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爷爷是真要动手了,不过老高也不急,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就在这时,门开了,进来一个人,四十多岁,平头,穿着普通,毡底儿鞋。
爷爷目光没动手,目光落在进来这个人的脸:“就是他吧。”
老高苦涩,叹气,认真的说:“他还是来了,惦记着我,我帮过他,这个人感恩记了我一辈子,保护了我一辈子。”
爷爷看着这个男子,心想侦察兵怎么没发现,于是就问:“他天天跟着你。”
老高点头:“我的司机,我去哪,他就到哪。”
……
爷爷不想打了,杀高栋梁举手抬足的事儿,有这个人在就不一样了,这样打起来,会惊动旁边的人。到时候,还不知道弄成什么样的影响。
老高何等聪明啊,早看出来了,认真的说:“老哥哥,我求你点事。”
“啥事”
“我要是死了,别让新闻报道我真正的死因,给老百姓心里留个希望,这个世界曾有人为了他们,清正廉明。这个世界,曾有人真正的想过,我们的祖国会千秋万代,繁荣昌盛。”
爷爷没说话,走了出去。老高拿起酒来,一干而尽,然后和刚进来的人说:“小千,你下午辞职吧,孩子已经结婚了,你带着弟妹出去玩玩,钱我给准备好了,在你的账户,放心,谁也查不出来。”
“哥……”
“你跟着我那天,我就说过,我说散的那天,咱们就散,谁也不许流泪,谁也不许说不。”
小千含泪点头,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流眼泪,还使劲的擦,还使劲的解释:“我没哭,我没哭,辣椒末进眼睛了。”
老高也难过的笑了:“真是个不会说话的人,谁家馅饼店,给你准备辣椒末。”
……
爷爷神情落寞的回到了老侯的病房,就坐在老侯的病床前,一句话也不说。十一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爷爷,不敢吭声。
老侯半天也才说一句:“那个姓高的真厉害,连你都败了。”
爷爷补充了一句:“我们都败了。”
……
过小年了,过小年了……
家家都煮饺子,家家都放鞭炮。
老高裹着军大衣来到一个院落,这是老院,院子有书,树的旁边,有一口落满雪,早就干涸的井。
老高用袖子把井口的雪扫掉,就那样坐在井口边,默默的看着。
这个院子的房子没有开灯,门也没粘着对联,也就是说这家没有人住。
这个老院的主人是李狗蛋,李狗蛋在监狱里过年,没有几年是出不来了。
这个时候,七巧从外面走了进来,静静地看着老高,老高眼睛落在七巧穿着棉服也微微隆起的小腹。
“孩子什么时候生”
“明年,不,今年九月份。”
老高笑着点头:“真好。”
七巧看着老高的笑容:“这孩子生出来要是男孩,就叫他陈栋梁,用您的名字,占您一份才气。”
“这我怎么敢当。”
“您同意吗”
老高慈祥的笑了:“这是我的荣幸。”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七巧咬着嘴唇,老高打破了沉默,认真的问:“陈刚呢”
“在外面”老高看到七巧没回话,又追问了一句。
“还用得着他吗”
这句话问老高有些尴尬,认真的说:“见见吧,准备了这么久”
陈刚走进来,换了一张截然不同的脸,不过他身材没变,还是很宽厚。
“这张脸”
“这段时间,自己去国外做了植皮手术,以前,做过改动的地方,尽量的恢复了。”
老高听到陈刚解释,叹为观止的点头:“这技术真好,看不出来是一个人。”
陈刚只是笑了笑,七巧倒是用很诚恳的态度问:“您怎么知道,陈刚没死的。”
“你是一个女人。”
这个回答把聪明的七巧都说的无奈了,灿灿的问:“这算什么答案”
“女人的改变,是从爱开始的,你既然已经能为了他而改变,就间接的说明一件事情,你是不会给他吃毒药的。”
七巧和陈刚互相看了一眼,眼神惊骇。这是他们的计谋,甚至为了这个,陈刚忍痛把自己的脸皮剥下来,九死一生,伪造了自己的死亡。
本来,计划中七巧在明,陈刚在暗,当知道老高所有底牌后,陈刚负责杀掉老高。为此,七巧在不断获得双方信任的时候,还蛊惑梁生,试探出老高最后一道防线。
可现在看来,两人做的一切,在老高的眼中,如同白纸,形同虚设。
“没看见您查过陈刚的尸首”
“嗯,没查过,尸首是谁”
“马奎。”
老高点头:“骨灰在殡仪馆,厚葬了吧!”
……
七巧是个杀手,她能不被人发现,说明她很聪明。和老高接触以后,七巧彻底被的老高的智慧折服了。
老高是这个世界最聪明的人,没有之一。
“我问过医生你的病情,以您女儿的身份。”
老高听了,笑的苦涩:“坏事做多了,没人收我,老天来了。”
“做手术吧,也许还有救。”
老高摇摇头:“这些年见惯了生死,早就提醒着自己,轮到自己,要淡定从容。命就在这,不争了。还得求求你,看在我们合作过的份,让我痛快的走了吧。”
七巧咬着嘴唇,眼睛含泪。老高知道自己跟着,特意选了这个地儿。
“为什么选这”
“这是我开始的地方,早就想好了从这里结束。我死了之后,把我放在井里,封井,不要告诉任何人。还有,我给萧大侠留了一封信,帮我送给他。”
七巧哭了,真忍不住了。陈刚走了过来,他和七巧的感触不同,但也知道,这个老高其实是用自己的死亡帮他们洗干净了自己的罪孽。
老高看着陈刚:“兄弟,别留情,想着那些被我害的普通人,动手吧。我死了,让我的脸朝着后面,我回头看看,见到那些因我而死的普通人,我道歉,见到那些被我害死的,我也和他们说一声,他们是死在我手里了。”
陈刚点头。
“动手吧!”
七巧听见这句话跪在地,哭着说:“您一路走好!”
咔嚓一声,陈刚把老高的头拧了过去,直到最后,老高还是笑着的,他这一生算无遗策,灭掉了自己想要灭掉的所有人,找到了自己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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