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如此的我们 (4)
一阵高昂的欢呼声打断我的思索，原来我们已经来到篮球场外，刚刚谁进了好球，球场内外好不兴奋！
是小纯先注意到老四他们，她扯我衣袖要我看，球场中，老四和乔丹穿着球衣来回奔驰。乔丹人高马大，球技高超，自然不在话下；老四身高虽没那幺突兀，高瘦的比例相当不错，他的三分球投得比乔丹精準；萧邦则在旁边观看、加油，一身衬衫打扮，并没有打算要进场打球，偶尔和身旁一位气质优雅的学姊交谈。那位学姐披着及肩长髮，凈亮肤质的素颜，聪慧的微笑，和举手投足都散发艺术气息的萧邦在一起十分相配。
那三人组不作恶的时候，明明就跟青春阳光的大学生没两样呀！
「萧邦为什幺不下去打？」
我随口问问，并不是真的很想得到答案，班上另一个爱八卦的女生突然从我们背后冒出来接话：
「因为他是弹琴的，手指不能受伤嘛！」
「那老四为什幺要叫老四呢？」小纯很顺地问下去。
好问题，不管怎幺看，平常总是那三个人一起活动，没有「四」呀！
「以年纪来分的话，乔丹最大，再来是萧邦，老四是最小的，听说就是几个月的差距而已，所以说……为什幺是老四呢？」
八卦女疑惑地歪起头，原来连她也打听不到。我兀自推理，既然是老四，那表示原本在一起活动的应该有四个人才对……
「啊！」
响起的尖叫声是小纯，不过重击是落在我头部，太痛了，我登时天旋地转。
痛到瞇起来的视野中有一颗篮球呼溜溜滚开，我按住头顶，转向球场，乔丹推了老四一把，笑他大暴投。
喔！所以刚刚球是他扔的啰？
老四停止和乔丹打闹，朝我招招手，意思是要我把球传回去，他那趾高气昂的嘴脸摆得是多幺理所当然又欠揍！
新仇旧恨一起浮上心头啊！
我捡起球，快步走进球场，不仅如此，还笔直地朝老四迈进。他刚运动完，整个人让阳光、汗水辉映得闪闪发亮，可惜再亮的光线也比不上我这边怒火中烧的热度！
我在距离他不到两公尺的地方把球往下丢，向后抬起右脚，使劲踢去！
那颗篮球快速掠过他手臂，飞向后方草地。
不只他，在场的人都呆住了。
「喂！妳搞甚幺鬼？」老四气坏了。
「你大暴投打到人了，不会先道歉啊？」
「暴投」大概踩到他地雷，老四脸色变得难看。
「加个「大」字干嘛？」他瞄我一眼：「我看妳好好的，别乱了。」
「不管我有没有好好的，打到人就是要道歉！」
「哼！听不懂妳在说甚幺。」
我们还在吵，乔丹出声提醒：
「老四！球好像滚进池塘啰！」
啊？我和老四不约而同掉头，那颗橘色篮球果然在池塘水面载浮载沉。
「我不捡喔！太远了。」乔丹摆明本大爷就是懒。
老四瞪过来，撂撂下巴：「去捡吧！」
啧！又不是你养的狗。
「你道歉，我就捡。」
「我干嘛要道歉？」
「不道歉就不捡。」
他还想再讲甚幺，乔丹再度开口，这次显得有点不耐烦：
「到底还要不要打啦？」
也许是排行最小的缘故，老四不想扫了乔丹的球兴，可是道歉也是不可能的事，因此转而对我下令：
「猜拳吧！」
「啊？」我下巴快掉下去了：「你几岁啊？」
「啰嗦！球是妳踢下去的，妳的责任最大！」
……这幺说也没错。我瞧瞧在路上等我的小纯和八卦女一脸为难，决定让步。
「好啦！我去捡，但你还是欠我一个道歉。」
「谁理你啊！」
我朝池塘启步，听见他那幺嘀咕。乔丹相当在意这场球赛能不能再玩下去，硬把老四拱出去：
「欸！跟去看一下，万一又被她踢到别的地方去怎幺办。」
咦？这点子不错耶！
想归想，我还是收起坏心眼，从附近找来一根树枝，站在岸边，努力朝浮在水中央的篮球伸去。
在我卖力捡球的时候，老四心不甘情不愿地来了，站在我身后，抱起双臂，看我多次徒劳无功地捞球，不时不耐烦叹气。
「我说你！」我生气回头：「看不下去的话不会帮忙啊？」
他那双漂亮有神的眼睛注视我一会儿，又轻轻别开：「不要。」
任性死了！
伸出去的树枝搆不到球，我只得一次又一次用划水的方式试图让它靠过来一点，好几次它稍有移动，老四便出嘴指挥：
「再前面一点啦！明明就差三公分而已！你身体出去一点没关係，又掉不下去！该不会是故意拖拖拉拉吧？」
我讨厌帮他捡球，可是更讨厌他跟废物一样啰哩啰嗦！早点把球给他，早点解脱为妙！
我一手撑在岸边石头上，几乎将整个上半身探出去，另一只手上的树枝已经碰到球身了！橘色球体正稳稳固定在树枝尖端下方，然后我只需要用点力气把它拨过来……
「哇！」
石头上的手一滑，说时迟那时快，我扔掉树枝的手改抓别的地方，想稳住身子！不过悲剧的是，被我拉到的是老四的裤管，他让我连人一起拖进池塘前还惨叫一声！
噗通！水花四溅！池塘并不深，及膝而已，可是好冷啊！冷死了，冷死了，十二月天的低温随着水流渗进我的毛细孔，寒毛直竖。
水跑进眼睛引来一阵刺痛，我努力睁开眼，发现自己有一半的身体压住老四，他也在同时间意识到这一点，把我粗鲁推开。
「靠！妳想找碴啊！」
「白癡！我真要找碴的话，把你推下去就好，何必害到自己。」
我也兇回去，只是声音在发抖，实在没甚幺魄力，他也是。
见到我们两个狼狈爬上岸，全身溼答答，赶来的萧邦和乔丹反而哈哈大笑。
「笑屁啊！」
老四火气大，忙着甩掉身上的泥水。这时萧邦认出我，用食指住住我的脸，语气有些夸张：
「妳！妳是铁板烧店的！」
乔丹凑上前，跟着把嘴巴张成o字型：「对耶！难怪我觉得面熟。」
都过这幺久才认出来，可见当时在铁板烧店根本没把我当一回事。老四终于也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女孩在店里给他难看，现在又拖他下水，笃定我是针对他。他凶狠瞪视我，跟我势不两立一样。
「走。」
老四接过萧邦递上来的外套，披在身上，宛如黑社会老大般，在一伙人的簇拥下离开。
我没有可以取暖的外套，摔进水里的时候外套就穿在身上，还打肿脸充胖子婉拒小纯的羊毛大衣，一路抖着回公寓。
原以为免不了要患上一场重感冒，但，九年空手道不是练假的，道馆的王伯伯总是勉励学生说「学武可以强身健体」，我总算相信了！
那天沖完热水澡之后，又是活蹦乱跳的程瑞瑞，庆幸的是，接下来几天也没再遇到老四那帮人。
于是礼拜三照常以健康的身体来到豪华公寓大楼。
既信封袋上的「sorry」以及芦笋汁之后，我忍不住要再期待下一次新的惊喜，怀着愉快又兴奋的心情站在熟悉的门前，拿出磁卡，听见清亮的「哔」。
只是在这扇打开之前，我从来没预料到…… 今天会是见到802号主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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