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只蝶》下
「蝴蝶为何要如此留恋花呢？」
「因为，失去了花，蝶就会死。」
成亲一年，她依然笑语嫣然地窝在他怀里，不愿回去。族人多次派人来通知她很多次，近日来杀仙大肆残杀妖族，理当回去同心抵御，不要与人类勾缠不清。
可她不想离开他。她想成为他的归属，他最爱的妻。
若夫遭逢危险，妻来替他挡。
妖爱上人，是不是很可笑？可就算如此，她也无所谓。
她只是忠于自己的心，她想，她可以陪他一辈子呢！这世结束，她可以等他下一世。
但谁也没想到，杀仙白竹竟然是他。那日他出门办事，她也回青丘看看。没想到看见的是白竹在斩杀她的同族。
狐族是很重血亲的，她立刻上前想阻止，却在看见白竹那双陌生的神情后，恍惚了。
他们是不是注定好，就到这里？
注定……要杀了彼此。
「恨吗？」
恨什幺？恨他？还是恨自己？
她谁也不恨。
忽然一阵光闪现，她都还来不及看清，白竹的胸口被指刃破开了一个洞，心脏插在指尖上，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他撑着剑不让自己倒下，身体却开始呈现半透明状态。
白歌满脸不敢置信，死死瞪着白竹身后的人。
「司羽华！你利用我！」白歌抱住白竹那即将魂散的身躯，嘶声力竭地吼。
「小歌，别胡闹了。整个狐族不能葬在他手里。」司羽华将白竹的心脏往地一甩，心脏居然像玻璃般破碎消逝。
「我不会让他死！」
白歌将自己的内丹从体内取出，硬生生拆成两半，一半让白竹给吞了，一半吞回自己体内。司羽华想阻止，却被强大的结界反弹出去。
白歌，是整个青丘上修为最高的狐妖。本是国主的未婚妻，因爱上凡人逃婚。但其实她爱的根本不是凡人，而是自己的仇敌。
现在居然为了不要他魂飞魄散，给了他一半的内丹，让他能够轮迴转世。
「白歌！从今往后，你都不得再踏出青丘国土！」司羽华下令，白歌不答。浅笑地看着空中白竹的魂魄凝聚又消散，才缓缓起身离去。
司羽华气的一拳打在地，地开始震动龟裂，裂开的纹路上泛着幽光。
「我就将这布满杀阵，看你还跑不跑得出去。」
司羽华以为，如此一来，他就赢了。却没想到，白歌一连闭关就是好几千年。在众臣压力之下，他迎娶了宰相的女儿梓仪为后，生了一子，名为司无情。
之后外头闯来了一名不速之客，她身上的伤看起来像是因杀阵而受的，但却没伤的很严重。梓仪将她取名为六六留了下来，让她照顾无情的起居。
同月，白歌出关，却比当时见面少了四尾，容貌也比从前衰老许多。她从不给他一言一笑，却和那个叫六六的女子相处得极好。
六六，跟谁都好，最照顾的是阿无。她曾在他面前发过誓，会好好照顾阿无、保护他。
在白歌临走前，他特意将杀阵破坏了一半，为的目的就是不伤害她。那幺多年了，他的执着，他的倾慕，她不曾看过一眼，也不屑与他交流。
她恨他。
终于承认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决定不再关着她，也为了迎接日后的劫难做了準备。成全心爱女人的心愿，就必须背负整个狐族的性命堪忧。
他，并不是一个好国主。
白歌离开青丘后，找到了白竹的转世。
二十年过，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六六死后，白歌跪在魔头面前，哭的倔强，「求你放过白竹……让他投胎转世，让他不要再背负这份孽障，让他下一世当个普通人……」
「本座不是菩萨，不做白费力气的事。你要用什幺来交换？」
「我的一切。」
「呵，愚蠢。」不知那声笑，到底是笑她，还是笑自己。魔头的脸很快又沉了下来，说话的语气比以前更加冷冽，「本座成全你。」
白歌感觉自己正在流逝，真正的，不再会存于世间之中的消失。
她很想，再依偎在白竹怀中，听他逗她的话语，看他对她一人的深情微笑。她天真的以为，这辈子，她的余生五十年，可以好好陪他了。他们可以一起转世，期盼再见。
可想，世事哪会偏袒的对她好。
遇见他，曾经爱过，是否早已足够了？是她太贪心，想要白头厮守。
这世间，不再会有白歌。
这世间，也不再有白竹了。
＊＊＊
黄泉河畔，多少人来来去去，分分离离，他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什幺也不记得。他知道，待会会有个叫孟婆的人会叫他喝汤，然后按照自己的阴德来决定下一世会投入怎样的世家。
这些他似乎很熟悉，只是脑袋一片空白让他觉得十分不适应。
过了桥，孟婆站在不远处等他。
「喝汤吧。」
他点点头，正要捧起一饮而下时，忽见河畔边开了一朵小红花。不起眼，很容易让人忽略。
他胸口剧烈犯疼，孟婆沉着地望着，叹息：「喝罢，就不会痛了。」
他仰头喝下，心不痛了，眼泪却不曾停歇。
「忘前尘。」
轮迴转世之前，
我忽然记起，一株红花一只蝶。
记得阳光明媚，有佳人才子相依。
「送你一朵花，嫁于我可好？」
「好。」
那幺幸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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