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王涛弄了一个铜火锅,中间烧炭有个烟囱那种。旁边摆着羊肉和冻豆腐,爷爷看着王涛把酒帮他斟上,这才说:“咋没整点菜呢”
“涮火锅哪有吃菜的。”
爷爷把嘴一撇:“看挣俩钱把你得瑟的。”这么一说,王海龙就帮着王涛说话了:“萧爷爷,你别听我爸显摆,平时都不咋吃。”
一家其乐融融,火锅也热气腾腾。敲门声响了,爷爷纳闷:“咋还有人来”王涛没说话,让给王海龙去开门,王海龙开门一看,不认识,一个女的,穿着呢子大衣,打扮也挺时髦的。
爷爷瞅着这女人有几分老杨的模样,心里有数,也没多说。王涛让客:“还没吃吧,一起喝点。”
杨凤也不客气,呢子大衣脱了往椅子上一搭。王涛吩咐:“大龙,给阿姨拿一双筷子去。”王海龙点点头,起身还诧异的看了爸爸一眼。
十一离杨凤近,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姐。杨凤眼睛一亮,夸奖十一:“这孩子会说话。”
爷爷插嘴:“他得叫你姐,十一是你爹的关门弟子,肩上有形意门的担子。”
杨凤没说话,自己拿起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爷爷看着,用严肃的口气说:“凤儿啊,你爹死了。”
杨凤心里一酸,没哭,硬是把眼泪憋回去了,她举起杯:“叔,谢谢你,帮我爹送葬。”
“你不认识我了”
杨凤摇摇头。爷爷无奈一笑:“我姓萧。”杨凤放下酒杯,仔细的看:“你就是那个天下秘籍”
“咋地,不像吗”杨凤摇摇头:“怪不得武林落寞成这德行,像你这种传说中的人物就长这样。”
听见这句话,十一在旁边就忍不住的笑,爷爷把眼睛一瞪,十一赶紧吐舌头,和王涛说:“王叔,这豆腐咋这么烫,我嘴都歪了。”王涛还纳闷呢,补了一句:“我冻豆腐还没下呢”
杨凤因为爷爷的身份认真起来:“我知道今天来就得碰点事儿。看你是老江湖,我劝你一句。别练了几天把式儿就洋洋得意的。我爸就跟你一样,自以为很了不起。去年来的时候,知道我被大师兄卖了,心灰意冷在北子里街靠男人活着。他觉得我糟践自己,也给他丢脸。就去找大师兄算账,结果被大师兄打的口吐鲜血。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医院都没好利索。”
爷爷眉头一皱:“这事我咋不知道呢”
“怕丢脸呗!你们江湖人不都这德行吗”
爷爷想把事儿揽过来,被嘴茬子快的杨凤直接否了:“你这个老头也别想着逞英雄,为了我一个贱货,犯不着把你这条老命也折腾进去。你葬了我爹,我先干为敬,不打扰了,晚上生意多。”
杨凤说完,仰脖把一杯白酒都干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穿上大衣,走了。这一出把爷爷弄的心里成了一团麻,他端着酒杯,不知味儿的喝了一口:“查查大师兄是谁就凭打伤老杨,我就不能让他好过了。”
王涛挺无奈,心里觉得这个叫杨凤的女人真是个挑事儿精,他叹气说:“大师兄还查啥啊,孙洪刚,刑警队标兵,去年省里的散打冠军。”
爷爷没吭声,十一问了一句:“散打是啥啊”
王海龙解释着:“散打,以前叫散手,多用直拳、勾拳,其中参杂着踹、蹬和简单的摔技。散打的目的,就是通过最简单有效的攻击方式,打倒对方。”
十一挺纳闷的,挠挠头:“听着也没啥特别的地方啊”
既然这样,王涛又补充了一下:“散打82年立项,成为体育项目。在83年,相关部门组织了一场比赛,是散打选手和宗门武术的比武。”
十一哈哈一笑:“我大武术是不把散打给打惨了。”
爷爷叹了口气,王涛也神色落寞的说:“武术输了。”
“输了,真的假的”
这事可能是武林的伤心事,爷爷也没有心情吃涮羊肉了,把筷子一撂,自己给自己卷了一颗烟。
“这武术咋说呢我们打鬼子那会儿,你要是上去行礼,对方一枪就把你崩了。都是偷摸躲着,等对方近了,落单了,这才动手。等新中国成立,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温饱而奋斗,江湖也一样。谁多收徒弟不是为了多弄两张粮票,这些人把我们上一辈都不咋用的演术都倒腾出来了。这武术里的演,配上基本功,一踢腿一甩胳膊都特别漂亮。可打架能那么打吗大开大合,你在我面前白鹤亮翅,直接插瞎你眼睛。”
“散打就不演吗”
“散打不一样,你离远了,就照着你的腿踢,离近了,拳头就照着你的脑袋胡噜,打准了,几下就迷糊了。”
爷爷这么说,把十一心里也整堵了,羊肉都没吃好。
转天上学的时候,妈妈悄悄问十一:“你爷爷啥时候走”十一回答:“你别惦记着了,一时半会走不了,肯定得作妖。”
爷爷早上出去遛弯儿,就来到刑警队门口。一直转悠,好容易看见有几个人抽烟,爷爷盯着一个身材魁梧,浓眉大眼正义凛然的家伙。突然喊了一句:“喂,小伙子你是不是孙洪刚”
孙洪刚诧异的回头,把烟放在手上,纳闷的看着爷爷。
“我知道你就是,一看就是练家子。用内家拳的根基打散打,是不特别过瘾。要不要,咱俩练练。”
“大爷,我们是人民公仆,不打架。”
看到孙洪刚这幅模样,爷爷点点头。如果信杨凤,这个大师兄孙洪刚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如果不信,这个家伙就是典型的好警察。
爷爷心里有主意,对着孙洪刚招招手,笑着说:“好样的,小伙子,你过来,我找你有点事儿。”
孙洪刚也想知道爷爷是谁,就走过来了。还没等孙洪刚说话,爷爷啪的就是一巴掌。还没等孙洪刚反应过来,爷爷又扬起了手。刚才那一下疼的孙洪刚龇牙咧嘴,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挡。没有想到,爷爷这一下是虚的,左手抓住头发,往下一拉。啪唧就一个垫炮。
这一下够狠,后退的孙洪刚,鼻子喷血,鼻梁骨都歪了。
几个刑警过来,指着爷爷:“老头,你欠揍是吗”
爷爷脸一横:“你们过来打一个试试,这一年吃喝拉撒睡都在你们家床上解决。”
孙洪刚捂着鼻子喊:“行了,别和一个疯老头一般见识,都先进屋。”其他人进去,孙洪刚的脸也变了。
爷爷笑了:“这才像个欺师灭祖的家伙。”
“你到底是谁”
“老杨叫我来的,王八犊子你给我听好了,今天就是个见面礼,你别仗着有点真本领就蹦哒,落在我的手里,你就是孙猴子,我给你弄出一座五指山来。老杨,还有老杨的闺女杨凤,这俩人的帐,咱慢慢算,来日方长。”
爷爷说完转身就走,孙洪刚气的哇哇叫,可是道上都是老百姓,他又不能追。最后只能找到院里一颗碗口粗的树发泄,一拳,他就把那颗树给打折了。树干断了,树皮还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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