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如今心愿得偿,不是何求,又是什么呢。
顾恽可能是冷了,八爪章鱼似的缠在赵子衿身上,还在睡梦里,都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赵子衿左手一抬,对着木架上洗净烤晾的衣服屈指一拉,那两件衣服就像是被线牵住的风筝一样飞向他手里,经络里的真气畅行充沛的让他一愣,有些诧异,但还是先将顾恽裹好了。
他抱着顾恽运起内力,只觉大小周天通行无阻,内力充沛的像是冰消雪融的溪流,将他日积月累的疲惫和倦怠一扫而空。
赵子衿僵直身子,心底有些发寒,这种久违的状态,只有在他没中金蚕蛊之前,才有,如今这是——
念头一起,顾恽昨晚的主动就变得异常诡异突兀,他瞬间就变了脸色,联想到某些可能,登时心头大恸,也不管顾恽是否还在沉睡,伸手就去推他,语气僵硬的仿佛能摊成一块铁饼:“顾恽,醒醒!”
相逢后,他一直将他视若珍宝,从来没有全名全姓的叫过他,也从没用如此恶劣的语气,同他说话,可见这次真是气疯了。
顾恽嗯了一声,迷瞪了半天还没睁开眼,放在平时赵子衿铁定心软,跟着就是一通好哄,让他安心接着睡,可这次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活要叫他醒来问个清楚,他强硬起来,一张刀削斧凿的脸,就显得十分不近人情,甚至显出凉薄来。
再说,顾恽也不是这么不识好歹的人,自己若是有事叫他,他不会连醒觉的毅力都没有,就算没有毅力,退一万步讲,他就是拿牙签儿,也会将眼皮撑开,因为他知道自己为人,只要天不塌下来,一切以他为重。
可若真是如他猜想,那他的天,和塌下来也差不多了。
赵子衿见他这样,愈发觉得他是在装歪逃避,心里越发惶恐的踏实那个猜想,方才浸泡着心脏的琼浆玉液,立刻就变成了滚烫的火山熔岩,疼的他恨不得拿刀剜去。
他急红了眼,以至于心里涌起一股扭曲的责怪,顾恽的脖子就在手边,自己的颤抖不已,手止不住的就想往上靠,恨不得掐死他一了百了,可赵子衿心里明白,他再恨的牙痒痒,也会在掐死他之前,剁掉自己的胳膊,顾恽就是他的罩门,七寸,和逆鳞,他是他的命。
顾恽本来还想装睡,眼皮缝儿里看见赵子衿一副恨不得杀了自己再自杀的狠绝,立刻就装不下去了。他默默又沉重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劳苦的忙碌命,浑身都疼,眼睛疼、腰杆疼、屁……这个不说也罢,疼成这样了,还要操心的安抚这钻进了牛角尖的破孩子,想起这个,头也开始疼了。
顾恽将眼缝合上,扭扭身躯在赵子衿身上蹭了一下,瞬间像是不堪剧痛似的嘶嘶吐气,清隽的眉眼皱成一块苦瓜,就着抽气的空挡,憋出两眼水光慢慢睁开,做无辜的睡意朦胧状,潋滟磷光闪的看向赵子衿,声音有些暗哑,笑道:“叫我作甚?”
正所谓嗔拳不打笑面、床头吵架床尾和,顾玖觉得自己的策略没错,赵子衿必然也会吃这套,可——天杀的,他发誓左眼角连绵不绝往下淌的那玩意儿,真的不在他计划中……
赵子衿本来满腔怒火,可一见他扭动腰胯时微妙的吃痛表情,嚣张的怒火就实化成木头似的被削去一截,断口上长出丝丝愧疚来,昨晚不该那般折腾他的。
赵子衿有些心虚的错开一眼,一瞬又飞快的撤回来,准备铁了心严刑拷问,谁料目光一对上顾恽的左眼,瞬间就妥协成了秋后算账。他觉得嗓子眼堵了一团棉花,将他想说的话全部给堵住了,他使劲握紧手指,才借由细微的刺痛回过神来,颤巍着伸手去碰顾恽的左眼旁侧脸面,断续道:“阿恽,你的…眼睛——怎么了?”
顾恽疼的想龇牙咧嘴,却碍于赵子衿在气头上而不敢让他觉得自己不够诚恳严肃,正一门心思在忍痛,猛不防听见赵子衿声音打颤拐弯的来了一句,还有些不明所以:“嗯?我的眼睛?怎么了?”
赵子衿在他左眼下轻轻一碰,被火烫似的扯开。
顾恽是觉得左眼有些怪异,可他才醒,赵子衿就快气死了,他忙活着捋顺毛装乖巧,也没在意,赵子衿这么一擦,手臂退开正好悬在他面前,他这才就看清,赵子衿食指指腹上的液体,不是他以为他泪水,而是暗红色的血——
顾恽一愣,不想左眼的情况已经严重恶化到这个地步了,之前太不注意,如今才有切身的恐惧,这只眼睛,不是南姑娘口中的威胁警告,而是真的会瞎。可这种感觉,说实话,又实在不够强烈,一只眼睛,换赵子衿一条来去自如的命,他觉得值当。
可赵子衿不这么觉得,他迅速冷静下来,边披衣服边往门外走,他抬脚就想踹门,因为神速,可一想这是顾恽辛苦扎起来的,就改腿为手,将藤麻缠就的门拉开,在地上抓了一团雪,走回来贴在顾恽左眼上,面容绷得很紧,怒气集结,不肯说话。
顾恽被他两手一前一后按着后脑勺和眼睛,眼睛火辣辣的疼,被冻麻了反倒好受些,只是可怜半拉鼻子,冻没了似的。赵子衿好歹还裹着衣服,虽然光着腿,可也比自己一丝不挂要好太多,虽然巫山也赴了**也翻过,可眼下正值算账,赤条条实在有些那啥,况且不披人皮,总是觉得心虚气短。
顾恽顶风作案,一边注意赵子衿的脸色以防它风云变幻,一边做贼似的伸手,去捡地上的衣服,他平着头,只能在地上一通瞎摸,好不容易摸到两片衣角,还都被自己压在尊臀下。
自己那件外衣就在他手侧两尺,赵子衿打定主意冷眼旁观,让顾恽不能再这样肆无忌惮,他想,讲道理这条路明显走不通,这厮歪理一大串,而且最擅长的就是阳奉阴违,还不如一言不发,他要是心里有自己,总不能看着自己变成哑巴。
可不说话,又不代表不管他,在他回过神的时候,手已经伸出去捡了衣裳披在他光溜溜的肩膀上,然后飞快的撤开,兀自酝酿沉默。
半晌,头顶裁决的屠刀并未落下,可顾恽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静谧,开始坦白从宽:“子衿,你别闷不吭声的,我觉得怪不习惯的,你有什么话就问,别憋着,我发誓知无不言,不打一丝马虎眼。”
赵子衿平静的盯着他,好一会才道:“那你先说眼睛是怎么回事儿,阿恽,别骗我。”
他冷淡的简直有些过分了,可顾恽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他这是关心则乱,和善的朝他笑笑,道:“在‘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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