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如此的我们》儘管如此的我们 (16)

    儘管如此的我们 (16)

    老四的伤口拆线前一天,我又来到802号打扫,一直迟迟未能决定该不该继续这份工作,到最近也不是那幺为难了。课辅之后,老四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幺讨人厌,我们愈来愈熟,连带萧邦和乔丹对我都不陌生。

    倒是身边友人发现我经常被他呼来唤去,以为我被欺负,问我是不是有把柄在他手上。

    「不是把柄啦!他手上的伤是我害的。」偶尔我还义正严词帮他澄清。

    隔天,我把抄写好的笔记拿到体育馆,老四在电话中说他正在看乔丹和别校的友谊赛。

    读了两年大学,今天是我第一次观看篮球比赛,还没走近,远远就听见馆内篮球弹跳的声响和球鞋磨擦上蜡地面的拉扯声。从外头听起来以为场内观众多,实际上大约才四十几位而已,分散在二楼看台。

    主将乔丹意气风发地驰骋场上,有时吆喝队友回防,神气极了!比数是三十七比十五,我们学校赢。

    「yes!」我用力握拳,同时找到老四蹤影。

    他似乎在我看见他之前就已经先发现我,勾勾食指要我过去。

    就算心里再不满他目中无人的烂态度,还是很习惯地朝他走去。

    老四右边坐着萧邦,左边坐着那位很亲很亲的学姐。

    我爬上楼,将笔记交给他,那是我最能近看学姐的距离,她没上什幺妆,但是肤质真好,比不上小纯那种白白净净的粉嫩感,整体看上去就是标緻漂亮,而且很有聪明感,做甚幺都能得心应手那样的聪明感。

    她在我递出笔记的时候,对我弯起一抹亲切的微笑。

    「老四,你跟同学借笔记看就好了,干嘛还要人家帮你抄一份?」她替我抱不平。

    「别人的笔记有别人的味道,才不要。」

    什幺?笔记又不是衣服,会有什幺味道?

    我哑口无言,学姐转头过来,调皮地对我说起唇语:「抱歉,他很麻烦」。

    我点头如捣蒜,老四立刻睨来一眼,萧邦用大姆指指指他:

    「这家伙今天就要拆线,再来就没藉口当病猫了。」

    「什幺病猫?」

    他撞了纤细的萧邦一记,又把受伤的右手拿出来炫耀:

    「就算拆线,也不代表伤口马上会好,没常识。」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继续服侍你吗?陛下。」

    「乖,爱卿真懂朕的心思。」

    我怨怨瞪他,他则回给我阳光灿烂般的笑脸,如果我是欧巴桑一定会当场被这年轻人迷得晕头转向。

    「瑞瑞学妹要不要一起看球赛?」

    学姐大概听说了我的名字,用她素雅的手拍拍身旁的空位要我坐下。

    「谢谢,不过我下一堂还有课,你们看吧!」

    我对她害羞地笑笑,也不知道在害羞什幺意思就是了。快步下楼,才跳下最后一层台阶,蓦然想到老四今天拆线,有没有人载他去诊所呢?

    乾脆顺便问清楚!我再次蹦蹦跳跳上楼,才一半路,便听见上头传来学姐带着困惑的责备。

    「老四,有很多事明明可以拜託萧邦或乔丹就好,我也可以,干嘛非要麻烦学妹?别忘了人家跟你一样也是要準备期末考,很忙的。」

    我停在阶梯上,对于这位许彤艾学姐,打从心底觉得她是一个大好人而深深感动。

    「就说了因为她是罪魁祸首……」

    在学姐面前,老四显得乖顺,低声下气嘟哝个理由给她。

    「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啊?抄笔记、伺候吃饭、当你司机,这些摆明是你故意要让她做的,你到底在想甚幺?」

    被逼急了,老四终于老实坦白:

    「我就是要报仇!那家伙在铁板烧店让我没面子,又害我跌进池塘,病了整整一个礼拜,我要整她整个够才能消掉我的怨气。」

    我睁大双眼,面对自己穿着白色球鞋的脚,它们动不了,应该要上楼的,却在冻结片刻后,毅然掉头,飞快跑下阶梯。

    好像有人重重给了我一巴掌,那个人不是老四,而是自作多情的自己。

    原来在他眼底,我什幺也不是。

    我早就知道「现实总是残酷」的道理。

    早就知道老四的蛮横自私。

    也多少知道他以使唤我为乐。

    明明全部都知道……

    我却受伤了,伤得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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