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三年,十一月,天降大雪,虎啸山也不例外,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雪厚有一尺,人在其中难以行走。
土豆和红薯被陈枫挖了个小地窖藏了起来,明天开春的时候就可以种下去。
小麦也被陈枫留下当种子,没有马上吃掉。
房屋前后,还有山顶的荒地,都已经被开垦了出来,大雪冻过之后,想必明年应该有个好收成。
姜文景等人趁下雪的机会,每天专心练习武艺,读书认字,不用陈枫过多操心。
粮食很充足,房子也建得很结实,炉火也很暖,陈枫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休息几天了。
他用泥巴做了一个泥炉,里面放在烧红的炭火,上面温上一壶酒,还烤了一些肉干,一口酒,一口肉,在这大雪天,吃得非常痛快。
他喝着酒,脑子里天马行空,享受这难得的舒服日子。
但是黄家庄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老爷,又抓到一个偷粮的!”
管家走进大厅,苦着脸向黄淮仁报告。
这段时间,已经抓了几十个偷粮的穷人了。
由于今年收成极差,这还没开春,许多穷人家里就开始断粮了,冻死饿死者不计其数。
有一些胆大的,就到黄家庄偷粮,但是除了刚开始那一两个成功了以外,后面来的那些人,都被早有准备的黄家家丁抓住了。
黄淮仁咬牙切齿的道:“这些穷鬼,都想来偷老爷我的粮食,不给他们一点厉害,他们就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把他们都挂起来,给我剥光了挂到庄子外面去,让其他穷鬼好好瞧瞧,偷老爷的粮是个什么下场!”
管家愣了一下,犹豫道:“老爷,好几十个人呢,这么大的雪,要是挂出去,恐怕一个都活不成了。”
黄淮仁眼睛一瞪,道:“怕什么他们是贼,死了也活该,不这样,怎么能让那些穷鬼知道怕”
“这……好吧,小人马上就去安排。”
管家也只是犹豫了一会,他能做黄淮仁的管家,自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不可能去可怜那些穷人。
很快,黄家庄外竖起了一排的十字架木桩,所有偷粮的穷人,都被剥光了衣服挂在了十字架上。
当天,风雪极大,这些人的哀嚎声和呼啸的北风声连在一起,所有听到的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到了后半夜,哀嚎的声音慢慢消失了,因为那些人都被冻死了,又覆盖上了一层白雪,慢慢变成了冰雕。
在这之后,果然没人再敢到黄家庄偷粮了,但是愤怒的种子,已经在人们心中埋下。
这个冬天非常难熬,许多人睡着了就再也没有醒来。
两个月后,也就是崇祯四年一月,南方的冬天终于过去了!
虎啸山上,冰雪已经全部融化,草木悄然发了芽,潺潺的溪流在山间流淌,鸟雀也叫得欢快了起来。
地窖里的土豆已经发了芽,趁着现在土地松软,湿润,正好种下。
陈枫亲自拿着锄头,把地里的杂草根都捡干净了,然后起了垄沟,撒了土木灰,把土豆一个一个的亲手种了下去。
最后又割了许多草,盖在上面,这样不仅可以保温保湿,还可以防止野草过多的生长。
种下去之后,陈枫又把这块地用篱笆围了起来,防止野兽搞破坏。
之后的日子里,他早晚都会去土豆地里查看一边,盼着土豆早点生长,成熟。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等天气暖和后,他又把小麦和红薯也种了下去,同样用篱笆围了起来。
这几样东西,承载着陈枫的希望,只要种个两三年,他就能得到大量的土豆和红薯,到时候广泛种植,虎啸堂的粮食就可以得到保障,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靠去抢。
有了大量的粮食,他就可以招大量的人,虎啸堂就能迅速发展壮大。
这年头,有粮就等于有钱,有人,要是吃都吃不饱,说什么都白搭。
崇祯四年二月,各地开始出现大饥荒,饥民进山打猎,挖野菜,下河抓鱼,只要能吃的东西,统统不放过。
但是这些东西毕竟是有数的,吃完了就没有了。
情况越来越恶化,已经开始有饥民挖草根,摘树叶煮来充饥。
幸好是在南方,植被茂盛,听说北方的饥民更惨,连树皮都扒光吃掉了。
姜文景和叶秋水已经被允许下山去巡山了,也会到附近的村里去探查情况。
今天去巡山的是姜文景,他回来的时候,脸色惨白。
“枫哥,山下……山下已经成了人间地狱了,到处都是饿死的人,村子里连牲畜都见不到了,全被吃光了。”
这一刻,姜文景无比庆幸自己跟的是陈枫,因为陈枫提前抢了大量的粮食,所以他们才不会饿肚子。
陈枫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当真正见证这一切的时候,才知道历史上用几行字记载的“大饥荒”,到底有多恐怖。
“那些地主呢他们手里有大把的粮,难道没人去抢吗”
姜文景答道:“那些地主早就雇佣了许多青壮护卫,拿着刀棍,日夜防守,已经杀了不少人。村民手无寸铁,想抢也抢不到。”
“这些地主为了保住自己的粮食和金银财宝,已经杀红眼了,只要有人敢靠近,就是个死。”
“特别是黄家庄,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庄外的土都染红了。”
陈枫摇了摇头,道:“等着吧,这些地主的末日就要到了,现在他们杀的越多,以后就会死的越惨。饿急了眼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陈枫发现,土匪是越来越多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以前各村的地痞流氓,没了吃的,自然就去抢,久而久之就干脆占山为王,当了土匪。
像这样的人,聚集在一起,后果可想而知。
他们毫无底线,哪里有钱粮就去哪里抢,到处流窜肆虐。
特别是当他们发现官府根本就没派人出来剿匪以后,更是肆无忌惮,连屠村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这段时间,虎啸山附近也出现了土匪的踪迹。虎啸堂被发现那是迟早的事。
等到这个地方真正被暴露,虎啸堂想要独善其身,慢慢发展,那是不可能的了,迟早会跟这些土匪打起来。
但是陈枫没想到,这一天来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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