毕旅。

    他却在那个包包里,发现一张来不及寄出的明信片……

    亲爱的弟:

    虽然我们长得像,但我知道你和我完全不同。

    你就是你,无可取代!

    希望大学的日子,你在台北能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会再因为我的关係,影响自己的决定。

    但我们是双胞胎的事实,这辈子是不会变了!

    你就别再抱怨了吧!

    姐莉媛

    紧握着那张明信片,他才知道姐姐这些年对他感到无比愧疚,所以考了女校,大学也选了离他第一志愿很远的学校,只为了给他一个证明自己是独特的机会。

    他却始终觉得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在那之后,他关在房间哭了好久,没日没夜的,一看到自己的脸映照着相似的她就忍不住流泪,自责没能珍惜这辈子身为双胞胎的相处机会,如今他如愿成为梦寐以求的「独生子」,却一点也不觉得幸福快乐。

    填分发的那天,他不自觉把第一志愿填在姐姐想去的学校,想替她去看看属于她的未来……

    没想到在大学期间他会因此对料理产生了兴趣,埋头努力,不再畏惧别人的眼光,选择自己所爱的事物,勇敢追逐梦想。

    大学毕业那天,他带着学士服回家,买了化妆品、假髮,打扮成女孩的模样,拍了一张自己的照片和属于姐姐的毕业照,又用后製作成了一张合照,看着那张照片被印出来放进相框,他又哭又笑的情绪矛盾至极……望着那张照片,苦苦地说:『姐,当完兵我就要出国进修了,我会证明我是不可取代的,就像没人能取代妳……但我还是……很想妳。』

    退伍后,他便按照计画出国进修,学习异国料理。

    身在异国的日子十分忙碌充实,他把握任何机会学习国内没有的东西,每当假日一个人出去晃晃,经过饰品、服饰摊总是会多看几眼,彷彿在追寻自己的人生同时,也想带着这张脸替姐姐活过一回,那些首饰衣服不自觉就越买越多……

    回国后他时常会穿上一身女装,站在镜子面前好好的想念他优秀的姐姐,对着镜子里的人说:『如果妳能活到现在,一定还是个众人仰慕的焦点、人生胜利组吧!爱妳的人或许还是比爱我的人多,但我不会再跟妳计较这些了……』

    然而,他之所以投入到钢管舞,是因为在他姐的房间里有一张演唱会dvd,里面有一段蔡依林拚死练习体操的表演片段,那时候他不明白这有什幺好看的,当他自己一遍又一遍看过,才明白姐姐是被她努力「证明自己可以」的坚持所感动,就像她在那张dvd里放着一张手写小卡,上面写着:

    『努力证明自己可以,坚持到最后,将会赢得掌声。』

    他突然想去体会姐姐留下那句话的涵义,便找了一间教室学钢管舞,起初只有痛苦不已的训练,完全掌握不了技巧让他心生退意。

    但是……没道理别人能做到,他却不能!

    无形之中他像是想挑战姐姐设下的目标。

    彷彿当他成功之时,就能解开多年的心结,非但能替姐姐体验一回不可能的挑战,也证明自己有超越她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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